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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星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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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能量膜，在悬浮岛屿的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被打碎的星星。易凇蹲在圆环旁，指尖摩挲着金属盒边缘的纹路——自从它嵌入凹槽，圆环的蓝光就变得像呼吸般柔和，那些凝固的“实验体”也恢复了平静，073的目光落在远方，不再有红光闪烁，倒像是真的成了一座安静的雕像。
“这盒子还真管用。”干旭凑过来，用刀柄敲了敲金属盒，发出沉闷的响声，“邓郁那小子藏的东西倒是靠谱，比他本人靠谱多了。”
陈尚正在记录能量场的数据，闻言推了推眼镜：“根据波动来看，这应该是‘锚点’装置，能稳定空间能量。邓郁既然留了这个，说明他早料到我们会来。”他低头看了眼仪器，“能量稳定了，我们可以去中心塔看看，那里应该有关于实验体的详细记录。”
易凇“嗯”了一声，起身时却踉跄了一下——刚才蹲得太久，腿麻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扶旁边的柱子，一只手却比他更快，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胳膊。
“小心。”
是邓郁的声音。
易凇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邓郁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制服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托着他胳膊的手指微微用力，带着恰到好处的支撑力。晨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连他眼角那颗不太明显的痣都看得清晰。
“谢了。”易凇站稳后抽回手，指尖却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不算热，却带着种让人安心的暖意。他总觉得今天的邓郁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或许是他没像往常那样皱眉，也没冷嘲热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比平时柔和了些。
“腿麻了？”邓郁问。他的视线落在易凇的腿上，停顿了半秒，才移开目光，看向中心塔的方向，“我去前面探路，你们跟上。”
说完便率先迈步，步伐却比平时慢了些，像是在刻意等着后面的人。易凇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今天没穿那双硬底军靴，换了双软底鞋，踩在能量膜上几乎没声音——以前他总说软底鞋“磨脚”，宁肯穿着军靴走碎石路。
中心塔是座螺旋上升的建筑，墙壁由透明的晶体构成，能看到外面翻滚的云海。塔内的通道很窄，仅容两人并排通过，干旭和陈尚走在前面，讨论着墙壁上的符文，易凇和邓郁跟在后面，隔着半步的距离。
走了没多久，头顶突然落下几滴冷凝水，砸在易凇的发顶。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邓郁却比他更快地抬手，用掌心挡在他头顶。温热的掌心贴着发旋，带着点潮湿的水汽——应该是他刚才在塔外沾到的露水。
“上面漏水。”邓郁的声音很低，几乎贴着易凇的耳朵，带着点气音。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易凇的耳朵瞬间热了起来，像被烫了一下。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加快脚步想往前走，却被通道里一块凸起的晶体绊了一下。这次邓郁没伸手扶，只是用自己的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用的力道很巧，刚好帮他稳住了重心。两人的肩膀贴在一起，易凇能感觉到他制服下肩胛骨的形状，不算宽厚，却很结实。
“看路。”邓郁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可易凇瞥见他耳尖红了，像染上了天边的朝霞。
到了塔顶的控制室，干旭和陈尚立刻被控制台吸引，研究着上面的按钮和屏幕。易凇则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云海。悬浮岛屿像一艘停在云海里的船，远处的云层被风吹成了薄纱，露出底下连绵的山脉轮廓。
“在看什么？”邓郁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瓶水，递给他一瓶。瓶身是凉的，却被他的掌心捂得温热。
“在想这里的能量场为什么会突然失控。”易凇接过水，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是温的——他记得邓郁自己从不喝温水，总说“喝着像剩饭”。
“可能和实验体的意识残留有关。”邓郁靠在窗边，目光却没看外面，而是落在易凇的侧脸上，“你刚才在圆环旁捡的链坠，是小时候弄丢的那个？”
“嗯，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易凇摸了摸脖子上的链坠，两块星星终于拼成了完整的形状，红绳在脖子后面打了个小小的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它？”
邓郁的视线落在链坠上，沉默了几秒才说：“小时候你总抢我的玩，说要拼成一颗星星挂在床头。”他的声音很轻，像怕被前面的人听到，“后来你说弄丢了，哭得很凶，我找了三天都没找到，还被阿姨骂了一顿，说我没看好你。”
易凇愣住了。这些细节他早就忘了，只记得自己小时候爱哭鼻子，却不记得具体为了什么哭过。他转头看邓郁，发现他正盯着窗外，嘴角却微微扬着，是那种很淡很淡的笑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泛起一圈极浅的涟漪，稍纵即逝。
“我还以为你早忘了。”易凇说。
“有些事忘不了。”邓郁转过头，目光撞进他眼里，很深，像藏着片星空，“你小时候总爱跟在我身后，像只小尾巴，我走到哪你跟到哪。有次我爬树掏鸟窝，你非要跟着，结果摔了一跤，膝盖破了皮，却抱着我的腿说‘郁哥哥不疼’……”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转身走到控制台旁，假装研究屏幕，耳尖却红得更厉害了。易凇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麻，又有点软。
陈尚突然喊他们：“快来看！这里有段监控录像！”
屏幕上出现了五年前的画面：073站在圆环旁，手里拿着个金属盒，正是易凇找到的那个。他身后站着个年轻的研究员，穿着和邓郁同款的制服，眉眼有几分相似，应该是邓郁的父亲。“把这个交给易凇。”073把盒子递过去，“等他来了，让他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画面突然中断，只剩下一片雪花。
“尤其是谁？”干旭急得拍了下控制台，“关键时刻掉链子！”
邓郁的脸色沉了沉，没说话。易凇却注意到，他的手紧紧攥着控制台的边缘，指节都白了，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中午在塔内休息时，易凇靠在墙角打盹，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把外套披在了他身上。那外套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是邓郁身上的味道。他没睁眼，感觉到邓郁在他身边坐下，呼吸很轻，像怕吵醒他。过了一会儿，有根手指轻轻碰了碰他脖子上的链坠，动作很小心，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易凇的心跳漏了一拍，悄悄睁开一条缝，看到邓郁正低着头，目光落在链坠上，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像月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邓郁似乎察觉到他醒了，猛地收回手，站起身假装看窗外，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醒了？”他的声音有点哑，“陈尚说能量场又稳定了些，下午可以去下层看看。”
“嗯。”易凇应了一声，把外套还给了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感觉到他的脉搏跳得很快。
下午去下层通道时，遇到一处很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人通过。头顶的晶体时不时往下滴水，邓郁走在前面，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确认易凇跟上了才继续。有一次易凇被滴水砸中了眼睛，下意识地闭了眼，再睁开时，发现邓郁正站在他面前，一只手挡在他头顶，另一只手拿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他眼前：“擦擦。”
手帕上有和他外套一样的皂角香，易凇接过来擦了擦眼睛，闻到那味道，心里忽然变得软软的。他想起小时候，每次他哭鼻子，邓郁都会拿出这样的手帕给他擦脸，说“再哭就变成小花猫了”。
走到通道尽头，发现那里有扇暗门，需要两人合力才能拉开。干旭和陈尚在研究机关，易凇和邓郁则站在门的两侧，准备拉门。“准备好了吗？”邓郁问，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嗯。”
两人同时用力，暗门发出沉重的响声，缓缓打开。门后的光线很暗，邓郁下意识地把易凇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挡在他前面，声音压低了些：“我先进去看看。”
易凇被他拉着胳膊，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和微颤的指尖。他没有挣脱，看着邓郁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座冰冷的悬浮岛屿，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干旭在后面喊：“你们俩快点啊，磨蹭什么呢？”
邓郁这才松开手，轻咳了一声，率先走了进去。易凇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刚才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想起他递过来的温水，想起他落在链坠上的温柔目光，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他忽然明白，邓郁的情感就像这岛屿上的能量场，平时总是藏在厚重的云层下，看似冰冷，却在不经意间透出温柔的光芒。而这些细微的变化，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清晰地感觉到——像星子坠入眼底，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整片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