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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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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改变你一生。”多少人凭着一个出镜机会一炮而红，贝棠心也只是以事论事。
江昔艾却安于现状：“报社不能做兼职，合约写得清清楚楚，会被炒鱿鱼。”
“就这样拒绝了？没有考虑的余地吗？至少去增长见识，也见见那个姓官的，是个魅力十足的男人。”
“人要真有魅力，你自己见个够。广告要有魅力，你毛遂自荐拍去。”
贝棠心负气：“人家看上你，又没看上我。”
江昔艾肚子饿，举起刀叉吃西餐。两个人静了半晌，贝棠心问：“江昔艾，你今晚是不是故意摆架子？”
江昔艾一怔，沉住气说：“是你自己突然变得烦躁。”
本来丝毫不自觉，一经提醒，贝棠心才意识到自己正为之前的事懊恼着。她咬紧牙根，透一口气，沉吟着说：“都怪巷子里那只黑猫，一跳出来什么都变得不对劲，不详之猫。”
江昔艾放下手里的刀叉，她问贝棠心：“是否我去了就可以帮到你？”
江昔艾的这番好意贝棠心没能在这一刻领会，她盯着江昔艾，无语以对。贝棠心自认市侩，没有利益的事她决不做，但这件事跟自身利益恐怕还沾不上边，没想到江昔艾如此看她。
事情不了了之。
贝棠心的情绪变得有些复杂，回家懊恼了整个晚上。
三天后，她只能带着自己和小组重新探讨的全新概念和方案前去见官巽风。同样的酒店，同样的包厢，气氛比之前轻松了些，美中不足的是，身边少了官巽风理想中的女主角。
贝棠心以江昔艾是记者身份不得兼职为由婉拒广告的拍摄。官巽风有些遗憾，他慨叹：“我一直相信第一个感觉，看来这种事无法强求。”
于是桓鲅罢遗鹘堑恼缪』疃孀耪箍?br />
一开始，官巽风认为要找个理想中的脸孔并不是件太艰难的事，关键在于时间和耐心。可是经过两天的眼力和能耐，他发现自己高估了一切。
官巽风的结论是：“样貌好，谈吐差，没有气质，感觉不对，这样的女孩子拍不出味道。”
官巽风注重外内在条件兼备，贝棠心能理解，她只是没想到他的要求比自己想象中苛刻。
一波三折，拍摄工程只能一再拖延。
数日后，官巽风致电贝棠心：“我想亲自见见你的那位朋友，不知我亲自联络她，可方便？”
贝棠心没想到官巽风有此一着，她变得左右为难，江昔艾她是怎么也不想再去打扰了，她要求：“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有一个适合人选。”
贝棠心设法联络上一个叫林裴裴的女孩。就在三个月前，这个女郎曾与飞奔合作过。林裴裴为人爽朗，跟飞奔的人在短短的日子里混得烂熟，这包括和贝棠心。
清丽的脸孔，高佻的身段，26岁的林裴裴目前和朋友合伙开了间美容院，业余是模特儿。她拍过为数不多的平面广告，在电视画面上，这张脸孔绝对还新鲜。
记忆簿里，贝棠心觉得林最能符合官巽风的要求，好歹也得试一试。
一听说是官氏的广告片，林裴裴的眼睛都亮了，也不顾片酬，答应了再说。
次日一早就要安排面试，为了有备无患，贝棠心把握最后一个机会，当务之急是先给林裴裴恶补。
来到林裴裴做事的地方，她正在吃盒饭，嘴上一层油，却无损她的美丽。光滑的肌肤，甜美的笑容，让贝棠心看了不禁心里一怔。她觉得自己不枉此行了，因为林裴裴比自己想象中更接近江昔艾的那种类型！
可是，林裴裴和贝棠心一样，很早就浸泡在社会的大染缸里，说话圆滑，做事老练，为了保护或掩饰自己，动辄出言损人。
过份老练实在不行，这让原本的清纯荡然无存。
贝棠心坐在林裴裴的面前，开始苦口婆心的提点她：“面试的时候，不要急于表现自己。”
林裴裴也颇紧张这个广告，她无助的问：“那是表现还是不表现？”
贝棠心觉得官巽风的审美和要求异于常人，她只得运用逆向思维：“不表现！”
“当哑巴啊我？”林裴裴说。
“适当时才开口，说话要简单明了，说重点，不相干的不说，不要啰哩啰嗦，切忌节外生枝，急于求成，这样入选的机会比较高。”
林裴裴满眼的问号，“我以为广告女主角只着重外在。”
“诚恳点，你懂吗？”贝棠心提醒要害。
林裴裴有点尴尬，她说：“小贝，这些年来，如果我欠缺诚意，你以为我还能混吗？我吃尽苦头，你觉得我不够诚恳？”
贝棠心举起食指在林裴裴眼前晃动：“得了，看着我的眼睛说话，眼神不要飘，不要飘，飘了就太风尘。”
林裴裴被这句话逗笑，她抢白：“我风尘，你不也风尘？你看你，眼神多不正。”
“是，我们都是风尘女郎。谁让官某人不要风尘女郎？”
两个人哈哈大笑。
贝棠心定睛看着林裴裴，忍不住叹息。平庸的生活真的太可怕，它可以把一个女人推向万丈深渊。林裴裴虽然还保持一张清纯的脸蛋，可开口闭口，举手投足，味道就是和江昔艾大相径庭。当然，林裴裴年龄又比江昔艾大。也许，再过一些日子，江昔艾很快就会变成林裴裴？
贝棠心在这事上全情投入，过于专注了，导致她最后累倒在玻璃柜下的一张沙发上。那一刻，她很怀念江昔艾！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往哪里找出另外一个江昔艾？
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越是想起江昔艾，她越是担心过不了官巽风那一关。
然而，贝棠心的努力却没有白费。
林裴裴简直是天生的演员！面试这一天，她衣着简约，作派十足一个女大学生。横看竖看，都没有一丝的造作，官巽风对她相当满意。
顺利过关，一切如期展开，贝棠心松了一口气。
五天后，广告正式拍摄完毕，林裴裴马上打回原形，衣着狂野起来。这几天的外景加布景，把她累的倒在贝棠心肩膀上，直说：“累死人！”
夜幕低垂，正当贝棠心拖着一身疲惫准备离开飞奔之际，林裴裴挽着个大背包从里头追赶出来，要约她一起晚饭。
来到一家饭馆，椅子都还来不及坐暖，林裴裴便呶呶嘴让贝棠心望向她身后的两个女人。
贝棠心回过头，匆匆瞟了一眼，也就两个女人，一个约莫四十出头，一个约莫三十出头：“有何不妥？”
“年纪比较大的那一位，我认识她的女儿，今年十八岁了。”
“坐她对面的，总不会是你的朋友吧，她不像只有十八岁。”贝棠心说。
“当然不是，那是她的情人。”
贝棠心目瞪口呆：“我有没有听错？”
“小贝，别大惊小怪，现在已经很普遍了，你看不到的，不表示不存在。”
对贝棠心而言，这简直匪夷所思。
“小贝，你不能接受吧？”
“我得消化一下。”
林裴裴完全不忌讳的说：“我也有过这么一段。”
“你？”
这么看起来，林裴裴的世界肯定有着贝棠心难以理解的一面，她对她不禁好奇起来。原来，这个世界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不过，她结婚了。”林裴裴说得有些忧伤。
“他还是她？”
林裴裴听得懂，她说：“女部首她。”
“谢天谢地结婚了。”贝棠心坏心的说。
“那又如何，我还是对她情有独钟。”林裴裴叹息。
“人家都结婚了，你还喜欢她？”
“不结婚她也不喜欢我，所以没有什么分别。”
“做人怎么可以那么任性？”贝棠心皱眉。
“我没有打扰她的生活。”
“我不理解。”
林裴裴点燃一根烟抽起来，“算了，小贝，你不能理解。我找错倾诉对象了。”
“T和P，你哪个？”
“哈哈，问重点了？”
“有首歌不是叫“为你而P”吗？我搞了半天才弄懂那个P字。常识总会有一点。”
“白高兴一场，还以为你是哪个字母的人，那么我想我是否还有点希望。”
贝棠心忍不住笑出来：“不要吧你，不要滥杀无辜。”
“讨厌！看你那副德性，少了男人会死！”
贝棠心看出玻璃橱窗外，这是个五光十色的城市，人却如此苍白渺小又孤寂，她说：“没有男朋友，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是怎么回事呢？”林裴裴不解。
“没有遇到对的人。”
“你怎么不留意摄影组里那个副导？”林裴裴突然问。
“陈青蒿？”贝棠心在脑海里快速的回忆了一下，猛然联想起包包里的那张戏票来了。
是的，飞奔摄影组的确在两个月前来了一个副导陈青蒿。一个非常沉默的男人，健硕的身材，黝黑的皮肤，永远没有剃干净的胡子，漂亮的鬓角，温柔的眼神，这个人经常穿着紧身恤衫搭卡其裤，就像商场橱窗里的男模，安静而淡泊，贝棠心对他有印象。
“我感觉他对你有意思。”林裴裴提醒她：“最近我留意到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贝棠心有些迷惑，她不以为然的笑起来：“会不会是你对人家有感觉？”
“陈青蒿很有男人味。”林裴裴自我陶醉的说。
贝棠心禁不住再往深处想————下午她到摄影棚看拍摄进程的时候，跟陈青蒿最靠近的小周突然像滚皮球一样滚到她跟前，手拿两张戏票在她眼前晃，说：“小贝，爽快点，是接受，还是拒绝？”
贝棠心看着他手上的戏票，不禁皱了眉头：“你约我看电影？”
小周却神秘的笑了：“另有其人，你愿意赏脸的，去了就知道。”
当时，拍摄现场突然有人叫她，在一片混乱之中，小周手里的戏票还在眼前晃动，贝棠心只得匆匆抽下一张，塞进外套口袋里。
林裴裴说：“小贝，女人始终不能没有爱情，你是能干的女人，可这种生活再过两三年你就会发现自己很空洞。过了三十岁，我敢打赌你要敲锣打鼓出去找男人，而且找到的都不会像样到哪里。”
贝棠心还在想戏票的事，林裴裴自顾自接上一个话题：“你知道吗，有个女孩对我很好，好到常让我遗憾自己怎么不是个男人。都快五年了，竟然还在我身边。”
“什么？”贝棠心的思绪被打断。
“我说我身边有个女孩。”
贝棠心心里一动，“我听到了，你怎么老是跟女孩子纠缠不清？”
林裴裴没好气：“总好过男的女的都不敢接近你！你以为要有女孩子喜欢你那么容易吗？你前世要有修行！”
“是是，那肯定是前世种下的祸根。然后？”
“什么然后？”
“就然后，我要听结果。”
“没有然后。”林裴裴托着腮帮子，沉沉的说：“你以为那么容易有结果吗？”
“今晚这顿饭，我吃得特别混乱。”贝棠心吁了一口气。
在回家的路上，贝棠心不期然地想起了江昔艾。
这段日子为了应付官氏的广告，忙得不可开交。她不联络江昔艾，江昔艾竟也不联络她。
江昔艾是否对她有了什么误会呢？最近的空气仿佛在两个人之间改变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隔了一天，贝棠心下了班来到外婆家。
江昔艾的家没有灯光，贝棠心在路上踟蹰了一会，径直打开外婆家的铁栅门进了去。
贝贝已经睡了，瘦小的她还像一个柔软的婴孩卷缩在母体的子宫里，是那样安详而恬静。贝棠心轻轻拨起她的刘海，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外婆在房里的灯下缝纫，摇摇晃晃的橙黄色灯光，照得人分外疲累。
躺在床上，贝棠心取过手机，就在这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江昔艾来电了！
贝棠心有些莫名的兴奋，马上接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好像哑了。
江昔艾先说话了，语调很轻松，像往昔那样，她说：“好久没联络，你还好吗？”
贝棠心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她只简短的说：“好。你呢？”
“现在每个星期的一三五要上夜校了。”江昔艾说。
“是吗？读什么？”
“成人英语班。太多场合讲英语，我得恶补，英语差，翻译得一塌糊涂，闹出太多笑话。”
贝棠心笑了起来。她发现江昔艾还是跟以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也许，是她自己改变了。
贝棠心心里有点感动，她以为女人都善变，为了一些有的没的或说不清楚的，昨天见面还是朋友，今天突然就成了陌路，还好江昔艾不是那么小心眼和情绪化的女孩。
贝棠心突然客气了起来，她说：“江昔艾，有空找你出来逛逛啊喝茶什么的。”
江昔艾依然很开心，她说：“好哇。”
“时候不早了，你在哪儿？”贝棠心有些好奇，她想知道。
“在家呀。”
“你睡了？”
“今天是阴历十五，月亮在窗前，月色皎洁，最好赏月的方式就是关了灯静静躺在床。你呢？”
贝棠心已经离开房间，开了厨房的门，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她说：“我在外婆家的晒台上，看着你说的那个又圆又大的月亮。”
江昔艾一怔，她不假思索，飞快下床，也来到晒台上。贝棠心果然站在对面，正仰着头望着夜空。
“月亮明明就在我头顶，怎么会在你窗前呢？”贝棠心喃喃的说。
“月亮明明在我这里。”江昔艾说。
“明明在我这里！”
贝棠心先按熄手机，她默默看着江昔艾，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