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思念 ...
-
虞梦遥离开工作室之后去了一趟超市，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手里提着沉甸甸的超市袋子，走出电梯的同时，感应灯亮起来。
一个黑色的人影直愣愣地站在她家门口，乍一看，就好像网络都市传说里的瘦长鬼影。
虞梦遥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黎岚。
下午去工作室找虞梦遥的就是她，难怪陶雁书说她看起来吓人。
这么热的天气，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袖长裤，头发散着，直勾勾盯着虞梦遥。
“你来做什么？”虞梦遥对黎岚没什么好脾气，尤其是她们俩前几天还互相甩了一个耳光。
黎岚瘦得像鬼，眼白都泛着青，黑色的瞳仁几乎要充满她整个眼眶。
听了虞梦遥的话，黎岚的眼珠动了两下，像是没油的齿轮似的，“卡卡”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虞梦遥。
“你干什么去了？”黎岚生硬地问。
虞梦遥瞥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黎岚向前一步，堵在门前：“我哥刚走，你就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给谁看？”
虞梦遥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
别说她天只是穿了个旗袍化了点淡妆，就算她真的浓妆艳抹了，黎煦九泉之下说不定也会夸她好看。
她懒得理这个疯丫头，手里的塑料袋甩到黎岚面前：“让开，好狗不挡路。”
可黎岚这个疯子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抬手就推了虞梦遥一把：“你就是这么爱我哥的？”
“我怎么爱他都是我跟他的事！”
虞梦遥站稳了，想到这是在外面，对门还有邻居。便深吸了一口气控制情绪，压低声音道：“赶紧，有事说事，没事就滚。不要赖在我家门口。”
黎岚漆黑的眼瞳跟幽灵似的盯着虞梦遥，过了一会儿，才往旁边挪了两步，让开了门：“开门，我来拿我哥的东西。”
虞梦遥的手指原本都要按上指纹锁，闻言又收了回来。
她转身对黎岚说：“黎煦的东西，过几天等我收拾好了会给叔叔阿姨送过去，或者邮寄。”
“凭什么？”黎岚的目光骤然变得更加怨毒，“我是他妹妹，我来拿他的东西天经地义。”
“你不配留着他的东西！一分一秒也不行！”
“汪——汪——”
黎岚的声音这么大，早就引起了屋里蛋黄的注意。
狗狗的天性，让它隔着厚重的防盗门，也不断地发出警告的吼叫，甚至还用爪子扒拉门。
人声狗吠，在楼道里堪比一场大戏。
对门的邻居忍不住打开了门。
“你们要吵出去吵行不行！”
对门邻居是一个中年大姐，开门之后很不客气地说：“家里孩子做作业呢，你们再这样制造噪音，我就叫保安了。”
黎岚蓦地转头盯着那个大姐：“闭嘴，管好你自己！”
她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很吓人，那邻居大姐也被她唬到，不情不愿，气鼓鼓地用力摔上了门。
黎岚这才像一只得胜的斗鸡一样转过脸，仰着下巴：“开门。”
说完，她又特意解释：“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话。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恶心。”
虞梦遥用力攥紧了手里的袋子，知道黎岚今天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罢休。
“汪——汪——汪——”
蛋黄还在屋里狂吼。
虞梦遥悄悄按了几下手机，这才打开了门。
门一开，金毛大狗就摆出了攻击的姿势，几乎是立即就要扑上来。
“蛋黄！”
黎岚一出声，蛋黄紧急“刹车”，疑惑地愣了一下，然后鼻子贴着地蹭到黎岚腿边。
确定是认识的人之后，蛋黄总算放下了戒备，咧着嘴，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蛋黄……”
黎岚声音有些哽咽，浑身的阴沉气息，在看到黎煦生前养的狗之后，散了不少。
她蹲下去，抚摸着蛋黄的脑袋和脖颈，依恋地蹭了蹭。
虞梦遥趁机去把卧室和工作间的门都锁上，然后才去倒了一杯温水，浅浅地喝着。
等黎岚跟蛋黄亲昵完了，她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起身道：“我哥的东西呢？”
虞梦遥放下杯子，双手一摊：“我说了，等我收拾完之后，会给叔叔阿姨送过去，或者是邮寄。”
“我不可能让你进我和黎煦的房间翻东西。”
“你耍我！”
黎岚疯了一样冲上来，抬手就又要给虞梦遥一记耳光。
这次，虞梦遥早有准备。
别看虞梦遥长了一副柔弱小白花的外表，看起来像是一盏易碎的美人灯。
可鲜少有人知道，她从中学起，就能跟好几个人打架不落下风。
如今虽然架打得少了，可健身房练出来的薄肌也不是装饰品。
黎岚手还没落下，就被虞梦遥一只手架住，而另一只手，也毫不犹豫地打在黎岚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连蛋黄都“呜呜”叫着，夹着尾巴缩到了角落里。
“这一巴掌，还你上次那个耳光，这次才算两清。”
“我的原则向来是，欺负我的，双倍奉还。”
黎岚捂着脸，近乎嘶吼：“虞梦遥！你终于装不下去了吧，你一直以来的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全是假的！只有我哥那么傻，一直被你骗！”
“到死……都被你骗！”
“所以呢？”虞梦遥甩开黎岚，淡淡道，“贬低我，就能把你喜欢自己哥哥，破坏哥哥恋爱这件事，变得美好一点吗？”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虞梦遥甚至是微笑着说的，落在黎岚耳朵里，却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她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嘴唇翕动着：“你、你胡说……胡说什么……你……你污……”
“我是因为……因为你配不上我哥哥……”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虞梦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看看黎岚说，“没错，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因为有病，导致心思敏感、性格叛逆。所以你做出那些出格的行为，都可以用一句生病解释。”
“你父母和黎煦，包括一些朋友，都觉得你还小，依赖哥哥很正常。”
“可你别忘了，黎岚。”虞梦遥缓步走近黎岚，逼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是谁，在我跟黎煦去民政局的那天闹自杀，逼得他临时取消领证的？”
“又是谁，背着所有人，偷偷印我的照片，然后把我的照片每一张、每一张，都从脖子那里剪断的。”
虞梦遥缓缓道来，看着黎岚本就苍白的脸，一点一点变得灰暗。
照片的事，她不知道虞梦遥是怎么发现的，只能死死地盯着她恶魔一般，不断开合的嘴唇，眼里满是仇恨的怒光。
“让我想想，把黎煦的死怪到我头上，对你有什么好处？”
黎岚疯狂大吼：“你胡说！你闭嘴！虞梦遥，贱人！”
“汪汪汪！！”
一直缩在一旁的蛋黄突然冲出来挡在虞梦遥面前，冲着黎岚吼叫警告。
黎岚不可置信地看着蛋黄：“蛋黄？你是哥哥的狗……你怎么可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虞梦遥拍拍蛋黄，安抚了它一会儿，然后快步走到大门口，手按在门把手上。
开门之前，她停顿了一下，转过身，对着黎岚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你……”黎岚如遭雷击，整个人顿时像是被抽了魂。
张牙舞爪的黎岚，总算有了几分可怜的模样。
可虞梦遥还是选择，给予她最后一击：“黎岚，如果非得给黎煦的意外找一个‘凶手’的话，那么归根结底，是你害死了他。”
说完，虞梦遥打开了门。
门外，是接到虞梦遥消息匆忙赶过来的黎家父母。
失魂落魄的黎岚，被父母半拉半推地带走。
“梦遥，真是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自从小煦……之后，岚岚的病情就更严重了，医生说她是重度抑郁。”
黎父痛失爱子，女儿又病情加重，老人的头发都白了许多。
虞梦遥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再揪着黎岚的事情说什么。她告诉黎父，过几天会把黎煦的一些遗物整理了寄过去。
大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浑浑噩噩的黎岚突然挣开她妈妈的手，冲过来对着虞梦遥大喊：“你胡说！你胡说！”
“虞梦遥，明明是你！你是骗子！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出来？为什么哥哥会被你骗？”
“虞梦遥，我诅咒你，诅咒你这辈子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永远会失去你最在意的东西！”
“像我一样，哈哈哈哈……”
“砰——”
虞梦遥用力关上了大门。
“呜呜……”
蛋黄微凉的、湿润的鼻子蹭着虞梦遥的小腿，仰起头，用湿漉漉的圆眼睛看着虞梦遥。
狗狗不懂人类在吵什么，只知道人类眼睛里流出水，就需要安慰。
虞梦遥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门和墙都像融化的奶油一样，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
温热的液体从眼里落下，她抬手摸了一下下巴，沾了一手湿淋淋的泪。
“嗯嗯……”蛋黄着急地哼叫，绕着虞梦遥不停地转圈。
她俯身抱住狗狗，把脸埋进蛋黄柔软的皮毛里：“蛋黄……抱歉吓到你了……”
*
夜深了。
21层楼高，窗外的风很大。虞梦遥没有关窗户，半透明的纱帘被风吹得层层叠叠卷动着。
橙黄的灯光笼罩着工作台前纤细的身影。
虞梦遥还在工作间里忙碌。
她的面前摆放着一叠凌乱的画纸，纸上有些是寥寥几笔的线条，有些是画了一半又被涂掉，看不出样子的图案。
操作台上，还零星地摆放着一些原石，有橙色的芬达石、黄蓝宝、蓝色坦桑石、粉色摩根石……
“砰——”
虞梦遥扔掉了手里的笔，疲惫地按住额头。
都是垃圾，没有一个好的创意！这些东西，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怎么送去参加GEM Awards 的评比？
虞梦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良久，她直起身，颤抖着，点开了电脑D盘里一个文件夹。
“卡塔”
视频加载完毕。
屏幕上骤然出现一张阳光帅气的脸，他有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眼尾一颗泪痣，阳光中更添几分多情。
那人粲然一笑，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
柔和的灯光在此刻，仿佛化作了那个熟悉的温暖怀抱，将虞梦遥轻轻抱在怀中。
隔着屏幕，虞梦遥双手环抱着自己，不自觉地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梦遥——”
“我爱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