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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掌心炽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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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宁静，却又暗流涌动。情绪的大起大落像潮水般退去，留下湿漉漉的沙滩和两颗兀自激烈跳动的心脏。顾凛被秦煊紧紧拥在沙发上，方才的痛哭耗尽了他的力气，也冲垮了他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冰冷外壳。此刻，他像一只被雨淋透的雏鸟，羽毛凌乱，眼神湿漉，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懵懂的脆弱，蜷在秦煊这个唯一的热源旁边。
尼古丁的渴望在这种极致的安静与亲密中，不合时宜地再次冒头。或许是想用熟悉的辛辣味道来掩盖此刻内心翻涌的、陌生的悸动与羞赧，顾凛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微微向旁边倾斜，伸手想去够不远处地板上的那盒被秦煊扔掉的烟。
他的动作有些虚浮，心神也尚未完全从激烈的情绪中抽离。这一倾斜，重心便有些不稳，加上沙发本身的柔软，整个人竟不由自主地向侧面滑倒！
失重感袭来，顾凛瞳孔微缩，手下意识地在空中徒劳地抓了一下。
几乎是在他身体歪斜的同一瞬间，秦煊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骤然一紧！反应快得惊人！他猛地探身，长臂一伸，想要抓住顾凛的手臂将他稳住。然而，指尖只来得及擦过他宽松T恤的布料，滑腻的触感一闪而过，没能抓实！
眼看顾凛就要以一种狼狈的姿势摔下沙发，秦煊想也没想，另一只手迅疾如电地从他背后绕过，不是去扶，而是精准地、有力地一把揽住了他的腰腹！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将向后倒去的人整个捞了回来！
“呃！”顾凛低哼一声，后背重重地撞进一个坚实温热的胸膛里。秦煊的手臂如同最牢固的枷锁，紧紧箍在他的腹部，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手臂肌肉的轮廓和那强而有力的心跳，正一下下，透过脊背，敲击着他的心脏。
这个姿势太过突然，也太过亲密。他是完全被秦煊从背后拥住的，整个背脊都贴附着对方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秦煊因急促动作而略显紊乱的呼吸，灼热地喷在他的后颈和耳廓。
顾凛的身体瞬间僵直，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耳根烫得吓人。他下意识地想挣脱，手指蜷缩起来，抵在秦煊箍在他腰间的手臂上，那力道却微弱得近乎欲拒还迎。太近了……近到他能闻到秦煊身上淡淡的、属于高级洗涤剂的清爽气息，混合着一丝从外面带来的、夜的微凉。
秦煊也感受到了怀中身体的瞬间僵硬和那细微的抵抗。顾凛的紧张像细小的电流，透过相贴的肌肤传递过来。他没有立刻松开，反而就着这个从背后拥抱的姿势，将下颌轻轻抵在顾凛瘦削的肩头。怀中人清瘦的骨感让他心头泛起细密的疼，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后、充盈心间的满足与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察觉到顾凛似乎想找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心跳失序的暧昧氛围，或许是烟，或许是别的。秦煊不想让他再躲回那个用冷漠和习惯构筑的壳里。他箍在顾凛腰腹间的手臂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将他更密实地圈禁在自己怀中。然后，他微微偏过头，温热的、带着些许湿意的唇瓣几乎贴上了顾凛通红的耳廓，用一种压得极低、带着气音的、近乎蛊惑的嗓音，轻轻地说：
“要不……我们去阳台上看看夜景？”
声音很轻，像羽毛搔刮过心尖。气息拂过耳畔最敏感的那片肌肤，顾凛控制不住地轻轻战栗了一下，从尾椎骨窜起一阵酥麻。他几乎能数清秦煊说话时，胸腔传来的细微震动。
去看夜景？在这个时间？以这样……纠缠的姿势？
顾凛沉默着，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他能感觉到秦煊等待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带着不容忽视的热度。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最终却消散在对方那坚实温暖的怀抱和耳边诱人的低语里。他发现自己……并不想挣脱。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又或许只是几秒钟。顾凛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小到像是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旖旎。
得到应允，秦煊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亮晶晶的笑意。他这才缓缓松开了箍在顾凛腰腹间的手臂。
束缚解除，顾凛下意识地想站起身。然而，他刚挪动了一下，脚还没沾地，身后的秦煊却忽然再次有了动作！
这一次，不再是拉拽，而是——秦煊直接俯身，一手穿过他的膝弯，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背，稍一用力，竟轻而易举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顾凛猝不及防，整个人瞬间腾空，吓得低呼一声，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秦煊胸前的衣襟，眉头也因为惊吓和些许恼怒而蹙起，“你干什么？！”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无力的嗔怪。
秦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昏暗的光线下，顾凛那双泛红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带着惊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他心头一软，却故意板起脸，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霸道：“你说干什么？带你去阳台啊。”
他抱着顾凛，步伐稳健地朝工作室通往后面小阳台的门口走去。走到玄关处的矮鞋柜旁时，他停下了脚步，目光意有所指地往下扫。
顾凛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脸颊“轰”地一下爆红！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情绪失控，从阁楼下来开门，一直到被秦煊抱到沙发上……竟然一直光着脚！
白皙瘦削的双脚踩在冰凉粗糙的水泥地上，脚趾因为羞窘而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在这昏暗的灯光下，那抹红色从他脸颊蔓延至耳根，甚至脖颈，清晰得无所遁形，将他此刻内心的紧张和慌乱暴露无遗。
秦煊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简直爱得不行。他小心翼翼地像放下什么易碎品一样，将顾凛放在鞋柜上坐好。然后，他居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单膝蹲跪了下去，伸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顾凛常穿的、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鞋。
“抬脚。”秦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
顾凛完全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头顶发旋都透着一股认真劲的秦煊。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从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大少爷，此刻竟然……在给他穿鞋？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失控，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呼啸。他想缩回脚，想说“我自己来”，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在秦煊带着催促意味的、再次扫过来的目光下，他只能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左脚。
秦煊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有力，却意外地灵巧。他握住顾凛冰凉的脚踝，那细腻的触感和低于常人的温度让他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动作轻柔地将鞋子套上，仔细地系好鞋带，每一个步骤都做得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穿好一只，又换另一只。
整个过程，顾凛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着秦煊低垂的眉眼、专注的神情和那双为自己系鞋带的手。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暖流交织着，冲撞着他的心脏。太超过了……这种感觉太超过了。他从未被人如此珍视地对待过。
当两只鞋都穿好，秦煊抬起头，对上顾凛那双复杂得几乎要溢出水光的眸子。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语气却低沉而暧昧：
“你这什么习惯？嗯？在家里光着脚乱跑？”他的目光像是有实质，扫过顾凛依旧泛红的脸颊和耳根，在那片绯色上又添了一把火。
顾凛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猛地撇开头，避开他那过于灼人的视线。然而，那红透的耳根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却将他此刻的羞愤和心动出卖得彻底。连这么昏暗的光线都无法掩盖，可见他内心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秦煊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羞恼交加的模样，心底软成一片，笑意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他不再逗他，怕真把人惹急了。他站起身，然后，朝着依旧坐在鞋柜上的顾凛，伸出了手。
不是刚才拥抱时的强势，也不是抱起他时的不容拒绝。这一次，他只是摊开手掌，静静地伸到他面前，等待着。
顾凛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心跳漏了一拍。他迟疑着，目光在那只手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又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秦煊。秦煊的眼神很亮，带着鼓励和一种沉静的期待。
终于，顾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地、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秦煊的掌心。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似乎都轻轻颤了一下。
秦煊立刻收拢手指，将那只微凉而带着薄茧的手牢牢握在掌心。那触感真实而温暖，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稍稍用力，一把将顾凛从鞋柜上拽了起来。
“走了。”秦煊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愉悦，牵着他的手，转身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
顾凛被他拉着，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他的手被秦煊紧紧握着，那温度从相贴的皮肤一路蔓延，似乎要烫进心里去。他没有试图挣脱，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顺从地跟着。
昏暗的工作室里，只有他们交握的双手和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又像是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土地。所有的隐忍、克制，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掌心交叠处，那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