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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任胖子再怎么没品,也不会去做当着人家面儿揭人家短这种缺德事。

      何况这两个人明显属于“貌离神合”的类型,这姓陆的怎么样胖子不知道,但江晚嘴上说着结婚多年只为资源互换成就利益,行为却显然没这么简单。

      ——至少,从江晚越来越阴沉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劝离婚这事儿是完完全全踩在了他的雷点上。

      合作了这么多年,江晚这人的行事作风,胖子是熟悉的,表面斯文和气,背地手段尽出,典型的笑面虎。

      胖子毕竟是深谙此道的老江湖,做生意凡事就讲一个“和”字。也不是说江晚惹不起,而是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损失一个长期合作对象,给自己徒增烦恼。

      于是在江晚冷沉不善的目光下,胖子简短地道了个歉,麻溜儿滚去“干正事”去了。

      小巧玲珑的月弯悬在黑天之上,清辉铺遍厚重的云层,湮没在灯红酒绿的城市夜景中。

      江晚面色不善,双手拇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敲击,对秘书嘱咐些什么。

      陆为时吹了声口哨,跟小流氓似的:“小江总,又使坏呢?”

      江晚快出残影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快速收尾锁屏,将手机揣进兜里,像是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才转过身:“……只是一些合理的商战手段。”

      “了解,”陆为时说,“你们经济学院的,在将坏事做得冠冕堂皇光明正大方面,向来天赋异禀。”

      “这是刻板印象。”江晚说。

      “干嘛杵着,”陆为时拍拍隔壁的空位,带着笑意调侃,“这里地板脏,小江总嫌配不上身份?”

      江晚目光稍抬,看一眼陆为时坐的阶梯,再看向陆为时——他就在那里,轻松肆意笑达眼底,一下就将忙碌匆促,奔涌的人潮变成了一块背景。

      西装革履的江晚无奈地叹一口气,迈腿坐过去:“你在这里干什么,秋天已经开始冷了,这样很容易吹感冒。”

      以陆为时的行为模式,答案多半会是“看风景”或者“晒月亮”之类的,江晚早知道他脑回路异于常人,就是说发呆的时候走着走着发到这了,也并不奇怪。

      “等你啊。”陆为时无比自然地说。

      江晚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回复,一时间又僵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段模糊的记忆被不明因素唤醒,陆为时看着江晚,脑子里忽然浮现他们初遇的场景。

      是在公共课室里,当时人还不少,赛前的问候礼仪环节,陆为时第一次跟江晚握手的时候还在调侃:“哎哟,怎么学生会长也要修学分吗?”

      那会儿他们两人都算是校内的风云人物,而江晚因为是学生会长,照片又不知道被哪个小师妹发上了互联网,成了校外人口中的“北大校草”,人气异常鼎盛,后来还受邀上了一档综艺节目。

      所以尽管在此之前两人的生活毫无交集,他们也早就从彼此的亲朋好友口中听说过对方的名字。

      江晚不甘示弱地回击:“天才也需要修学分么,学长?”

      这场比赛其实是陆为时品德分达不到保研标准,导师给他报的名,其余几个如出一辙,都是为了毕业来刷分的,一伙人被江晚一顿骑脸输出,驳得哑口无言。

      江晚声情并茂总结陈词时,陆为时队友甚至在一脸崇拜地给他鼓掌。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在辩论中牙尖嘴利;在校园里搅弄风云;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小江总,在他面前总是显得如此无所适从呢?

      江晚又是发生了什么,变成现在的江晚的?

      出了神的陆为时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江晚下意识解开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身体俯向前时撞上陆为时带些探究的视线,再一次僵住,然后听见自己的心跳零碎又莽撞,简直像是准备越狱。

      ……我紧张什么?

      江晚收敛起不自然的神色,若无其事将外套给他拢好:“回家了,晚上外面冷。”

      自然而然地照顾,跟着急脱身的疏离形成了强烈对比。

      打完喷嚏以后,陆为时的鼻音已经浓得特别重了:“拉我一把,我站不起来了。”

      “你少来。”江晚说。

      “拉一把,”陆为时缩了缩鼻子,“真站不起来了,小江总,你都不关心我的。”

      江晚只好伸出手:“风这么大还在外面吹,你以为你还跟以前一样?你现在的身体已经是纸糊的了。”

      陆为时握住江晚的手腕,借着他的力被他拽起来,带些不可捉摸的笑意调侃:“小江总,不娶何撩,你又不爱我,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偏偏这人的声线被秋风吹得又哑又瓮,带些稚嫩的孩子气,江晚打好腹稿的一套有理有据的说辞被他暖融明朗,亮晶晶的眼一望,骤然宕机成了一套空白。

      弄得江晚比实习期初见进了福布斯榜的大老板还要紧张,白色衬衫里的肌肉绷着,线条劲瘦流畅。

      小江总穿着这么严肃正经,一副精英人士的从容模样,指节却紧张到微不可察发着抖,仿佛扣在腕间的不是陆为时的手,而是一块烧得滚烫的木炭。

      “……”同样烧得滚烫的,还有江晚的嗓子,都有些发哑了,“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个问题?全世界已经有这么多人爱你了啊。”

      “全世界?”陆为时迷惑地眯了眯眼睛,问得很认真。

      “是,”江晚说,“全世界,意思就是,除你以外所有的别人。”

      “啊?”陆为时仍旧不解,“全世界,跟我有什么关系?所以你呢,江晚,你真不爱我?”

      他问的时候已经松开了握江晚的手,转而搭在自己颈脖右侧,贴了医用止血崩贴的动脉处,询问的目光仍旧清澈见底。

      有时候江晚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是天才还是傻子。

      否则你无法解释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混乱、疯狂、没人性的世界里活了三十多年,仍旧能拥有这么干净纯粹得如同小动物的目光。

      “……”像是挣扎了很久,江晚的眼眸中那簇刚被陆为时点燃的火光一点点冷寂下来,就像是什么东西烧透的余烬,晦暗且悲哀,低沉微弱地回答,“不爱。”

      颈脖动脉处传来的疼痛前所未有的剧烈,就像被动物尖锐的牙齿咬住,撕裂,透进血肉,卡住骨头,疼到揪着心脏直达灵魂。

      秋天的风是真的很大,连因他瘦了一圈而显得宽大的袖口都能被吹动的程度。

      陆为时疼得左手紧攥,用力到指节泛青,原本就有感冒迹象,沉重的脑袋一阵发晕,有些模糊的视野骤然蒙上一片黑。

      ……卧槽,玩脱了。

      在意识完全消失前的电光火石间,陆为时暗骂。

      事实上真的只是黑了很短的一瞬,延缓虚弱的心脏还没跳两下,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了几秒钟的速度。

      但在江晚的角度,却像是被放大了几万倍这么长。

      他清楚看见陆为时的嘴唇刹那间褪去血色,脸色苍白,消瘦的身体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慌忙之中,江晚装有合同跟手提的黑色男士手提袋都扔了,双手搂到陆为时肩背,让陆为时得以摔到他怀中。

      他甚至都没听到手提啪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只听到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不知道是陆为时还是他的,然后颤抖着出声:“为时?为时,你还好吗?”

      就是这么短暂的一眨眼,陆为时倏忽消失的神智缓慢回笼,涣散的眸光重新聚焦出光亮:“……没事。”

      “你身体很烫,可能发烧了,”江晚都不敢松手,小心翼翼地轻声说,“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嗯,”陆为时哼唧一句,反正也难受得浑身无力,索性放松靠着他,没头没尾地喃喃,“这么疼,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非常,非常大的一朵。”

      “什么?”江晚疑惑地凑近了些,试图听清他的自言自语。

      “……这么大一朵,还说不爱?”陆为时虚弱地总结,“江晚,你完了,你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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