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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一行人刚刚在冯府前厅落座,知府冯程穿着官服抛下公务匆忙赶来,见着妻女俱在,才安下心来。几番感谢李家兄妹,并以重金酬谢,因老夫人年事已高,三日后便是寿诞,便将此事压下,托李家兄妹隐秘查访。冯大人见兄妹二人武功高强于冯家有救命之恩,便盛情邀请二人参加李老夫人寿诞。李牧之和李绯月二人盛情难却,也只好留下来,住进了冯府西院后宅之中。

      冯府后宅,老夫人房中。冯夫人将此行经过又仔细说与冯老夫人听。其间的惊险,听得老夫人连着身边的大丫鬟们惊惧连连。冯老夫人只感叹佛祖保佑,幸亏得义士相救。一边抱着自己的孙女冯三娘细声安慰,一边交待自己儿子冯程要好生感谢义士救命之恩。看着怀里的三娘一张惨白的小脸蛋,: “才十三岁的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真是遭罪了!赶紧和你娘回屋歇息去吧!去吧,回去喝碗安神汤,好好休息,明早不用来问安了,好生歇着。”

      冯夫人拉着三娘给老夫人行礼告退。待娘俩走后,冯老夫人才开口问冯程道: “梧哥和二娘怎么没来?他们母亲和妹妹都受这等委屈了!也不来看看?”冯老夫人接过大丫鬟春柳递来的茶抿了一小口,将茶盏重重地落在桌子。
      儿子冯程立马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放下,起身赔罪道: “母亲,家里来了京里的贵客,梧哥和二娘去东院接待了。”
      老夫人并不满意儿子的答复: “梧哥是长子,接待贵客也是应该,可二娘一个闺房女子跑去见外男,于理不合吧?”
      冯程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 “你们先下去,”待老夫人房中只剩下母子二人,才慢慢道来: “母亲,这位贵客要紧得很,是汝阳王的世子爷,赵平悠。也是突发一些情况,才会在府上住几天。此事还万万不能被外人知晓。梧哥与世子爷有同窗之谊,二娘今年也十五了,二娘的才情您也是知道的,如果能被世子爷看中...”
      冯老夫人就了一口茶,理了理思绪: “赵平悠这小子,我倒是在一次秋宴上见过一面,模样人品是一顶一的好,我们家二娘,虽才情尚佳,可配这世子爷?虽然二娘是我亲孙女,她的资质还是差了一些,这件事,做得隐晦些,莫要惹得世子爷不快,觉得我们家急赤白脸的硬凑上去,搞得冯府没皮没脸,让人看轻了冯家。”
      冯程略想了想: “娘,只是试探一下,二娘懂得分寸的,您莫要太过担心了。儿子还要去审问今日的刺客,母亲,早些歇息!”
      冯老夫人示意冯程莫急: “大郎,我听着今日救她们娘俩的义士,功夫不错,眼下府里也缺人,你看着招揽招揽,能留下最好。还有三娘的奶娘,马夫,护院的后事也要好好处理了。都是为了冯府办差,哎...不要寒了人心”
      冯程安慰母亲道: “娘,您安心,儿子早已叫管家去安排了,必定妥当处理。”
      这一日冯府注定是难眠之夜......

      冯府是三进院落占地极大,东北、正院和西北院的三个院子贯穿着十来亩的荷花池水系,东北角的院落建筑不多,就三间正房,两间耳室,但建筑规制与正院正房相当,房间疏朗开阔。赵平悠以及十二个护卫一起住在此处,外面又有冯府安排的护院重点看护。院落安静,正方便赵平悠打坐调息疗伤。

      赵平悠打坐疗伤后刚刚沐浴更衣,随意披散的头发下面是宽松的月白色绣银丝鹤纹蚕丝罩衣,里面配着同色锦缎寝衣。推开房门便是一片荷花池,铺洒着月光迎面而来。他身量修长匀称,从正房踱步而出,颇有魏晋名士之风。
      因他身份特殊,冯府安排住的地方院落清净,但冯府中人迎来送往,他白日与冯府诸人寒暄半日,颇有些烦闷。此刻看着明月高悬,景色宜人,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脚下平台连着曲折的栈道穿过月洞门,与院外的一座凉亭遥遥相望。凉亭虽在院外,可四面环水,只有此院的栈道相连,将院内的景色延伸到了院外,一路的宫灯映照着水面波光粼粼如星河璀璨。
      赵平悠穿过月洞门,一路欣赏着夏夜美景,看着萤虫点点在池塘间飞舞。栈道离凉亭不远,却走出了朦胧恍若隔世的意趣。踏入凉亭内,只见条案上摆着一床古琴名为邀月,案边燃着木樨香,茶桌上放着一壶忘忧仙和几样精致茶点。虽是盛夏,这院中蝉鸣声却只三三两两,可见是特意处理过的,心想这个冯程办事倒还细致周到。
      赵平悠一招手道: “疾风,换一壶桃花醉来”,忘忧仙虽是佳酿但酒味过浓厚了一些,他内伤未愈,更适合喝点清淡的桃花醉来助兴。也是因为身边近侍都是男子,难免办事粗糙了些。
      突然一阵风来,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走上前把茶几上的酒取走,对着躬身世子爷回了一句: “郎君,我快去快回”,就消失在凉亭处。
      赵平悠走到条案前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副白色绢帕,扫过琴面和桌面,看了一眼白净的绢帕才满意地点点头。近距离看着眼前这床邀月古琴,白日里冯程听闻自己善弹古琴,特意从库房调出来这床名琴邀月。乃是一位已故大家的孤品,琴身用的是千年青铜木,落霞式的琴身,漆面浮光流彩,琴徽闪着贝壳的珠光,与这明月交相呼应。
      他先是用泛音校弦法,调整好音律。
      接着清冽的琴声从他指间轻弹而出,一首广陵散,随着风越过湖面向四周散去......

      不远处一处假山的背光面,二娘看着远处凉亭,月色笼罩的美景之下是谪仙一样出尘的男子在弹奏世间美妙的音乐。内心一片小鹿乱撞。冯家长子冯梧看着二妹妹一脸沉迷样,一边叹气一边担心道: “你矜持些,我们现在过去,爹爹交待过了,不能让世子爷看出来。小福子,划船”说完叫身后的小厮把船划向湖心的小亭。

      赵平悠正认真抚琴中,却忽闻木浆拍打水面的声音,就停了下来。望了过去,冯家长子冯梧携着一个女眷登上了栈道。
      凉亭本就不大,现下站着三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赵平悠并未束发,顿觉得有些失仪。与冯家兄妹见礼之后,就侧身站着。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冯梧轻咳了一声: “叨扰世子爷雅兴了,是我们兄妹二人听闻世子爷琴技高超,本想在一旁做个安静的听众,看这天色已晚,送些酒水小菜,用作宵夜。还请世子爷尽兴,我们这就离去。”说完,使唤手下将食盒交予拿酒回来的疾风,便拉着一旁不乐意的二娘转身踏上小船离去。

      小船上,小福子摇着船越来越远,二娘回头看了一眼凉亭中人修长的背影,不甘心的小声问道: “大哥,我们还没说上话了,这就走了吗?”
      冯梧叹气道: “唉...不合时宜,你没看见世子爷没有冠发衣束不齐,肯定是觉得失仪了,我们还杵在那里给世子爷找不痛快吗?”看看身边的二娘一脸红晕,不自觉地摇摇头,这次贸然打扰惹赵平悠不快,二娘估计也没戏了。

      疾风拿着桃花醉和食盒站在栈道外,心想一个没看住就让他们又凑上来使美人计了,这下郎君肯定又不痛快了。看着船上的人远去才开口道: “郎...郎君......还要喝吗?”
      赵平悠看着船上冯梧走远才收回眼神,摆摆手道: “不必了,景色正好,没必要让别人多心。坐下喝两盅”。望着一池荷花,他随手拿起疾风递给他的酒抿了一口,这个冯家二娘好生麻烦,白天已经恨不得从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晚上还要来扰他雅兴!还好冯梧及时拉走了她,想着这冯家父子虽然打着小算盘,但还算是有眼力劲。

      当夜李牧之兄妹二人用过晚饭后,回各自房间休息。管家安排了东院角落两间相邻的厢房给他们住。这个院子虽在荷花池边上,却刚好被围在外围,是冯府里专门招待外客的院子。
      李绯月沐浴更衣完,看着偌大的客房,今日发生太多事情,送冯夫人一家四人回府后,冯府千恩万谢的,送了好多银票给他们师兄妹,又留他们小住几日,参加老夫人的寿诞,盛情难却之下,他们也只好住下。但一住进来这个院子,就发现周边护卫严密,想出这个小院子管家都不让,有任何要求都有专人伺候去做。一问缘由,下面人只说是老夫人寿诞将至,府里安防加倍小心,让李牧之兄妹勿怪。下人态度倒是客气有理。想来也是,冯府家眷遇山匪又死了那么多看家护卫,确实会紧张许多,自己此刻一时也毫无睡意,便打开榻边一扇窗。就着窗外的月色吃着桌上备下的几样小点心,顿觉得口干了些,管家安排的丫鬟早让她打发出去了,此刻只能就茶壶里半冷不热的水,喝上两口解渴。

      二娘回到西院的挽夕阁中,还久久无法从见到世子爷的震撼中走出来,俗话说情窦初开也不过如此。
      二娘坐在自己闺房的梳妆镜前,梳理着发丝也梳理着自己的少女心事。
      就刚刚被打发回来的情况,看来这大哥也帮不上忙了,只能自己再想办法,这样谪仙一样的人物既然让她遇上,就说明他们有缘,世子爷的家世人品样貌,放哪里去找?万万不能轻易错过。她仔细一番琢磨便让丫鬟拿来琵琶,在二楼的闺房中,打开窗户,望着东院的方向,轻弹起来。希望琴音寄相思,送给远处的那个他...
      正值夏日炎炎,夜晚微风拂过,让这燥热夹带着一丝凉意,李绯月贪凉,靠近窗边坐了坐,忽闻北面传来阵阵琴声。月色如洗,琴声寂寥,时有时无,穿过夜色来到李绯月窗前。李绯月靠着窗台望着院子里连廊下在风中轻轻摇晃的灯笼,耳中细细听着琴声,睡意渐渐袭来。那琴声却突然断了,李绯月快要朦胧的睡意被打断,也未想太多,盘腿打坐运行了一个小周天。正准备关上了窗户,上床歇息去了。却又听见一阵琵琶声传来,弹得是春江花月夜,李绯月经常听阿娘弹琵琶,爹爹吹箫合奏。李绯月不爱琵琶,但是她从小练功,中气足,吹箫倒是得了爹爹的真传。平时不爱显摆,也不吹,但是大师兄是走文人路线的,随身带着一只洞箫。听着这弹琵琶的女子情深意切,李绯月兴致来了非闹着借来师兄的玉箫,与琵琶遥遥呼应起来。
      就在二娘弹了大半首曲子,以为自己一腔热情付诸东流之时,却传来一阵箫声与她的琴音合奏起来。难道是他?仔细一想,不然还有谁?家里除了大哥会吹箫,但是大哥知道自己爱弹琵琶,肯定不会遥相呼应。家里白天好像是来了两个江湖客,打打杀杀的哪里会这些雅事?那肯定是世子爷了!
      一曲毕,烛光中照着二娘微红的脸,满眼都是甜蜜......

      东院凉亭中,赵平悠被手下送来的密函打断,正看着手中的密信,却突然听见一阵琵琶声。这月色过半了,谁还会弹琵琶?回想起冯梧身后的那个女眷二娘看着自己微红的脸庞,世子爷马上黑了脸。
      连来给赵平悠送茶的疾风也看出他不高兴了。那些官员为了巴结王府没少用这种手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世子爷不开心,肯定是因为冯家明知道世子爷不喜欢,还整出这么多幺蛾子来。
      疾风默默地递上茶,俯身说道: “世子爷要是太心烦,我去处理一下”疾风想着去打晕弹琵琶的人,无论男女。
      “不必了,我们还要在冯府住上几日,和接头人重新连上线...”赵平悠示意疾风不要出手伤人。
      话音刚落,便听着西边传来一阵箫声与琵琶声相合,原来是有情人互诉衷肠,世子爷摇摇头,笑自己太过自负了,静心看起了手中密函。

      话说这冯家三娘因为山匪受了惊,又感染风寒一下子卧病不起。郎中看了只说惊厥之症,加之外感风邪又内伤情志导致,开了安神驱寒的方子,并嘱咐要仔细静心调养。

      连着两日,入夜之后,冯府都听见了琵琶与箫声合奏,似情人在互诉彼此绵绵心意。管家封了口,谁也不许问,谁也不许谈论这事。有些事就在这种巧合中,悄然发生,捉弄着彼此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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