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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手术很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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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路灯映照在这栋破旧居民楼处，地方太过偏僻又加上是深夜，周围静的瘆人，偶尔几声猫叫或鸟叫响起，听的人毛骨悚然，后背一凉。
宋子成那拿着手机的手在暗处默默地动了动，而后跟着司机上楼了。
二人在三楼停下，司机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到里面拖鞋走动的声音，“咯哒，咯哒”，在这个寂静的楼道里更加清晰。
“进来。”端着红酒杯穿着浴袍的陆之泽看了眼宋子成说道。
“吱呀”，残破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声音，沉重粗犷，像极了垂暮之年的老人。
“坐，喝点什么？”
此时的陆之泽像极了一位招待客人极其周到的房子主人，不过不同的是，他并未听取客人的意愿，自顾自地倒了杯红酒走到宋子成面前递给了他。
宋子成皱着眉看了眼那将近满杯的红酒，迟迟没有伸手接住，陆之泽没有催促，脸上也没有生气的表情，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两人僵持不下，就在这尴尬时刻宋子成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陆之泽像是满意地笑了笑，跟宋子成碰了碰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宋子成握着酒杯迟疑了好几秒，才开口说道：“文件我带来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弟弟安排手术？”
陆之泽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端着酒杯的手轻轻晃动着，坐在沙发上的他翘着二郎腿，仰头喝酒的时候那锋利的下颚线被清晰地勾勒出来，随即不紧不慢地说起了不相关的话题：“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
宋子成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这么偏僻的地方完全不像是陆之泽这种少爷会来的地方，居民楼虽然老旧，但这间房子内里的装饰却很是温馨和睦。
宋子成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听到陆之泽说：“这房子是我外公外婆住的地方，五岁之前我妈还经常带着我来这，可自从外公外婆去世之后，我妈再也没带着我踏足过这里。”
宋子成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他没有心情和兴趣听陆之泽讲述他的过往，正准备开口说话，耳边又传来了陆之泽的声音。
“外公外婆一直以为我妈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连我妈妈结婚那天都没到现场来，在我印象当中，妈妈和外公外婆好像没有和平地相处过，他们走后，妈妈把怨恨全撒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可我有什么错，我又错在哪了，我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爸爸不疼，妈妈不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对我爱答不理，横眉冷对，陆之言不过就是原配的儿子，不过就是比我早出生了十几年，不过他的母亲是个著名的珠宝设计师，凭什么处处高我一等，凭什么狗眼看人低。”
“我不甘，我嫉妒，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拥有的一切那么轻而易举，凭什么我处处不招人待见，十岁那年，我收起了我心中所有的怨恨和锋芒，装作一副笑意盈盈，听话懂事乖巧的模样，可就算如此，我还是卑微渺小到尘埃里，陆之言拥有Clarté Joaillerie45%的股份，我呢，我呢，可怜兮兮，微不足道的5%，就像施舍给路边的一条狗一样。”
“我差在哪了，这么多年我拼命想讨好我的父亲，兢兢业业地工作就是为了能在公司有一席之地，陆之言那个法国的项目一拿，所有人对他赞不绝口，凭什么，我不服！”
说到这的陆之泽异常的激动愤怒，脸上闪现出狰狞可怖的神情，一字一句，连一个语气都处处彰显着他内心的扭曲和怨愤。陆之泽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把目光转向宋子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还有你，陆之言之前拿你弟弟威胁你，你倒好，不仅不怨恨，反而还喜欢上了他”，他起身走到宋子成面前，弯下腰，仔细端详着宋子成那张脸“我也没弄明白，你究竟有什么魅力，让我那位不可一世的哥哥为你着迷，”陆之泽自问自答道“长的是还可以，就是有点太蠢了，什么人都相信，连我这个骗过你一次的人你还相信。”
听着陆之泽那话中有话，调侃般的话语，宋子成惴惴不安地问道：“你什么意思？要反悔？”
“嗨，说的什么话，我像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吗？”陆之泽拍了拍宋子成的肩膀说道“回去等消息吧，文件我收到了，手术我会尽快安排的。”
得到确信的宋子成一路上的紧张和不安终于在此刻可以稍微放松了下来，仅凭意志支撑起来的清醒渐渐也要被消磨掉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了声谢谢之后，朝着门外走去。
背对着陆之泽的他丝毫没看到陆之泽脸上那玩味的，得意的，阴险狡诈的笑容，那如蛇蝎般阴冷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直到宋子成消失在眼前。
牛奶里的安眠药剂量不大，但这也让陆之言昏昏欲睡到中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陆之言的睡梦，睁开眼的刹那，头疼欲裂，浑身酸软无力，他摇摇欲坠地起身去开门，刚一开门，崔俊宇的声音迎面扑来：“陆总，您怎么了？打了一上午电话您都没接。”
此时的陆之言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只见他手抵着额头晃动了几下脑袋，而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迅速跑到卧室里，打开了保险箱。
一瞬间犹如晴天霹雳般，陆之言整个人直接僵化在原地，脸上满满的不可思议和震惊，愤怒的表情，他强压着心中的不适，说话的语气尽显冷淡：“宋子成呢？”
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崔俊宇回道：“联系不上。”
“艹”
陆之言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他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子，双手撑在脑袋上，将额前的头发尽数顺到后边，突然怒极反笑起来，那冷冰冰的夹杂着失望的笑容在这个空荡荡，冷冷凄凄的房间里回荡，听的人心头一惊。
这时，一阵意想不到，清脆利落的电话声打断了这笑容，陆之言看到手机页面上打电话人的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落寞一下子转而为阴森的，气愤的神情。
从醒来一直等到现在的宋子成那悬着的心一直在剧烈地跳动着，看着墙上闹钟一分一秒地转动，看着弟弟那越来越差的脸色，宋子成越来越焦灼，越来越害怕。
他寄希望于将弟弟的生命托付在陆之泽手中，从昨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还没有一点消息，又想到昨晚陆之泽说的那些话，宋子成愈加慌乱了起来。
打破这沉重的忐忑与紧张的是意想不到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宋子成的思绪，他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门打开的瞬间，是一个从未谋面的年轻小伙子。
“您好，宋先生，我叫元朗，我按照陆先生的嘱咐担任这次手术的负责人，有什么事情您随时可以联系我。”
宋子成看着面前的元朗，一直提在心坎上的不安终于在这一块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说道：“好，麻烦您了。”
元朗并未久留，传达话语之后转身离开了，宋子成关门的速度过快了些，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在走廊的尽头还有一人在跟元朗交谈。
这将注定是个彻夜难眠的夜晚。
尽管宋子成默默对自己说得休息了，不想第二天宋子安做完手术之后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自己那张憔悴的脸，可不论他怎么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嘀”的一声手机提示音，彻底让他更加没困意，“宋先生，李滨和Huber已到达京城，他们正在酒店休息。”
“好，知道了。”
事情正在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每完成一步，宋子成心里的不安也就能少一分。
金秋九月，也许是今天刚下过雨的缘故，夜晚的天气竟然也已经带着一丝凉意，宋子成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一阵凉风袭来，宋子成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一望无垠的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那昏暗的黑黢黢的夜色映衬着宋子成的神情更加沉重。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陆之言没发来一条信息，宋子成虽然担惊受怕，他害怕陆之言的质问，不知自己怎么面对他，可让他更害怕的，而是现在，完全没有一点消息，这不禁让他更难以心安。
第二天宋子成早早地赶到医院，陪着他的江月白和凌初给了他很大的安慰。元朗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李滨和Huber，宋子成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之后，耐心又焦急地等在手术室门前。
三个多小时的手术终于在手术室灯灭的那一刻宣告着结束，Huber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中却夹杂着一丝喜悦，他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手术很成功。”
这一刻宋子成终于能开心快乐，酣畅淋漓地笑了出来，所有的担忧，害怕，不安在这一刻崩溃瓦解，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苦苦追寻的事情终于迎刃而解，他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这个好消息欢呼雀跃，几乎所有人眼里都饱含泪水，尤其是宋子成，就跟打开泪闸了似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哗哗往下流，这几千个日日夜夜思索愁恼的事情终于有了好的结果，他那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他那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终于可以落了下来。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没有人注意到在墙角露出一抹笑容的陆之言，他眼睛紧紧盯着宋子成，看着他脸上前所未有的笑容时，陆之言的那颗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陆之言想，这是值得的。
他对宋子成从不设防。
这一切，他心甘情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