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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回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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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尚的干扰器嗡鸣渐远时，易凇的登山镐恰好凿进一块冻得发硬的冰面。冰屑飞溅在面罩上，凝成细小的霜花，他侧头看邓郁，对方正用袖口擦拭脉冲枪的瞄准镜，睫毛上的白霜沾了又落，像永不融化的雪。
“还有一公里。”邓郁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电流的震颤，“干扰器的信号在减弱，‘母体’快察觉了。”
易凇嗯了一声，脚下的冰面突然发出“咔嚓”的脆响——是冰裂的声音。他猛地后退，看着一道蛛网般的裂痕从脚下蔓延开，尽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刚才如果再往前半步，就会坠入冰缝。
邓郁伸手拉住他，掌心隔着厚厚的手套，依旧能感觉到用力的弧度：“走内侧，冰面结实。”
两人并肩贴着岩壁前行，冰棱在头顶悬着，像随时会落下的利剑。易凇数着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的节奏慢慢重合——这是他们在无数次任务中练出的默契，无需言语，就能知道对方下一步要踩向哪里。
转过一道弯，红光突然刺破风雪，在冰原上投下诡异的光晕。“母体”就盘踞在前方的冰谷里，它不是想象中的机械形态，而是一团流动的红光，边缘泛着紫色的电芒，像活着的岩浆。无数细小的能量丝从它体内延伸出来，扎进冰层深处，那是它在汲取冰川的能量。
“它在进化。”邓郁的声音压低，脉冲枪的保险栓“咔嗒”打开，“陈尚的干扰器只能骗它到这里，接下来……”
“接下来，按计划来。”易凇握紧登山镐，镐尖在冰面上划出火星，“我去切断能量丝，你找核心。”
邓郁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半秒，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个字：“好。”
易凇冲出去的瞬间，红光猛地收缩，无数能量丝像毒蛇般射来。他侧身翻滚，躲开最致命的一击，登山镐挥出的弧度精准地砍断了两根能量丝——断裂的地方爆出蓝色的火花，“母体”发出刺耳的尖啸，红光剧烈波动起来。
“就是现在！”易凇大吼。
邓郁早已迂回至冰谷另一侧，脉冲枪的蓝光与红光碰撞，炸开漫天光粒。他的动作比平时更快，显然是在透支体力，后背的伤口渗出的血在冰面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线，像条不会干涸的河。
易凇砍断第七根能量丝时，终于看到了“母体”的核心——藏在红光最浓处的一块黑色晶体，正随着能量流动微微搏动。他刚要呼喊邓郁，却见一道粗壮的能量丝突然从冰层下窜出，直扑邓郁的后背。
“小心！”
易凇扑过去的瞬间，感觉时间被放慢了。他看到邓郁回头时的眼神，看到能量丝上紫色的电芒，看到自己的登山镐脱手飞出，精准地砸中能量丝的中段。
能量丝爆炸的冲击波将两人掀飞，易凇重重撞在岩壁上，面罩裂开一道缝，冰冷的风灌进来，带着铁锈般的味道。他挣扎着抬头，看到邓郁倒在不远处，脉冲枪掉在一边，右手捂着胸口，鲜血正从指缝里涌出。
“邓郁！”
易凇爬过去时，膝盖在冰面上磨出刺痛，他不管不顾地扯开邓郁的面罩，看到对方唇边的血迹。邓郁的眼睛还亮着，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指尖冰凉：“别管我……核心……”
“闭嘴。”易凇的声音在抖，撕开自己的急救包，绷带缠上去的瞬间就被血浸透，“你答应过要一起回去的。”
邓郁笑了，咳出来的血溅在易凇的手套上：“记得……寂静之渊吗？你说……要背我出来……”
“我背你，现在就背你。”易凇想把他扶起来，却被按住肩膀。
“听着。”邓郁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却异常清明，“核心的弱点是……蓝色能量块的共振……你把剩下的能量块……全塞进晶体里……”
易凇看着他胸口不断扩大的血迹，突然明白了——刚才那道能量丝，邓郁本可以躲开，他是故意用身体挡了一下，为的是看清核心的位置。
“你混蛋！”易凇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在面罩上冻成冰珠，“你说好不骗我的！”
“没骗你……”邓郁的指尖滑到他的领口，握住那枚星芒链坠，“等我……”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雪里时，他的手垂了下去。易凇抱着他，感觉怀里的身体正在变冷，像一块正在失去温度的冰。冰谷里，“母体”的红光再次亮起，比刚才更盛，仿佛在嘲笑这场徒劳的抵抗。
不知过了多久，易凇缓缓放下邓郁，替他合上眼睛。他捡起脉冲枪，把剩下的能量块全部塞进枪膛，又将星芒链坠解下来，轻轻放在邓郁的胸口——那是他们一起做的，该一起带走。
他站起身，走向红光深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能量丝再次袭来时，他没有躲，任由电芒在身上炸开，疼痛让他更加清醒。他想起干旭的笑声，想起陈尚的背影，想起邓郁最后那句“等我”。
黑色晶体近在眼前，易凇举起脉冲枪，将枪口抵在晶体上，按下了发射键。
蓝光与红光的碰撞形成巨大的漩涡，冰谷开始坍塌，冰层碎裂的声音像无数人在呼喊。易凇被冲击波掀飞，在空中看到红光一点点消散，黑色晶体化作漫天碎片，像一场迟来的雪。
他落在一片柔软的雪地上，意识渐渐模糊。恍惚中，似乎有人在拉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熟悉又温暖。他努力睁开眼，看到邓郁的脸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正笑着对他说：“说了……等你。”
风雪越来越大，将两人的身影慢慢覆盖。冰原上，只留下那枚星芒链坠，一半埋在雪里，一半露在外面，反射着微弱的光，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远处的基地里，指挥屏幕上的红点彻底消失，只剩下代表任务完成的绿色信号，在寂静的监控室里，亮了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