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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下午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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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的夏季格外漫长，立秋之后依旧热得无休无止，林时中已经数不清35度以上的气温持续了有多少天。
偏偏今天是户外工作，他要去一个养老社区示范楼完成实地验收。
项目的甲方并不怎么专业但很爱挑刺，林时中用五分的专业以及十二分的耐心才勉强让他们满意。
验收完之后，甲方还想再到处逛逛，但林时中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他便请项目负责人陪同介绍，自己先行回了公司。
公司一楼大厅的冷气开得很足，趁着没什么人，他在等电梯的空隙里，闭起眼，把晒得有些红的脸正对空调出风口降温。
冷不丁的，有个低沉的男声在他背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背脊一麻，他睁开眼睛，身体转过90度，不过脑地对洛征说:“等电梯。”
洛征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一滴汗都没有，非常体面地站着，微微点头:“嗯。”
林时中又转了90度回去，变成背对洛征的姿势，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电梯数字。
好慢，怎么还不来？
“你从哪里回来？”洛征忽然又问。
林时中只好又转90度应对领导查岗:“去了东序大街的项目做验收。”
“怎么样？”
“通过了。”
他注意到洛征的目光在他的脸颊上停了几秒，又移开了。
林时中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再转回去，万一洛征又要问什么，他这样跟军训似的转来转去也太傻了。
好在电梯到了，里头没人，他落后洛征半步进了电梯，两人并肩站着，中间空了一些距离。
上行过程中，洛征目不斜视地开口:“天热，我准备让助理给你们订一些饮料。”
“订什么好？”
之前天更热，洛征也没给大家订过喝的，这会儿怎么想起来了？
林时中想不通大少爷突然变亲民的理由，也就不想。
他本人爱喝咖啡，实验室其他同事的口味五花八门，于是妥帖地用了万能回复:“都可以。”
洛征挺明显地皱起眉，犹豫着问:“你……喝什么？”
林时中有些意外，他认为自己的口味不能代表大众，于是还是说:“都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林时中的错觉，镜子里的洛征好像变得有几分气呼呼的，扭过头不再说话。
林时中回了办公室，刚坐下便收到Lance的消息，问他:“今天忙？”
大概因为刚刚和洛征的对话，他想了一下，说:“忙！连喝杯咖啡都没空。”
“你喜欢喝咖啡？”
“嗯，喜欢。”他又自顾自加了一句:“喜欢拿铁。”
Lance稳重地说:“好。”
他乐了两秒，就忙工作去了。
半小时后，外头突然吵吵嚷嚷的，周央推开门探个脑袋进来:“老大，洛总给咱们订了下午茶，快出来喝。”
“好。”
休息区的长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咖啡杯，有几个年纪轻的同事聚在一起挑喜欢的口味。
“怎么这么多拿铁啊？”一个女孩低着头在抱怨。
另一个女孩见林时中来了，笑着问:“老大，你要喝哪个？”
他指了指刚刚被放下的那杯:“拿铁吧。”
一连三天，创新实验室都喝到了洛征订的咖啡，爱喝的同事欢欣鼓舞，不爱喝的便一脸菜色。
几个同事当他的面抱怨:“老大，你能不能跟洛总反映一下，每天下午有饮品是很棒，但不能都是咖啡啊。我们几个天天都睡不着！”
林时中没胆子直接跟洛征说，但去私聊林硕了。
林硕打了一串“哈哈哈”，又说:“好，有空我反馈一下。”
他给林硕发了一个“大恩大德”的表情后，点开野声集APP，跟Lance分享:“我老板连着给我们点了三天的咖啡。”
Lance可能在忙，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很好。”
“是很好，但是不是所有同事都喜欢咖啡呀。”
Lance说:“可以直接告诉你老板。”
“不敢。”
Lance又追问:“为什么？”
林时中斟酌着用词:“这么小的事情，没必要。”
“老板不会介意，”Lance说得笃定:“你可以多找他沟通。”
林时中觉得Lance好纯真、好不谙世事，但不想反驳，敷衍地说:“嗯嗯。”
过了五分钟，Lance还惦记着这件事，问道:“去说了吗？”
林时中只好撒谎:“说了。”
Lance可能又去忙了，一直没再回复。
林硕的反映还是很奏效的，第四天的下午茶终于品类丰富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Lance整整两天都没回复他，他之后又发的几条消息都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如不是有实实在在的聊天记录，Lance之前的回应似乎像他在做梦一样。
只不过是变回原来单机分享的日子，但林时中却莫名的有些怅然若失。
这天，林时中又下了个晚班。他走到一楼大厅外的路边，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昨天，他的车被一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追了尾，后屁股凹进去一大块，现在还摆在4s店的修理间。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修好，他实在不想打车了。一到深夜，公司四周静悄悄的，鬼影子都没一个，头顶的路灯又坏掉了，哆哆嗦嗦地闪光，照得他很不舒服。
他往旁边挪了几步，继续盯着手机上的页面，已经等了快五分钟，还是没人接单。
林时中等得不耐烦，开始往路上张望，看看有没有过路的出租车。
出租车没见到，倒是有辆漆黑锃亮的奔驰SUV缓缓驶近，在离他十米左右的路边停住了。
大灯很亮，看不清车牌。林时中不适地眯起眼睛，继而低头盯着打车的界面。
过了一会儿，那辆SUV沿着路边慢慢开了一段，在他正前方堪堪停住。
林时中正纳闷，便听到很轻的解锁声，副驾车窗也降了下来。
洛征坐在主驾，侧头看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时中先微笑着打了招呼:“洛总，您也这么晚啊。”
“嗯，”洛征张了张嘴，冷酷地说:“上车。”
林时中不是很想坐洛征的车，但迟迟没有司机接单，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再等一等好了。
“不用了，我打车就可以。”
洛征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否是光线的原因，林时中居然读出了几分无奈和温柔。
“过了十一点，这边不好打车，上来吧，我送你。”
洛征说的没错，他最后看了一眼仍在转圈等待的页面，果断退出，拉开车门上了副驾。
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谢谢洛总，我家有点远。”
“嗯，我知道。”
林时中抬起头，刚想报一下他家的地址，结果发现导航上已经设置好了终点，便闭了嘴。
洛征的记性真好，他想。
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出风声。车辆驶入主路，洛征告诉他:“想听什么歌自己调。”
林时中没想到洛征要给他这么大的权限，脱口而出:“可以吗？”
洛征好像翘起了嘴角，说:“可以。”
林时中盯着洛征的侧脸看，一时有些恍惚。他之前幻想过，若是跟洛征在一起之后，出去约会一定要让洛征开车接送，等到了楼底下，两人便接一个甜蜜又绵长的吻。
现在他果真坐在洛征私人的车上了，他心里想的却是:当初真是敢想。
洛征忽然快速地偏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语气堪称柔和。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身体往前倾，专心地研究车上的屏幕。
洛征的歌单里有许多经典的钢琴曲，他挑挑拣拣，选了一首喜欢的。
没多久，悠扬轻快的乐声传出。
林时中刚坐直身子，视线无意间向左一扫，猛地愣住了，主驾侧的空调出风口上赫然挂着他送的那个针织娃娃。
大概他的目光太明显，洛征也注意到了，对他说:“这是你送的那个。”
“还可以。”他说。
洛征居然真的用上了，按照林时中当时建议的用途那样用上了，还给出了不错的评价。
林时中笑得不大好看:“那就好。”
正好遇到一个红灯，车子停下来。洛征再一次偏头看向他，非常认真且严肃地对他说:“我……挺喜欢。”
简直像某种意有所指，林时中差点被洛征的眼睛骗到，忽地清醒过来，干巴巴地说:“哦。”
洛征仿佛不满意他的反应，叫他的全名，要想些说什么，却因为红灯结束，最终什么也没说。
林时中总觉得今天从公司回家的车程比往日要长，应该是洛征开车比他稳重且慢的原因。
为了确认，他向□□斜，把手臂搭在中央扶手箱上，去看仪表盘上的数字。
果然，洛征开得有点慢。
他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要把手收回来。
这时候，洛征的右手也伸过来，他好像是要打开扶手箱或者去按什么键，却摸到林时中的手，顿住了两秒，而后镇定地把林时中的手挪开一些，打开扶手箱拿了一张纸。
全程目视前方，一点儿都没分心。
林时中的反应慢了半拍，等洛征拿完了纸，才收回手坐好。
洛征善良且体贴地将车直接开进了地库，林时中发自真心地跟洛征说了感谢的话。
说完，林时中就准备下车。
“林时中。”洛征把他叫住了。
他于是又乖乖坐好，洛征单手握住方向盘，好像很随意地问:“明天你也不开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