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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日行一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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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的平台在枕白指尖流泻的光芒下无声地延展、塑形。粗糙的玉石质感变得光滑，升起弧形的穹顶，勾勒出门窗的轮廓，内部甚至开始凝聚出简单的家具雏形——一张宽大的平台（或许能称之为床），一把看起来像是椅子的凸起。这里依旧简洁到近乎空旷，却不再是一片虚无，有了明确的边界和私密的空间感。
珞玥眼底的狂喜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燃烧出来，他死死盯着枕白微红的耳廓，像一头盯着稀世珍宝的恶龙，呼吸粗重，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将眼前人吞吃入腹，却又因为那份失而复得的珍稀而强行按捺着，肌肉紧绷得微微发抖。
“利息……”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极度渴求的震颤，“怎么算？按秒？还是按……”
他的话被枕白突然的动作打断。
枕白没有看他，只是抬起手，对着刚刚成型的“窗户”挥了一下。原本空白的外部景象骤然变化，不再是那片无垠的星海和宏伟的维系之树，而是化作一片缓慢旋转的、深邃的宇宙星图。
星图之中，除了那棵连接万千世界气泡的巨树，还清晰标示出了其他令人心悸的区域。
一片不断蠕动、吞噬光线的【沉默坟场】，那里漂浮着无数世界的残骸和巨大的、难以名状的古老尸身。
一片由纯粹混乱能量构成的【混沌潮汐】，色彩癫狂地翻滚，偶尔凝聚出可怕的虚空巨兽形态，又瞬间溃散。
还有之前枕白提及的那片没有任何光斑的、绝对的【放逐之地】，它在星图的边缘地带，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丑陋伤疤，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而他们所在的这个纯白平台，在星图中只是一个微小到几乎忽略不计的光点，正沿着一条微弱的轨迹，缓缓环绕着那棵“维系之树”最外层的枝丫漂流。如同巨树自发散落的一粒微不足道的花粉。
“维系之树，”枕白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仿佛刚才那句引爆珞玥的话从未出现过，他指着星图，如同一个最冷静的解说员，“并非创造者，而是‘管理者’。它维持着已知‘万界’的基本规则运转，防止世界相互侵蚀、或坠入虚无。”
他的手指划向那些世界气泡：“这些‘果实’，大多是自然孕育或高等文明自行衍化的世界。系统……”他顿了顿，提到那个刚刚被他们拆毁的存在，“是‘维系之树’麾下最有效率的‘园丁’之一，负责修剪‘枯枝’——也就是清理那些失控、或失去价值的世界，以及抓捕……我们这样的‘害虫’。”
珞玥眯起眼，注意力终于从枕白身上稍稍分给了这片宏大的星图，他舔着嘴角：“园丁？啧，名字真难听。所以我们刚才算是……砸了它的修剪工具，还顺便放火烧了它的苗圃？”
“可以这么理解。”枕白淡淡道，“‘维系之树’本身没有情感，只有基于某种至高规则的冰冷逻辑。系统的崩溃，在它看来或许只是一次需要记录的‘工具损耗’。只要我们不主动攻击巨树本身或大规模破坏它维护的世界，它暂时不会调动更多‘园丁’来针对我们。”
他的手指移向那片【沉默坟场】和【混沌潮汐】。
“这些，是‘维系之树’也无法完全掌控的‘自然’险地。是世界的坟墓，也是虚空巨兽和古老存在的巢穴。”
最后，他的指尖落在那片最深邃的【放逐之地】。
“那里，不同。它不是自然形成。”枕白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凝重，“它是‘监狱’。关押着连‘维系之树’都无法消灭、只能选择流放的东西。一些……在‘维系之树’诞生之前就存在的……‘旧日残响’。”
珞玥吹了声口哨，眼神彻底亮了起来，充满了作死的兴奋：“听起来像是顶级观光胜地！所以，咱们的‘利息’之旅要不要把那里设为终点站？”
枕白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可以自己去。我会替你收尸。”
“哇，好无情。”珞玥捂着心口做受伤状，下一秒又黏糊地凑近，“不过你舍不得的，对吧？”
枕白没接话，手指再次轻点星图。星图放大，聚焦在他们正在漂流的这片区域附近。可以看到，除了那些稳定的世界气泡，附近还存在着许多细小的、不断生灭的“泡沫”。
“这些是‘碎片世界’，”枕白解释，“通常是世界崩坏后的残片，或是强烈集体意念的临时聚合体，极不稳定，随时可能湮灭。也会有一些……被系统这样的‘园丁’遗漏的、或者从‘监狱’里逃出来的东西……藏在里面。”
他的目光扫过珞玥：“‘游离者’的身份让我们能感知并进入这些‘碎片世界’，但同样，我们也不再受‘维系之树’的基础规则保护。在里面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刺激！”珞玥咧嘴一笑，毫无惧色，反而摩拳擦掌，“这才配得上我们嘛！所以，‘重修旧好’和‘讨利息’的第一站，就选个顺眼的小泡沫拆着玩？”
他话音刚落，枕白目光微凝，看向了星图边缘一个刚刚浮现、极其不稳定的暗色“泡沫”。那泡沫闪烁的频率极快，散发出一种绝望和冰冷的气息，与周围那些或明亮或混沌的泡沫格格不入。
“看来，”枕白声音低沉，“已经有‘东西’……主动找上门了。”
那暗色泡沫仿佛感受到了他们的注视，闪烁得更加急促，一股微弱却极其尖锐的意念穿透虚空，如同冰冷的针，刺向两人的意识——
……冷……好冷……救……不……不要过来……
……它们……醒了……
意念中断得极其突兀，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掐断。
那暗色泡沫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湮灭。
珞玥和枕白对视一眼。
“求救信号？”珞玥挑眉，笑容变得危险而充满兴趣，“听起来像是遇到了大麻烦。怎么样，善良的枕白先生，要去‘日行一善’吗？”
他嘴上说着“日行一善”，眼神却分明写着“有乐子了”。
枕白面无表情地感受着那残留的、充满恐惧和冰冷的意念碎片。
“不是求救。”他冷淡地纠正，“是警告。”
“而且，”他补充道，指尖那枚冰纹指环微微亮起，“它残留的气息……让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关于系统实验室里，那些同样冰冷、充满恶意的东西。
珞玥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冰冷而狰狞：“哦？老相识？”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哒的轻响，银匕首再次悄无声息地滑入掌心。
“那更得去打个招呼了。”
“看看是什么破烂玩意儿，敢打扰老子……收利息。”
枕白没有反对。他抬手，对准星图中那个即将湮灭的暗色泡沫。
纯白平台微微震颤，调整着漂流的轨迹，锁定了那个绝望的坐标。
窗外旋转的星图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急速放大的、充斥着暴风雪和黑暗的破碎景象。
新的“副本”，或者说，新的狩猎场——
主动打开了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