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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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国潜艇上的哨兵纷纷恢复了意识，顾凌汐在操作台前正盯着屏幕，副官匆匆上前汇报：“殿下，首相那头的信号中断了，您看——”
“我知道了。”顾凌汐点头，示意副官退下。
首相将意识传输到超级计算机终端的事，即便在曜国高层也属高级机密，知情者寥寥无几。
灰暗的屏幕忽然亮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屏幕那头传来：“顾中将，辛苦了。”
那无疑是首相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出现在画面里的不再是那个一头花发的男人，而是一张由无数彩点碎片堆叠而出的，近似人脸的虚拟轮廓。
顾凌汐立刻立正行礼：“首相。”
以虚像现身的“首相”平静回道：“立即对顾允泽所在的潜艇发射主炮。”
顾凌汐神色微变，脱口道：“首相，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只对三弟的潜艇进行包围与拦截，不向其开火——”
屏幕中的数字面孔没有表情，连带着声音也像是人工智能：
“情况已变。三殿下顾允泽作为研究体，已经脱离了控制。他不但拥有过人的向导天赋，又被药物赋予了对水族王室的特殊控制能力。若放任其自主活动，可能产生不堪设想的后果。
他的研究记录皆已记录在案，现在可执行歼灭。”
顾凌汐从未想过，一次常规的拦截任务最后竟会发展成这样。
她的手在控制台上微微颤抖：“允泽一直在服从国家安排，今天的一切完全只是意外。只要……只要再像从前那样，修改他的记忆——”
“你这是在抗命？”虚像冷淡问道。
顾凌汐咬牙：“那艘潜艇上不仅有我二弟，还有其他许多曜国军人。我不可能向同胞开火！”
屏幕中的虚像变换，已不再显出人像的轮廓，转为一片无序的图像：“真可惜。”
话音未落，顾凌汐身侧副官的眼神倏而变得黯淡，取出后腰的电击棒，猛地朝顾凌汐袭去。
一阵刺痛顺着脊背飞速攀爬，顾凌汐瞳孔一缩：“你……”
她想要拔枪，却已没了力气，眼睛一翻，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二殿下！”听到动静赶来的船员惊呼。
一片骚动中，副官只抬手行礼，声音淡漠：“任务已经完成，首相大人。”
“首相”俯视着倒下的顾凌汐，他虽然暂时失去了对顾允泽的控制，但曜国能对他忠诚的，绝不止三殿下这么一个：
“不服从命令，是军人的耻辱。”
顾允泽再次醒来时，率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并非曜国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而是……带点清苦的药草的气息。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鹅黄色的床帘，木制的大床处处皆雕着精细的纹路，正是典型的渊国风格。
顾允泽看着床帘上绣的梅花暗纹，一时有些出神。
苍澈正守在床边，低头翻看呈上来的折子。
听见动静，他随手将折子放到一边，靠近了顾允泽：“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即便有意压抑了，他的声音仍透着焦急。
顾允泽轻声道：“……好多了。”
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咳嗽。
苍澈哪里就这么信他，伸手探了顾允泽的额头，果然还带了些热度。
他扶顾允泽坐起身来，拿来了一边温在热水里的药碗：“先把药喝了。”
顾允泽接过瓷碗，舀了一勺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最想知道的：
“我们……这是已经回渊国了？”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艘被军艇包围的潜艇上，没想到怎么一睁眼竟忽然来到了这处安静的屋舍里。
苍澈的眼睛微微下弯：“你觉得有疑？”
顾允泽看着他，只觉此刻的苍澈不像是才经历了一场鏖战的蛟王，反而更像是在海军学院里与他一起上学时的模样。
那时的苍澈失去了记忆，肩上没有身为一国之君的重任，只是他会大方表达爱意的恋人。
可顾允泽明白，那段像梦一样温柔美好的时光，早已经离他远去。
他垂着眼，轻声道：“……我还以为回渊国的途中，会遇到许多阻碍。”
就算没有曜国的追击，渊国国内也发生了权力更替，他们想要返回，势必遭受重重阻力。
苍澈知他的顾虑，手指轻轻将顾允泽鬓边的散发别到了耳后，解释道：
“其实我们只是在渊国边缘的海域，还没有真正来到渊国境内。
那时对面的潜艇队发起过几轮攻势，却不算多么强力。我用法力抵抗了一阵，很快禁军校尉便带着援军赶到，对方见势不妙，很快就撤退了。”
“原来你还是联系了援军。”顾允泽松了口气。
苍澈便当这是夸赞了，笑道：“我不想坐以待毙，是以刚入海时，就用法力联系了校尉。
说起来还要感谢四弟和丞相，他们忌惮我的亲兵谋反，便将精锐们都调去了边疆，反倒正好让援军来得更快。算是歪打正着了。”
“所以，我们已经暂时脱离追击了？”顾允泽问。
“暂时是。”苍澈点头，“这里毕竟紧邻渊国领海，除非曜国想要公开宣战，否则不会轻举妄动。”
他看向顾允泽碗里一点没动的药：“你再不喝，药都要凉了。”
顾允泽应了一声。
这次带兵围捕他的，是他一向敬重的二姐顾凌汐，他曾以为二姐虽待他严格，毕竟是一家人，可如今却是如此，胸口不由一阵发闷。
他捧起碗，仰头将那碗药饮尽了。
这药汤本就味苦，下方还带着药渣，他不由紧蹙了眉头。
苍澈察觉到他的情绪：“怎么了？”
“……当时交战，双方伤亡严重吗？”顾允泽斟酌着问。
苍澈递了帕子，让他擦擦嘴角：“开始时都是对方进攻，我方防守。这艘潜艇似乎并非军用，没配备炮弹系统，好在上面并无人员伤亡。
援军抵达后，对面就撤了。”
他顿了顿，回想道：“不过对方的阵型混乱，进攻时也有些无序。像是缺少有经验的指挥官。”
顾允泽攥紧了被角。按说顾凌汐一向果决精干，单独负责过几次殖民地海域的战事，应当是能独立带兵的将领。
难道……二姐其实是故意放了他？
这个念头刚升起，他的心间就更黯了几分——
都这时候了，他竟然还抱着这种幼稚的希望。
如今明明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深夜遁走的消息很可能由大哥泄露，而二姐又带兵抓捕，甚至不惜兵戈相向，
只有他，还在惦念着手足情分。
他垂着眼，手指悄然收紧，身侧忽然响起了苍澈的声音：
“对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顾允泽立刻抬头，眼里带着细碎的亮光，好像终于在一片荒芜之中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什么事？”
苍澈取来了一面龙纹法镜，通体鎏金，是禁军中随带的通讯用品：
“我想让你帮我驱动它，照向王城内的‘玄霄宫’。”
顾允泽一愣：“可我不会施法……”
四公子政变时，他虽然曾使用过一次法镜，但那是用了苍澈留给他的宝珠。
“之前你留给我的宝珠……也已经碎了。”
“你不需要施法。”苍澈将法镜交到了顾允泽的手中。
顾允泽犹豫着接过了镜子：“那我怎么……”
苍澈接过了他的话：“只需向我发布指令。”
顾允泽的瞳仁微微一缩，他明白了：
苍澈并非需要他的“帮助”，只是在确认，除了在潜艇里进行过的简单动作指令，他能否操控对方进行更复杂的施法。
他看下看去，只见镜面上映出了他有些憔悴的倒影。
他将镜子反到了雕纹的那一面，交还给了苍澈：
“今后……我不会控制你。”
他抬起眼，对上了苍澈那双蓝灰色的眼睛：“我保证。”
他的声音虽不高，说出的却是一句誓言。
顾允泽想，往日虽已不可改，但从今天、从现在起，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凭他人的意志而活了。
下一秒，一阵温热的触感从他的脸侧传来，是苍澈抚上了他的脸：
“眼睛怎么红了。”
顾允泽移开了目光。
他确实喜欢被苍澈温柔地对待——那种有人认真听他说话，有人赞美他的感觉，对母亲逝后再无亲近之人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幸福本身。
但……也正因此，他也想要为苍澈做点什么——
他再不能总是这样依靠苍澈下去了。
苍澈见他紧抿的嘴唇，和发红的眼角，心头微微一动。
从前的他莫名总有种笃定：好像将一个人牢牢护在身后，就是对他最好。
可事实当真如此么？
就算他身为蛟王，也无法替一个人护下一生的风浪。
“……抱歉。”
苍澈低声说：“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想知道，你对水族的控制能力，究竟能到何种程度。”
顾允泽吞咽了一下。
这一刻，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真的能“控制”苍澈，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能让苍澈的癔症，不再发作？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