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借酒发愁与血书 ...
-
林询洄把许诺言硬塞过来的作战方案摔在桌上时，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办公桌上的空酒瓶歪倒着，琥珀色的酒渍在文件上晕开，像极了莫辰宇胳膊上渗血的布条。
“推迟一个月？你当我能等，小莫能等吗？”他抓起酒瓶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烧得喉咙发疼，却压不住心口的焦躁。许诺言说得没错，禁毒支队刚端掉一个跨境贩毒中转站，后续的嫌疑人审讯、证据固定堆成了山；预防走私的专项行动也到了关键期，边境的几个卡点必须他亲自盯。可每当闭上眼，监控里莫辰宇苍白的脸就会浮现，那孩子藏在头发里的监视器断联前，最后传来的是铁链拖地的声响。
“林队，不是推迟，是等我们准备充分。”许诺言敲着键盘，屏幕上跳动着缅甸那片“三不管”区域的地形图，“我已经黑进了当地□□的内部通讯网，再给我一周，就能定位小莫被关押的具体位置。走私特警队那边也协调好了，到时候我们兵分三路，里应外合才有把握。”
林询洄没说话，只是又灌了一口酒。他何尝不知道准备充分的重要性，可一想到莫辰宇可能正在遭受的折磨，他就坐立难安。以前队里聚餐，那小子总抢着给他挡酒，说“队长要保持清醒抓坏人”，现在自己却只能对着空酒瓶发愁。
而此时的废弃工厂里，莫辰宇的胳膊已经肿得像萝卜，密密麻麻的针孔周围布满了青紫的瘀伤，新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刀疤男刚走，临走前撂下狠话：“明天再不服软，就把你扔去喂狗。”
莫辰宇靠着冰冷的墙壁，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不能等，那些人迟早会发现他藏在衣领里的微型录音笔，也迟早会毁掉这里的毒品加工记录。他摸了摸渗血的胳膊，目光落在墙角堆着的枯木枝上——那些是用来烧火取暖的，枝桠削尖了，或许能当笔用。
他挣扎着挪到墙角，捡起一根较细的枯木枝，又费力地扯下贴身穿的纯棉背心。胳膊一动就疼得钻心，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可他咬着牙，用枯木枝蘸着胳膊上刚渗出的鲜血，在背心上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2024.10.12，3号车间，提纯设备3台”“刀疤男，左脸三道疤，操云南口音”“接头暗号：‘深海’换‘鱼群’”……血珠落在布面上，晕开小小的红点，他只能写得又快又用力，生怕血液凝固。写着写着，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滴在背心上，正好成了某个字的一笔。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莫辰宇心里一紧，赶紧把背心塞进裤腰，用外衫盖住，又把枯木枝扔回墙角，装作蜷缩着睡觉的样子。门被推开，是负责送饭的小弟，见他不动弹，踢了踢他的腿：“还没死就起来吃饭。”
莫辰宇缓缓睁开眼，声音嘶哑：“放那儿吧。”小弟骂了句“装死”，转身走了。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敢重新拿出背心，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继续用鲜血补充线索。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趁着没人的时候，用枯木枝蘸着血在背心上记录。胳膊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能用来写字的“墨水”倒从不缺，可身体却越来越虚弱，有时写着写着就会眼前发黑。他只能咬着舌尖保持清醒，心里默念着：“再记一点，再多记一点，林队来了就能一网打尽。”
这天夜里，林询洄又在办公室喝到深夜。许诺言推门进来时，看到他趴在桌上，手里还攥着手机，屏幕上是莫辰宇刚入队时的照片——少年穿着警服，笑得一脸灿烂。
“林队，有新发现。”许诺言把一份破译出来的通讯记录放在他面前，“对方提到‘血衣’‘证据’，可能小莫在想办法给我们留线索。”
林询洄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确定吗？”
“八九不离十。”许诺言点头，“我们的行动提前，三天后出发。”
林询洄一把推开酒瓶，抓起通讯记录，指腹抚过“血衣”两个字，喉咙哽咽。他仿佛能看到那个28岁的少年，忍着剧痛用鲜血记录线索的样子，那孩子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好，三天后，我们去接他回家。”他把通讯记录攥紧，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办公桌上的空酒瓶依旧歪倒着，但这一次，酒渍旁的作战方案上，已经标注好了清晰的行动路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