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以骨为赠，以身为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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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昊被不老天尊带回不老山。
“魔种如缠绕道基的毒藤，时刻都会散发黑暗物质腐蚀寄宿者基石，虽然现在魔种已被封印至未来，但第一次发作时已伤到昊儿神识。”
“五行山是昊儿的道基本源所在，最适合他的修养。”
“下界浩劫未止，我将遣人尽力周旋。但两界壁垒正在增强，你若不尽早脱身，恐永困下界。”
“凡事量力而行，务必及时返回不老山，登临上界！”
望着这位上界巨擘，此刻对自己谆谆嘱咐，石昊心知这是爱屋及乌。上界有父母弟弟，又有小塔所说的无尽机缘，他定然要去！只是如今身为石皇，他必须在这滔天浩劫中护佑自己的子民。待一切安定，他自会前往不老山与亲人团聚！
当秦昊再度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身在石村，而下界早已天翻地覆。
阿蛮流着泪，向刚刚苏醒的秦昊诉说这数月来的剧变。
她看着小少爷醒来后急切询问自己沉睡了多久，又追问哥哥身在何处。原本惊喜围在床榻旁的众人顿时沉默，有人开始悄悄抹泪。片刻后，众人默默散去，只留阿蛮在此守候。
原来，在他昏迷期间，上界巨头再度掀起浩劫。柳神、小塔与不灭生灵联手阻击！最终，柳神携几位无上存在踏入原始之门，杳无踪迹；小塔在激战中融合两层塔身，遭天地法则排斥，不得已破空离开；不灭生灵在肃清各教潜伏的神火境强者后，消失于此界。
此外，五行山在竭力抵抗偷袭不老山的神秘力量后，修为无法压制，也只能提前返回上界。
随后，战天意！七神下界！
石昊联合补天阁、火族祭灵、石村灵猿、西陵兽山等势力拼死抗击，终将七神尽数诛灭！然而代价，惨烈得令人窒息——
西陵兽山两位兽王喋血沙场，火族祭灵与石村灵猿重伤垂危，补天阁阁主道基受损，祭灵再度陷入沉眠……
而石昊，活祭至尊骨，身中青铜诅咒，被送回不老山时已是无力回天。弥留之际，他将至尊骨送给了弟弟！
“石昊少爷说，让你好好活着，照顾好父亲、母亲。”阿蛮哽咽道。
躺在床上的秦昊静静听着，始终未发一言。听到此话，他猛地转过脸来，泪水已经湿了脸颊，他咬牙切齿道：“让他醒来自己照顾！！”
秦昊艰难起身，身体微微摇晃。此次神魂受创虽已痊愈，但卧床太久，四肢难免僵硬。
他抚上胸口，那里有哥哥的至尊骨……，难怪一觉醒来便已突破至列阵境，原来是哥哥赠予的福祉……
片刻后，他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清洁术，一边低头将乾坤袋挂在腰间，一边问道：
“阿蛮姐姐，之前交给你驯养的闪电犬，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阿蛮点头，而后朝窗外喊道：“大黄，过来！”
一道黄色电光应声从窗口闪入，乖巧地蹲坐在阿蛮身前，神情专注，似在等待指令。
“很好。”秦昊点了点头。接过阿蛮递来的锁链套在大黄颈间。
大黄立即转向秦昊端坐，明白现在发号施令的是这位小主人。
“小少爷，您……这就要走吗？”阿蛮犹豫片刻，还是问道：“老爷和夫人去大少爷墓前了……您要不要……”
“不必。”秦昊从乾坤袋中取出玉瓶，服下一枚灵丹。“我哥只是在那里睡着了，待他醒来，自会来寻我。”
“有些事耽搁不得，我即刻出发。”
此时的秦昊比几个月前又长高了几分，气势更显沉稳内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依旧清澈如水，其中却隐含着秋日肃杀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虽然阿蛮对石昊临终前的惨状只字未提，但秦昊心知——原著中身躯开裂、遍布青铜锈斑的模样，稍一联想便让他心痛如绞。
此界大势难挡？那是因为种下的因还不够多！自己还不够努力！
秦昊牵着大黄，周身光影流转，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给哥哥治疗的神医，就没有建议用不老山的仙骨植入哥哥体内来救治吗？”
阿蛮答道：“老爷提过，神医说，仙骨也无济于事，上界有仙骨的世家不少，但青铜锈诅咒始终无解。”
“果然……”，一声轻叹，秦昊已消失无踪。
洪域。湖泊星罗棋布，碧波万顷。前方大湖中央浓雾弥漫，灵气氤氲，隐约传来细微诵经声。
“就是此处？”秦昊目光深邃。
脚边的闪电犬大黄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睛，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
秦昊将一枚白色羽毛收入乾坤袋，整肃衣冠，朝湖心诵经处恭敬作揖：
“不老山秦昊，拜会鸿鹄圣者。”
对面诵经声戛然而止。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石的弟弟……罢了……”
浓雾渐散，现出湖心石山上盘坐的白发老道。老者枯瘦如柴，眼瞳开阖间符光闪烁。
“小子，过来。”老者招手。
秦昊身影原地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湖心。他凌空缓步，最终在老者面前盘膝坐下。
老者展颜而笑，脸上的皱纹愈发深邃。
“好久没见到你这般有趣的小子了。”
“就不怕老夫吃了你？”此子血气充盈、灵气澎湃，简直如同人形圣药。
“您不会。”秦昊语气笃定。况且即便你想留，下界也无人能阻我离去。
老者开怀大笑：“好好好，将此物交予你，也不算暴殄天物。”他指向旁边石桌，“这就是那山宝，你拿去吧。”
秦昊摊开手掌，石桌上的洁白骨块缓缓腾空，轻盈地落在他掌心。
鸿鹄圣者看得啧啧称奇。
“小石的弟弟，老夫有鸿鹄宝术，可愿修习？”
鸿鹄宝术？莫不是“天鹅舞”？
秦昊脑袋里即刻浮现一排白色短裙，大长腿，垫着脚走路的女子画面，随即看向老者沟壑纵横的面容，心中赧然。“晚辈修有木之宝术——枯木逢春。”
“愿与前辈交换。”
老者闻言大笑：“好好好！”虽自知已油尽灯枯，这少年的宝术对神火境大圆满的他而言不过杯水车薪。但能在弥留之际指点品性端正的后辈，也算稍慰当年吞天雀造孽之憾。
数日后，秦昊携山宝告辞。
鸿鹄圣者目送他瞬移至岸边，唤回撒欢的闪电犬，在宝光流转间消失无踪。
“有趣的宝术。”老者含笑收回目光，随即一怔——石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洁白玉盒。
缓缓打开盒盖，鸿鹄圣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天啊！”玉盒内仙光灿灿，赫然是一枚“不死果”！
秦昊的足迹遍及荒域诸地。他先后造访木国、火国，再临西陵兽山，登太古神山，辗转补天阁、药都与云家古地，更远赴乾域、坤域、宇域和宙域……最终，他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石村。
两界壁垒日渐厚重，前往上界已是刻不容缓。同时，天地规则骤变，传送阵用一次就废，此次一别，再见面也不知何时。
临行前夜，石皇石清风、战王、补天阁阁主、慕炎老祖等人齐聚不老山。秦昊郑重嘱咐：“我种在我哥周围的不腐草，你们要细心照料。”言罢，又将一套亲手编撰的《军校办学指南》交予石皇和秦墨老祖。
“我已与荒域各大势力立约：打破门派隔阂，融汇百家精要，有教无类。荒域以石国为根基，玄域以不老山为中心，广设学堂，招收门徒。”
“学子须得德才兼修。心术不正者，天赋愈高，为祸愈烈——务必严加甄别！”
“此学府，便命名为‘边荒子弟校’。”
“你们的任务是，十年内——八域归一！”
“当前……”
屋中，一夜灯火通明。
天刚泛起鱼肚白，在众人相送中，石子陵夫妇率先步入流转着璀璨光华的传送阵。
秦昊抱起神情萎靡的小红与蜷缩的小毛球，向众人点头别过，也转身踏入。
哥哥，我这就前往上界了。
我给你两年光阴。
若两年后你仍不上来……
我便下界掘开你的坟冢，要么与你一起死，要么跟你一起睡！
上界，五行州，恶磨岛。
不老山众教徒垂首立于台下，大气不敢喘。就连前排几位神火境的长老，此刻也是面色凝重，噤若寒蝉。
差不多两年前，不老天尊投影下界归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关押在天牢中的秦武、秦湛拖出，抽出神魂以神火焚烧，直至神魂俱灭。那凄厉的惨叫声，至今仍似回荡在众人耳畔。
随后，天尊更将其一脉连根拔起，杀得血流成河。连遁逃至雷域的老祖，也被天尊亲自寻回，当场诛灭！
据说，这一切皆因二人在下界时，触怒了天尊的爱徒——秦昊。
自那以后，当秦昊来到上界，众人对他无不唯命是从，生怕有半分怠慢。所幸这个少年待人温和，言行端正，从不刻意刁难，有天尊之风，这让众人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温和，那只是表象，此子实则行事雷厉，说一不二，且明察秋毫，洞悉人心。将手下人训导得令行禁止、效率惊人！其果决手段与天尊往日那温和放纵的风格迥异！
后来，天尊索性将不老山诸多产业交予他执掌，自己潜心修道。
今日一早，秦昊初至恶磨岛，并未急于巡视矿场，而是闭门翻阅所有囚犯案卷，甚至抽取囚犯记忆进行验证！
半日之后，他将所有囚犯带至矿洞外，杀的杀，放的放。一时间，岛外血气冲天。而那端坐主位的少年，始终神色平静，连眉梢都未曾动过一分。
不过一日，岛上囚犯竟被清理一空！管事长老几度欲言又止，终究不敢出声——此前驻守此地的秦呈尚，便是秦武一脉之人，那日秦思老祖亲临，未容他辩解半句，便当场格杀！
“诸位或许不解，我为何如此行事。”秦昊端坐主位，声音平静。少年不过十四五岁模样，身姿挺拔，气度沉凝，无人敢以其年少轻视之。
“当杀不杀，纵容便是损道；当赦不赦，苛酷反生祸端。匡正规矩，远比贪图这些廉价劳力更为重要。”
“况且，鞭挞驱使下的劳役，非但效率低下，更易滋生哗变，徒增隐患。”
“砦姓一族，乃秦思老祖自下界带回，尤擅土行之道。其中一部分人如今掌管我不老山灵草培植，已大幅提升灵药进阶圣药的概率。”
（绫子在他识海中轻哼：你让他们用秘境灵乳浇灌，便是杂草也长成圣药了！）
“另一部分人，我已带来，今后便由他们接管此间矿脉。”
不待众人回应，秦昊续道：“诸位长年镇守此处，劳苦功高。我不老山新辟宝缎法衣一途，正缺人手打理。不知各位可愿……”
话音未落，众人已喜形于色。比起这苦寒险恶之地，前往各州经营宝衣店铺，简直是天降美差！
一时间，皆大欢喜。
待众人散去，石中天率族人自渡船鱼贯而下，千余人井然列队，步入矿洞。
“小昊儿，”石中天望着眼前风姿卓绝的少年，心中仍有疑虑。他们一族当年假死脱身，自木国传送阵远遁黄域，修习木道与灵植之术。（那种植法门，据说还得自火皇亲传。）
下界大劫时，秦思老祖前来接引，举族投入不老山，随后登临上界。
起初，众人皆被安置于五行山下培育灵植。
近日，秦昊却突然调遣部分族人前来恶磨岛采矿——此地绝非善处，不仅诡异频生，更有浓郁诅咒弥漫洞中，凶险异常。
“此处乃我不老山重地，蕴藏顶级仙料、至尊遗骨、真血等稀世奇珍。”秦昊淡然解释。（此地，更有属于爷爷您的大机缘。）
“开采所得，均交由爷爷分配，只需上缴少量予不老山即可。”
言罢，他拂袖一挥，千余把造型奇特的铲子自乾坤袋中哗然倾落。
此铲以秘境仙金所铸，由小塔依秦昊记忆中“工兵铲”样式打造。如今小塔与五行山正全力炼化太古宝界带回的世界山，早已看不上这些“寻常”仙金……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以仙金为铲，开矿采石？这是何等手笔！
“此刻它们是你们的铲，来日，亦可为你们的刀剑！”
石崇取铲试手，铲锋没入岩壁，竟不甚费力！
“此地雷道精气充沛，亦是绝佳的修行之所。”秦昊微微一笑。
“至于诅咒之力……”他自洞天中取出一只玉盒，启盒瞬间光华流转，只见晶莹土壤间蕴生五色神霞，一株生机盎然的幼苗静卧其中。幼苗胖嘟嘟的根茎圆润饱满，只顶着两片初生的嫩叶，青翠欲滴，流转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模样煞是可爱。
秦昊小心翼翼的将幼苗取出，放入“云锦盒——此乃神蛄一族留予九天十地的至宝，内蕴“无影无声”的异度空间，储物不过是最粗浅的用途。
幼苗落入盒中，顿时银辉璀璨，扎根虚空。根茎渐染淡紫，两片嫩叶青气袅袅，竟如初醒婴孩般舒展叶片，伸了个懒腰！
片刻间，“云锦盒”周围泛起三丈银色光弧，其内神圣气息流转，恍若神庭圣境！
“这…这是……”石中天震骇不已，此物像极了古籍所载的逆天神物！可它不是早在数个纪元前便已绝迹了吗？！
“建木。”秦昊伸手轻抚嫩芽，目光怜惜。犹记其母将这他托付给自己时，那双翡翠般的眼眸中泪光盈动。
“他的父母无能，为苟活自断仙根……不求他如先祖般威震寰宇，只愿小苗能平安长大……”
此地诅咒可阻隔外界探查、掩盖建木神曦，而建木的清辉，可消万咒！
两者相辅相成，搭配绝佳!
秦昊将“云锦盒”交予祖父，环视周围又惊又喜的族人，扬声道：
“自今日起，这恶磨岛矿洞，便是我石族又一藏兵之所！”
洞中藏兵，隐如潜龙在渊；一朝令响，必将搅动三千风云！
在族人欢腾的浪潮中，秦昊悄然转身，默默退出了喧闹的矿洞。
他并不知晓，那位方才还与众人一同庆贺的祖父——石中天，此刻已静默下来。老人深邃的目光，正紧紧追随着小孙儿那高挑却仍显单薄的背影，眼中翻涌着难以化开的忧虑与疼惜。
他不明白，为何这孩子要如此逼迫自己早早褪去稚嫩。不过一年有余，不仅修为悍然突破至列阵境极致，半步至尊，更将不老山的权柄牢牢握于手中。固然有不老天尊放权、秦思老祖与秦怡宁一脉鼎力相助的缘故，但这孩子自身的手段更是惊人——凡事谋定后动，心思缜密，赏罚分明，已让教中上下心服口服，尊称一声“少主”。
然而，与那日益增长的境界和权势相伴的，是他眼中愈发沉积的悲凉。这一年多来，他如同一张时刻紧绷的弓弦，仿佛永远处在临战边缘。从前那个爱笑的小孙儿，如今虽也时常展露笑颜，那笑意却从未真正抵达眼底。他总会不自觉地抬手轻抚胸口，目光幽深如秋日寒潭。
这一切，石中天都看在眼里，疼在心底。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这孩子，竟是两者都占全了。
秦昊独自走出幽深的矿洞，仰起头，望向天边那几颗依稀可见的星辰。
哥哥，我能想到的，能布下的，都已尽力去做了。
你怎么……还不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以骨为赠，以身为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