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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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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竟偎在陆令从身前,盛了露水的双眸轻轻地落在前方,似乎没个定处,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激烈的情事让他眼角带着水痕,残红一片,还有细小的泪珠慢慢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到腮边。
很难判断这滴泪的来源,谢竟身体敏感至极,但凡欢好总会被激得不断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来,情到浓时亦不乏失声哭叫。但成亲十年,陆令从却几乎从未见过他真正落泪。
记忆中唯一一次,就是三年前那个雨夜,谢竟一身白衣跪在他脚边,死死攥紧了他的佩剑不松,自持冷静全都被脱离掌控的惊变摧毁,像瓢泼雨水一般冲得无踪无影,只留下撕心裂肺的恸哭,失态地哀求他放过谢家满门。
可陆令从的力气远在他之上,最终抽走了佩剑,头也不回地大步从他身边走开。
……
晨光熹微,徐乙提着壶尚冒着热气的水,大步流星地往王帐的方向走去,正在抬手掀帘的一瞬间,后脑却忽然挨了一下,登时瞪着眼回头:“哪个打人?”
徐甲站在后面,二话不说拎着他耳朵把他提到一旁,小声斥道:“你做什么要往里闯?”
徐乙见是他哥,不明所以地挠头道:“送水,殿下清早起来不要喝水的吗?”
徐甲哭笑不得道:“说你冒失你还不服。殿下和王妃睡觉,你进去像什么样子?”
徐乙更迷惑了:“我一向动静很小的,从来也没吵醒过殿下啊。”
徐甲不知道怎么给这未经人事的少年解释,只得装作不耐地从他手里接过茶壶,将他赶远:“去去,去问问李将军那边有没有什么活儿干。”
他们在虎师军中这两年,塞上江北辗转数地,不论是在金陵王府中,还是在军营或地方郡守府邸暂住时,都从未见过陆令从身边或房中有人伺候,就算是有不会看眼色的送些男男女女来,也基本在李岐那一层便被婉拒了。
迄今为止,也就只有王妃一个人享有彻夜眠在昭王枕畔的殊遇——不过倒也不算殊遇,本该如此,理所应当。
……
谢竟喘息着放空思绪,怔怔望着帐顶躺了半晌,感觉到身后人放开了自己,随即是衣料窸窣,陆令从起了身。
他回过眸望了那个挺拔的背脊一眼,叹了口气,用手肘撑起腰,慢条斯理半坐起来,贴上了陆令从的后肩,双手环住他的颈,将前额轻轻抵在了那一道伤疤上。
空气温存地默默涌动,陆令从掌心覆在谢竟的手背上安抚地摩挲着,良久,才开口,有些低哑道:“前年在剑门关,西川一役,抢崖道突围时留下的。”
谢竟一怔,喉间哽着什么说不出话来,只听对方淡淡又道:“再睡些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