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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阿征？阿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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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洛征拒绝了林时中的邀约，林时中便跟个鹌鹑似的待在旁边，垂头耷脑的。
也好，省得像之前一样老是烦他。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林时中身上有种缤纷的香，像热带水果的味道，混杂着并不浓烈的酒味，一丝丝往他脑袋里钻。
在饭店卫生间贴着他洗手时，那股香气最浓烈。
或许是酒精壮人胆，今天林时中已经不满足于只用脸蛋和穿着引诱他。
进一步地，林时中用言语撩拨他，用肢体接触暗示他，甚至用香气迷惑他。
如果换了别的什么男人，说不定就奏效了。
他想起赵卫那张对着林时中垂涎的、丑陋的脸。或许林时中都不用做什么，只需站在那里，香的臭的就全黏上去。
可惜他并不是浅薄急色之人，林时中的把戏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因为洛征并不向往爱情，也不耽于□□。恋爱也好、结婚也罢，不过是人生规划中一项应尽的责任与义务。他会在合适的年纪，同一位合适的女士缔结婚姻，完成家族延续。
而林时中，不会出现在他规划里的任何一个阶段。
忽然，林时中的电话响了。他低头盯着手机屏幕，轻声叫洛征的名字。
“阿征?”
洛征的背脊僵住了。他觉得林时中真的很没有规矩，还没有允许林时中叫他的全名“洛征”，林时中已经擅自跳过这一步，亲昵地唤他“阿征”。
他张了张嘴要纠正林时中的错误，可转念一想，不妨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再纠正不迟。
于是，洛征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林时中有些错愕地抬头，说:“洛总，不是……”
这时，他看清林时中的来电界面上闪烁着两个字。
余铮。
哦，原来是“阿铮”，不是“阿征”。
林时中有些抱歉地朝他笑，接了电话。
“喂，阿铮。”
“我在出差呢，在云港市。”
林时中的声音又轻又软，和刚刚同他撒娇时一模一样，却又多了几分他没听过的熟稔和亲昵。
车内狭小、安静，纵使洛征无意去听通话的内容，那些字句也往他耳朵里钻。
电话那头似乎是个青年男性，声音很闷，笑声从听筒传出来，有些轻浮。
洛征猜测对面在问林时中关于台风的应对措施。
因为林时中说:“门窗都关了的。”
过了会儿，林时中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才跟对面说:“等雨停你再去看看吧，备用钥匙在花盆下面。”
“我明天回来。”
最后，林时中跟对面约定:“好，那明天晚上见。”
十分钟前，林时中绞尽脑汁地想要同他约会，失败了便一副丧气的样子。
十分钟后，林时中又轻描淡写地答应那个什么铮的邀约。对方似乎已经是能够登堂入室的关系。
这时，车辆恰好进入一段隧道，光线暗下来，他在车窗上看到自己的脸，还有林时中的脸。
林时中的脸美丽却廉价，就像他的感情，或许明天晚上他喝了一些酒，会在昏沉间扒着余铮巧笑，用同样的话术夸赞余铮的样貌。
他有些后悔上车时没能坚持将林时中赶去副驾驶。现在林时中挨他这样近，混杂的香气凶猛地涌进来，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挪了挪位置，离林时中更远些。
林时中挂了电话，感觉到车内的氛围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如之前轻松自在。
洛征不看他，看向窗外。
经过隧道时，他在车窗玻璃上看到洛征的脸，他的嘴角放得很平，表情有些严肃，连后脑勺都透露出低气压。
期间也没发生什么事情，除了这通电话。所以他斗胆假设，是这通电话惹洛征不高兴了。
林时中回忆了通话的内容，也都正常，除了最开始无意识念出“阿铮”，被洛征误以为是叫他的名字，还不高兴地应了。
是了，症结大约在这里。洛征不会喜欢下属这样叫他，或许还会认为林时中在故意调戏他。
阿征，阿征，他倒是想这样叫，他把两个字在心里来回滚了几遍，开口还是乖乖叫“洛总”。
“是我的好朋友打来的电话……”
“这是你的私事，不用汇报。”
林时中今天脸皮格外厚，完全不听他的，自顾自地说:“初中就认识的兄弟，他要帮我看看我家有没有被台风破坏。”
“比较巧，他的名字和你同音。”
洛征和林时中不熟，对他的朋友和私事不感兴趣，但林时中解释了许多，出于礼貌，洛征说:“知道了。”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林时中先下车，站在一旁等。他安分没多久，又贴过来，跟在离洛征很近的地方往大堂走。
若洛征的手摆动幅度大一些，就会碰到他的。
他们原计划今天下午离开云港，酒店也只订了一晚。他走到大堂中间，想起房间需要续订，便停住脚步。
背后忽然被撞了一下，不重，但讨人厌。他皱着眉回头，林时中正摸着脑袋朝他笑，有点傻。
“不好意思。”道歉也不真诚。
他没跟林时中计较，抬步往前台走。
走公司的流程订房太麻烦，他索性自掏腰包。前台小姐很快替他办好手续，他点头谢过往电梯走。
林时中不知怎么回事，变得磨磨蹭蹭，落后他一大截。他到达电梯口并摁了上行键，电梯从9楼快速下行。
“9、8、7、6……”
如果电梯到了，林时中还不过来，他是不会等的，他想。
数字跳到“2”的时候，林时中终于蹭过来。
电梯门锃亮，照出两人的模样，他目不斜视，而林时中的眼睛黏在他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里面没人，洛征先一步进了电梯。
“1、2、3、4……”
林时中终于犹豫着开口:“洛总，我还能不能住这儿呀？”
电梯里前后都是镜子，他跟镜子里的林时中对视。林时中的脸上开始出现醉酒的酡红，顶灯太亮，倒映在他的眼睛里，也显得眼睛亮晶晶。
明明语气可怜巴巴，但小心思却没藏好，全从眼睛里跑出来。
洛征只看了两秒，便移开目光，反问他:“住哪儿？”
林时中精准报出一串数字:“1316”
1316是双卧套房的房号。
“不能。”
洛征拒绝得干脆，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讨人嫌，如果他不特意提起，洛征倒忘了这回事。
“哦。”林时中肉眼可见的沮丧起来，半阖着眼睛，顶灯的光不再能倒映在里头。
洛征看着好笑，小幅度牵起嘴角。
到了13层，林时中应当待在电梯里，然后再坐到一楼，去前台订新的房间。
可他浑然忘了洛征刚刚的拒绝，大喇喇地迈出电梯，低头跟在洛征身后。仿佛只要他够安静，洛征就会忘记他的存在。
洛征在刷开房门之前，提醒他:“你该去前台订房。”
林时中抬起头看他，他顿了顿又说:“或者你先把行李拿走。”
显然，林时中两个建议都不接受。他用含着水汽的眼睛望向洛征，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妄图用规章制度说服洛征。
“洛总，公司说要降本增效，您不能带头违反呀。”
“为了您好，我得住这儿。”
洛征眼睁睁看着林时中像个无赖一样挤进房间，拿他毫无办法。
他没遇到过这样的，毕竟，商场里的对手可能阴险狡诈，也可能口蜜腹剑，或者外强中干，但至少都要体面。
他已经懒得和林时中说这是他自费续订的房间，他拥有完整的使用权，公司的规章管不到他。
说了林时中也不会听。
“不要吵我。”丢下这句，洛征便不再管他，径直走向会客厅的办公桌，他还有些邮件要处理。
林时中见好就收，清脆地朝他说:“好，”乖乖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时中闻到自己身上好像有股酒臭味，有些嫌弃，决定快速洗个澡再换身衣服。
他用了过量的沐浴露才把那股令人讨厌的味道盖过。
洗完澡出来，已经下午三点。他有些后悔之前以用户调研为由约洛征出去，本来啥都不做，就可以和洛征安静地待着，共度美好的午后时光。
现在可好，洛征拒绝了，他也骑虎难下。
他叹口气，认命地往外走。
洛征对着电脑正在打字，听见他开门的声音，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皱着眉转回屏幕。
他兴致缺缺地对洛征说:“洛总，我去调研了。”
如果洛征对他的鬼话提出任何一丁点质疑，例如“你的工作做完了?”又例如“用户调研不是你的职责，”他立马就会顺理成章地取消行程，待在酒店。
可洛征只是上下打量他一眼，说:“嗯。”
他依依不舍地往门口走，在门口徘徊了会儿，又试探着问洛征:“洛总，能和你一起吃晚饭嘛？”
洛征头也不抬，半晌才敷衍道:“再说吧。”
一小时后，洛征正在回供应商的邮件，忽然，昨晚一起吃饭的朋友给他打了电话。
“喂，洛征，我可看新闻了啊。进出临海的航班全被取消了，你肯定还在云港！”
“嗯，是在云港。”
“那今晚上你跑不掉了，再约一场，我叫上大宇。”
洛征一边将附件上传，一面思考，他已经通过昨晚的饭局拿到想要的单子，短期内的第二次饭局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于是，他思索了一下拒绝道:“下次吧，今晚有约了。”
朋友在那头大惊小怪。
“哦?既然是佳人有约，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不是，只是我的一个下属。”洛征纠正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