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酒过 ...
-
周自蹊懵了。
一滴水从发尖沿着肌肤滚进干衣里。
他的喉结滚了滚。
被人看了。被人评价了。被人赞美了。
也不算坏。
但是——这合适吗？
合！适！吗！！！
陈李桃伸手扯下衣服，她捋了捋被弄乱的头发，把衣服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你怎么大晚上叠衣服。”
你怎么大晚上耍流氓。
周自蹊以最快速度套上T恤，耳根通红：“关门。”
陈李桃从善如流：“哦。”
门关上了。陈李桃刚站在楼道，人还没往下走。背后的门突然打开，周自蹊脸色很不好：“我让你关门进来。”
陈李桃迈步又走了进去。
周自蹊今天约了邓尧打球，晚上买完东西回来洗了个澡。发现阳台衣服没收，就准备收一下。刚巧前一秒说外卖快到了，便顺手开了门虚掩着，回头继续穿衣服。
然后陈李桃就来了。
陈李桃说：“我爸让我给你打电话提醒你一下，结果你没接。”
骚扰电话太多，没名字的周自蹊一向都不接。他说：“那是你电话？”
“对。”
周自蹊奇怪：“你哪里找到我的电话的。”
“你表弟。”
周自蹊想起刚才邓尧贼兮兮地说：“蹊哥，有个小美女要你电话，给不给啊。”
周自蹊说：给个屁。
认识这么多年了。这种问题还来问他。
而邓尧意味深长：“这个可不一样。”
周自蹊叠衣服叠得更快。
确实不一样。
他尽力让脸上的热消下去。
陈李桃环顾了一圈，周自蹊的房间仍然简洁，不一样的是角落多了几个盆栽。瞧起来绿意盎然。
记得上次误闯私宅的时候她紧张到有些害怕，现在也才过去半个月，但她对周自蹊的防备莫名减少了不少。
可能是发现他是真的傻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么凶。
陈李桃想到了这回事，便开口：“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奇怪。”
周自蹊笑了一下：“你以为你就正常吗？”
“……”
还不是是被人激的。陈李桃有理有据，委婉道：“我那是为了伸张正义。”
周自蹊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他倒是没思考谁是那个“不正义”。
而是忽然想到了何涛说的话。
那傻逼说自己自作多情，还说陈李桃想泡他。
就陈李桃这种人，有一天开始泡茶了都不会泡他。
陈李桃又看向旁边的鱼缸。
里面又全是饲料，她拿起旁边的鱼捞开始捞。
周自蹊瞄了她一眼，陈李桃把多的饲料扔进了垃圾桶。他默了几秒，下巴颏儿朝矮几一扬：“帮我看看这个送陈老师合不合适？”
陈李桃往里瞅，是一套精致的茶具，还有一束花。语气稀奇：“准备这么多？你也太大方了。”
“那是。我老师请我上门，肯定要好好准备。”
周自蹊换了身利落的行装。不是随意套的，内里衬衫套背心夹克，下面是工装裤。
门响了，他去拿了外卖，是两袋水果。
陈李桃等着他安排。周自蹊发丝尖微湿，似乎要滴出墨水。他的嘴唇淡抿着，眉微皱，拿着手机在回什么消息。楼道的光影交错，隐晦不明。
陈李桃想起刚才自己看见的光景。确实像整齐平整的鹅卵石。
这个年纪的男生真神奇，穿上衣服就显得高高瘦瘦，没想到脱了衣服身材能这么好。
周自蹊似乎抓住了陈李桃的视线，他眉眼稍抬：“怎么？发现我变帅了不止一个层次，是不是？”
陈李桃回过神，点了点头：“对，现在就很像人。”
周自蹊：“……”
已经接近晚上八点，破旧的管道飘来各式各样熟食味。
陈李桃带着周自蹊和他的大包小包与老陈见面。本来以为他们多少会尴尬一下，结果老陈直接给了周自蹊一个拥抱。
陈华说话一点不客气：“叫你吃个家常饭还带东西来？你怎么这么多事？”
李兰剜他一眼，陈华也不停：“我和这小子不打不相识，那一届那个好班就记这孩子最清楚。”
周自蹊也不羞，大大方方把一堆礼品放桌上：“您知道我就爱搞这些虚的，早准备好了，就等您请我上门呢。”
陈华眼睛微红，拍了拍他的肩：“臭小子，没考好就不见人了？”
周自蹊还在打量陈家的植物园，抽空回：“这不年轻气盛吗？都过了还提。”
众人落座。桌上四菜一汤，陈家的标准配置。
平时清汤寡水，今晚陈李桃托周自蹊的福，吃到了好久没吃的山珍海味。她一句话没说，一边埋头苦干，一边留着耳朵听。
陈华打趣：“在双中和以前不一样了吧。”
周自蹊讪笑，罕见地没有说话。
随着周自蹊和陈华的聊天，陈李桃才知道，原来周自蹊真的一直嚣张跋扈，整个人就不知道怂字怎么写。
陈李桃抽空：“就是传说中‘鸡头凤尾’中的鸡头。”
陈华打了她的筷子：“吃你的饭。”
周自蹊上陈华的课时候，出过很多名声。
语文总是早自习，他能迟到一节课。有时候眼看一节课过去，就直接不来了。陈华跟他班主任跑到寝室，又叫了好几个同学，才发现这货早起背书，在操场睡着了。
还有考试的时候，唯一一个作文一个字没写，就因为一考场好长段时间都设在五楼，他不想爬楼梯。
陈华讲起来没完没了：“气得我那段时间血压都高了。”
陈李桃挑着鱼刺帮着说：“好过分。”
也好精彩。
周自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些事是意外，我每次大考都挺认真。主要还是年轻气盛。”
陈李桃称奇：“太盛了。”
李兰瞧她一眼：“桃桃。”
陈李桃把脸埋进碗里。李兰细细打量她。
这姑娘今天有点奇怪啊。
陈华道：“我们都觉得你可以上清华，就是运气不好嘛……”
周自蹊垂眸。运气不好差了三十多分。放假两个月一直做兼职。脑力体力他都干，挺忙的。忙到感觉考试是一年前的事。
他记不太清了。
周自蹊带着点醉意，阖眼。
考语文那天……
陈华一瞬打断了他的思路：“人这么年轻不怕啊，来走一杯。”
李兰阻止道：“老陈！人家小孩子，怎么还劝酒啊。”
周自蹊自己倒酒，笑说：“必须陪，反正我明天放假没事。”
陈华满意地他碰了杯，感叹：“在双南可不一样，里面都是我们双南市里从小到大的优生，我们桃桃刚去的时候就不习惯，一开始不适应很正常。”
周自蹊轻描淡写地“嗯”了声。
陈华突然想到了，问：“开学考你考多少啊。”
陈李桃动了动耳朵，她还真有点好奇。
周自蹊：“第五。”
陈华：“班里还是年级？”
周自蹊：“都差不多。”
陈李桃瞄了下周自蹊。
双中没分复读班，周自蹊在的一班刚上高二就学完新课了，他们班的班排就是年排。双南中学理科人数是文科的两倍。照这个名次，周自蹊完全是清北的苗子。
陈华眼睛都瞪大了，半晌说：“你在一班是吧，下苦功夫了啊。”
周自蹊喝了一口酒，乐呵道：“勉强吧。”
他低眸，睫羽很长，垂在眼下是个半圆。
陈李桃托腮看向他，为什么并不是太高兴？
酒过三巡。
两个人喝得兴高采烈。聊完三个班的学生，又扯到了老师。真不知道老陈今天怎么那么能说。
陈李桃帮着洗碗，听见两人直接被李女士叫停了。
“桃桃，送人回去。”
“妈，他家就在楼上。”
周自蹊后靠椅子，视线投了过来。
李兰说：“礼数知不知道？”
陈李桃回头，醉鬼眼尾绯红，嘴角的笑意不掩。
把醉鬼送上五楼。
四楼李兰没关门，还能听见陈华迷迷蒙蒙的，说：“人呢？”
“上去了，你个酒鬼，还带坏小孩。”
陈李桃瞟了眼走路慢腾腾的周自蹊，感觉这个人身上都透着热气。
“你怎么这么红？一杯倒？”
周自蹊半张脸在灯光下，光跳跃在他的发丝上。他带着几分酒后的慵懒，说话自然的拖长：“我看起来是一杯倒的样子吗？”
“挺像的。”
周自蹊轻笑了声，声调微扬：“我是瞧着陈老师人年纪大，不好不给他面子，多久来和我试试，给你瞧瞧我到底能喝多少。”
陈李桃心说这么能喝。
那你怎么还开不了门？你已经开一分钟了你知道吗？
她叹了口气，伸手从他掌心拿过钥匙。
陈李桃的手很冷，从周自蹊的指腹擦过，明显感觉他人一僵，像被烫到一样立刻脱了手。钥匙串哗啦掉在地上。
陈李桃皱眉，蹲下捡起钥匙，低头挑着：“周少爷，你有几套房啊，怎么这么多钥匙？”
身后的大少爷不言不语，她挨个试着，终于试出来了，开了门人却不动。
陈李桃等了会，做了个请的手势，人还是不动。
又怎么了？
周自蹊看着她，目光笔直，蹦出一句：“你占我便宜。”
哈，酒鬼。
陈李桃还是颇有耐心的。她一向觉得生气不好，每个人都应该懂得讲道理。
她淡定地沉默了一会，说：“我很清白啊，哪有占你便宜。”
周自蹊：“你有。”
陈李桃：“我没有。”
周自蹊：“你有。”
陈李桃注视了他半晌：“那你举个例。”
周自蹊即答：“你对我笑。”
陈李桃：“……”
周自蹊继续：“你摸我手。”
陈李桃：“……”
陈李桃本来只是调侃一下，没想到这大少爷真能喝醉。
她想了想，准备找个理由搪塞一下。
周自蹊突然说：“你还想看我的肉/////体。”
而陈李桃突然想揍他。
陈李桃被周自蹊这话呛得小声咳嗽了下，平复一会呼吸后，凑到他耳边小声：“你别乱说话，我妈在楼下呢。”
周自蹊斜眼看她：“我知道，我又没和她说话。”
“……”
陈李桃败了，她把人推进门，开了灯，想说你记得煮点醒酒汤，结果这人直接躺在了沙发上。陈李桃最后想了想，嘱咐道：“那个，你这套理论千万别给别人说。”
周自蹊电量耗尽一样，躺一会意识已经慢慢流逝。听了这话又逞强地半掀眼皮，轻哼一声。
陈李桃站在他的客厅中心，挠了挠脸：“特别是你女朋友。”
陈李桃看见周自蹊蓦地直接坐了起来。
“声明一下，不是我做贼心虚，我是害怕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周自蹊醉意上头，表情微愠：“你到底要让我说几次？”
陈李桃发现他真的不高兴了，只能退一步宽慰道：“别那么小气，年纪轻，吃点亏挺正常的。”
门关上了。客厅没开灯，顿时安安静静，只有细小的虫鸣。
周自蹊愣了一会。
夜静悄悄的，缓慢流动，空气里是一丝花朵的余香。
一切又回到了平日极致的安静。
少年躺倒，低闷了句：“陈李桃。”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酒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