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抱紧我或者让我抱紧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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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
无休止的坠落。
周围不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扭曲旋转的色块、破碎的代码洪流、尖锐的噪音和无法理解的低语混合成的混沌风暴。时间感和空间感在这里彻底失效，只有灵魂被撕扯、搅碎的错觉无比真实。
珞玥的手臂像烙铁一样死死箍着枕白的腰，将两人牢牢绑在一起。在这片混乱中，他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贴着枕白的耳廓响起，压过了一切噪音：
“欢迎来到……它的下水道！怎么样，这私奔蜜月套房……够不够别致？”
枕白没有回应。信息流的冲击余波还在他脑中回荡，那些破碎的画面和情绪——绝望的珞玥、冰冷的针头、被强行剥离的记忆——像玻璃碎片一样切割着他的神经。他的脸色苍白得透明，唯有眼神深处那一点被强行撬开的震动，在混沌光影的映照下，显出一种脆弱的锐利。
他试图挣开珞玥的禁锢，但在这里，一切力量似乎都被扭曲、分解。
“别费劲了，宝贝儿。”珞玥低笑，呼吸灼热，“在这儿，掉队可就真成它的养料了。抱紧我……或者让我抱紧你，选一个？”
【……错误……融合进行中……无法解析……无法隔离……启动格式化程序……】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卡带的录音机，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带着一种气急败坏的机械嘶哑。
周围的混沌风暴骤然加剧！那些扭曲的色块和代码猛地凝聚成无数只巨大的、由纯粹恶意构成的黑色手掌，铺天盖地地朝着两人抓握而来！要将这对不该存在的“错误”彻底抹除、格式化！
“哟，老东西恼羞成怒，开始直接伸手抢人了？”珞玥吹了个口哨，非但不惧，眼底的疯狂反而燃烧得更旺。他空着的那只手猛地一抓，银匕首再次浮现，但这次匕首的形态极不稳定，在实体和虚影之间疯狂闪烁，显然在这里，连他的力量也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他挥动匕首，斩向最近的一只黑手！
嗤啦！
匕首如同烧红的刀切过黄油，勉强将黑手斩断，但断裂处喷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更多蠕动的、试图重新凝聚的黑色代码！
“妈的……有点难啃！”珞玥啐了一口，手臂因为抵抗那巨大的抓握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将枕白护得严实。
更多的黑手抓来！
枕白猛地闭眼，复又睁开。脑中那些刺痛混乱的记忆碎片仿佛被外界的危机强行压缩、沉淀，剥离出最核心的一点——某种冰冷的、对系统运行逻辑的本能理解。
“它的‘手’……”枕白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冷静，在一片混乱中如同冰线穿刺，“依托于底层指令流。左下方，七点钟方向，那片扭曲的蓝色数据……是节点。”
珞玥甚至没有思考枕白是如何知道的，几乎是本能地，匕首已经循着枕白所指的方向狠狠刺去！
噗！
像是刺破了某个装满水的气球，那片扭曲的蓝色数据猛地炸开！周围抓握而来的黑色巨手齐齐一滞，变得虚幻了不少！
“漂亮！”珞玥大笑，趁机又斩碎两只迟钝下来的黑手，“我就知道！我们天生一对！连拆它老窝都这么默契！”
他低头，狠狠在枕白冰凉的耳垂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清晰的齿印，语气兴奋到扭曲：“继续！宝贝儿！指哪打哪！今天非得把它这身老骨头全拆了给你当聘礼！”
枕白身体一僵，耳垂上传来的刺痛和湿热的触感让他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但更多的黑手再次涌来，由不得他分心。
“正前！红色乱码簇！”
“右上方！闪烁的断裂带！”
“脚下！那团不断复写的垃圾信息！”
枕白的声音又快又冷，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地指向这片混沌数据风暴中最脆弱的节点。珞玥则完美地化身为最癫狂也最有效率的执行者，银匕首在他手中舞成一道毁灭性的飓风，依言斩碎一个又一个关键节点！
两人一个冰冷指引，一个疯狂破坏，在这系统的核心深渊里，硬生生杀出了一条扭曲的、不断弥合又不断被重新撕开的路！
【……格式化失败……错误……错误……未知协议干扰……检索历史记录……匹配到最高风险标签：‘双生病毒’……警报！警报！——】
系统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恐慌和难以置信，它似乎终于从尘封的数据库里翻出了这对“错误”的真正来历！
那些黑色巨手猛地如潮水般退去。
混沌风暴骤然停歇。
周围的景象再次剧变！
他们仿佛坠入了一个无比庞大的、由无数面巨大屏幕组成的立方体空间。每一面屏幕上都在飞速闪回着无数的画面片段——
是他们的过去！
冰冷的实验室，少年时期的珞玥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偷偷将一朵用数据流凝成的蓝色玫瑰塞给面无表情的枕白……
训练场上，两人背靠背，浑身是伤，脚下是无数被摧毁的训练机械……
阴暗的走廊，激烈的争吵，珞玥眼底疯狂的绝望和枕白冰冷的沉默……
最后是那个清晰的画面：珞玥嘶吼着撞开实验室的门，银匕首的光芒划破黑暗，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将冰冷的针头刺向枕白的脖颈……【记忆锁植入程序启动】的机械音冰冷无情……
所有的屏幕，所有的画面，最终都定格在了那一刻——针头刺入的瞬间，珞玥目眦欲裂的脸，和枕白最后看向他的、那片空茫冰冷的眼神。
一幕幕，一重重，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如同无声的审判，又像是最残忍的凌迟。
【识别确认：‘双生病毒’项目原始体……协议要求：立即清除！最高优先级！】
系统的声音变得无比冰冷，充满了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抹杀意志。
巨大的屏幕开始向内挤压，要将困在中间的两人连同这些“错误”的过去一起，彻底碾碎！
珞玥看着周围无数个屏幕上定格的、枕白那双空茫的眼睛，他脸上的疯狂笑容一点点消失，某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痛苦和暴怒翻涌上来，让他的瞳孔都在颤抖。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枕白。
枕白正静静地看着一面屏幕上，那个被注入药剂、眼神逐渐失去焦距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雪。
“它居然……还留着这些……”珞玥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毁灭一切的冲动，“它怎么敢……！”
他手中的银匕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悲鸣的锐利光芒！
枕白却缓缓抬起手，按住了他紧握匕首、因为极度愤怒而青筋暴起的手。
珞玥猛地看向他。
枕白的目光从屏幕上收回，落回珞玥脸上。那双极美的眼睛里，冰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融化了，露出底下深藏的、同样炽热却也无比痛苦的熔岩。
他看着珞玥，看着这个为他疯狂、为他毁灭、与他纠缠至深的灵魂。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唇角，那是一个冰冷又艷丽到极致的弧度。
“留着也好。”
枕白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入这片死寂。
“正好……”
他反手握住珞玥的手，引导着那柄嗡鸣不止、渴望着毁灭的银匕首，刀尖对准了前方那面最大的、定格着最残忍画面的屏幕。
两人的手紧紧交叠在一起。
枕白侧过头，贴近因他的主动触碰而瞬间僵住、眼底翻起惊涛骇浪的珞玥，清冷的气息喷在他的唇边，说出的话却比珞玥的任何一句疯话都要疯狂：
“……帮它回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病毒’。”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交握的手，握着那柄汇聚了所有疯狂、痛苦、愤怒与重逢执念的匕首，狠狠刺向了那面巨大的屏幕！
轰！！！！！！！！！！
所有的屏幕，所有的画面，在这一刻，齐齐爆裂！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抱紧我或者让我抱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