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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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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趁着码头还没有被晒成铁板烧猛火灶，活动就开始了。
蒙川正站在渔船的甲板上，他面前正躺着个一位医学院学弟扮演的“溺水者”。
“首先确认环境安全，”蒙川单膝跪地，他双手虚按在学弟的胸口，“再判断意识，先生，能听见我说话吗？”
学弟突然抬起脑袋，偷睁开一只眼，“蒙川学长，要加戏吗？我在抽搐这方面是专业的......”
“躺好，”蒙川用手指轻点他的额头。
船上的导师和摄影组同学还有渔民们发出笑声。
“无意识，无呼吸，”蒙川抬头对围观的群众说，“现在开始胸外按压，”他十指交叠，掌根精准落在胸骨下半段，开始有节奏地下压。
学弟正敬业的装着死，甚至看上去已然是一副已经无力回天的样子。
烈日下，蒙川的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后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洇湿一片，“按压深度必须达到五至六厘米，按压频率一分钟一百到一百二十次......”
与此同时，宗岚和李郝把最后一箱物资搬完收工，他们并肩坐在礁石上，望着不远处的救援船。
蒙川的白衬衫在阳光下非常醒目，他正跪在甲板上做着标准的心肺复苏动作。
“蔡谷又不知道跑哪儿当交际花去了，哎，”李郝随手抓了把沙子揉搓着。
宗岚看着远处的海面问李郝，“你们认识挺久了吧。”
“嗯，发小，穿开裆裤就认识，”李郝手一摊，沙子全被风扬了，“我也是这个岛上的，”他突然顿了顿，“后来妈没了，我就和我爸搬去夜澜了。”
“抱歉，”宗岚收起笑意，声音沉了几分。
李郝摆摆手，“早些年的事了，”他有些困惑地皱起鼻子，“怪了，我干嘛跟你说这个？你也别往心里去。”
宗岚没说话，只是重重的出了口气，两人继续沉默地看着海面的方向。
“你和蒙川，”李郝突然开口，“你俩也认识挺久了吧？”
“没多久，”宗岚眯起眼睛，看着蒙川的方向。
李郝诧异地转头，“唬我呢吧？我看你们相处得挺熟啊，还以为你们约着一起来活动的。”
“没有，他不知道我报名。”
“那你怎么会来这种志愿者活动？”李郝根本就没抓住这句话的重点，“蔡谷说你在法学院可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他突然意识到失言，连忙摆了下手，“啊对不起，他就爱到处打听八卦收集各种人的情报。”
宗岚轻笑，“没事，”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了李郝的问题，“我就是......感兴趣。”
“那你还挺有大爱。”
码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心肺复苏结束后，需立即进行人工呼吸！”导师拿着喇叭指挥到。
李郝也眯起眼，“亲自示范啊？牺牲这么大？”
宗岚也不知道为什么，李郝说完这句话，他的视线在蒙川身上再也没有离开过一步。
“换人，”完成最后一组按压后，蒙川喊道。
“哦来了来了！”另一个学弟立刻接替上去，“蒙川学长，人工呼吸......也我来啊？”
“不然呢？”蒙川退到一旁，开始低头整理海上急救包，他的头发被海风吹的乱七八糟，体恤也被灌的鼓起了一个包。
岸边那道一直紧锁在他身上的目光终于移开了。
......
“待会儿我们要进行模拟溺水，知道怎么喊吧？”老陈问旁边的学生。
学生立马拿着喇叭高喊，“紧急情况！有船员落水！需要立即救援！”
导师一把抢过喇叭，“现在喊什么！道具还没有准备好呢！负责模拟救援的人都没来......”
然而指令还没完全下达，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模拟海上溺水的志愿者已经跳进了海里！
“什么情况？”众人惊呼着转头。
“是真溺水了吧？救援组还没上船啊！”大家七嘴八舌着。
只见海面上水花四溅，那人拼命扑腾着，“救命啊！救命！”
蒙川手里正拿着海上急救包，听到呼救声的瞬间，他转过头，发现溺水的人就在他眼前的海面上，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身体已经先一步跃入海中。
然后他就后悔了。
“这是志愿者，指令发错了！”此时忽然有人提醒。
冰冷的海水瞬间灌入耳鼻，海水比蒙川想象的更湍急，一个浪打来，他猛地呛了口海水，眼前一阵发黑，他没想到在海里自己的体力消耗得竟然这么快......
“喂！什么情况！你没事吧？”溺水志愿者猛地朝他游了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没开玩笑吧！你别沉啊！”可他的力气也不够，只能慌张地朝船上挥手，“快来人帮忙啊！”
岸边的宗岚瞳孔骤缩。
蒙川喉咙火辣辣地疼，他刚想说什么，突然腰间一紧，一只结实的手臂牢牢箍住了他的腰，他整个人被往后一带，后背撞上一片温热的胸膛，耳边紧接着传来宗岚低沉紧绷的声音，“别乱动。”
到岸上，蒙川咳了好几声，海水从发梢滴落，狼狈不堪。
宗岚蹲在蒙川面前，脸色阴沉，语气带着几分薄怒，“你是不清楚自己水性？就直接这样跳下去？”
蒙川被宗岚的态度怔得一愣，他嗓音微哑，“我没想到这里的海水这么难游。”
宗岚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拨开蒙川湿漉漉的刘海，语气稍缓了些，“昨天的海水不深，水流也没这么急......”
这时四周一群人涌了过来。蒙川立即拍开他的手，又偏过头，“我下次注意。”
宗岚的手僵在半空，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他收回手，后退两步，人群立刻填补了那个空隙。
导师同学还有急救人员将宗岚直接挤到了外围，大家七嘴八舌的关心着蒙川的安危。
蒙川的耳边嗡嗡作响，他重复着机械的点头......
下午的会议结束后，蒙川就一直在休息，直到晚餐时他已彻底满血复活，只是从午后起他就再没见到宗岚的身影，甚至到吃饭的时候宗岚的座位依然空着，这让他心里莫名在意，莫非是今天早上自己的态度让宗岚生气了？
饭后，李郝反常地跟着他和蔡谷一起回到寝室，三人之间的气氛不同昨日。蔡谷一反常态地沉默，就连李郝也一言不发。
蒙川干脆掏出了本书看，看了会儿他发现，在如此安静的房间里，他竟然怎么都静不下心！
他索性拿起书本站起身准备去室外，李郝却然将钥匙抛了过来，“你是要去找宗岚吧？他不在寝室，钥匙给你。”
蒙川条件反射的接住钥匙，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句，“嗯，好，谢谢。”
107室的房门紧闭，门缝下没有透出灯光。
蒙川转动钥匙进门，按亮顶灯。房间里的格局和他们的差不多，整洁度也差不多，而且都是两张同样方向的单人床。
他思考片刻，从衣柜里取出浴袍铺在靠窗的那张床上。
他躺在床上，翻动手中的书页，一股熟悉的冷杉气息不知道从哪里溢出来，蒙川的眼皮渐渐发沉，手中的书就这样慢慢滑落......
宗岚推开房门时，蒙川正侧躺在他的床上，宽大的白色体恤领口因睡姿滑向一侧，露出一截锁骨，浅灰色中裤下，长又直的小腿垂在床沿，一本摊开的医学专业书半掩着他的面容，只露出轻颤的眼睫。
宗岚轻声走近，正想拉过薄被，蒙川却睁开眼。他下意识环顾四周，这才惊觉自己竟在别人床上睡着了，他慌忙撑起身，“抱歉，李郝他们......”
“没事，”宗岚晃了晃手中鼓鼓的塑料袋，食物的香气已经透过包装漫了出来，“本来就是要找你吃夜宵的。”
蒙川低头整理皱巴巴的衣摆，“那去外面？房间里吃这些会留味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宗岚笑着转身往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羊肠小道，夜风送来棕榈叶的簌响。
蒙川走在后面，总是隐隐约约能闻到自己颈后若有似无的香气，他反复在自己的各个部位和衣服上嗅来嗅去。
宗岚一转头就见到头发梢翘起的一小撮呆毛的蒙川正抓耳挠腮，嘴角的弧度又多上翘了几分。
奶香气飘荡在露天餐厅的空气中，蒙川和宗岚面前的小桌上摆满了甜品。
“你下午去哪里了？”蒙川率先打破沉默。
“怎么了？”宗岚打开一盒布丁。
蒙川艰难地开口，“如果你是因为我上午的态度......”他听见自己语气生硬，懊恼地重新组织语言。
“你生气了？”宗岚直接打断了他。他挖了一勺布丁递到蒙川的唇边，焦糖在勺尖晃动，“这是现做的。”
蒙川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但还是迟疑地接过勺子。布丁送进嘴里的瞬间，甜味在舌尖绽开。
宗岚的手越过甜品山，手指不经意的擦过蒙川的手背，像蜻蜓点水，“对不起，我上午那样是因为......你那样真的很危险。”
蒙川瞬间感觉那片皮肤像被电流击中般发麻，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勺子已被宗岚抽走。
“我还以为你......”
“你以为我生气了？”
“嗯。”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蒙川的头低垂下去，视线落在双膝之间，沉默着没开口。
宗岚的声音忽然很近，“只要你别再把自己的安全问题置身事外。”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描述的心情从心底蔓延开，他起头看着宗岚。
就见宗岚挖起一大块颤巍巍的布丁“啪嗒”掉落在了桌面上，空荡的勺子还悬在微张的唇边。
蒙川立即慌忙低头，想假装自己没有看到这个尴尬的场景，然而他的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突然一声轻笑从唇边溢出。
这笑声太自然，连蒙川自己都怔住了，他干脆抬起头，放声笑了起来，湿润的睫毛下是盛满笑意的眼睛。
这样生动的表情出现在蒙川那张漂亮又无温的脸上，堪比极昼的第一缕阳光刺透了冰层迎来了冰川消融后的第一抹春色！
但那笑声太有感染力，宗岚还没来得及欣赏这罕见的一目，也跟着笑出了声。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撞，这个对视就像往火坑里扔了把打火机，笑声顿时更加收不住，蒙川立马别过了头，宗岚把脸埋进掌心，然而两人的肩膀颤抖的根本停不下来。
蒙川在笑到缺氧的间隙突然意识到，上次这样大笑是多久之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