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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错位时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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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冰冷决绝的“尊重决定”发送出去后，陆沉舟将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极其。跨国并购案进入最近也是最激烈的拉锯阶段，他几乎是住在公司，日夜不休地分析数据、推演策略、参加一轮又一轮越洋会议。
咖啡和提神药物成了维持运转的燃料，睡眠被压缩到极致，进食也变成机械性的能量补充。
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极致的自我消耗，才能彻底麻痹那颗仍在隐隐作痛的心脏，才能向自己证明，除了那份失控的情感，他依然对一切拥有绝对的掌控力。
陈默几次欲言又止地送来胃药和劝慰休息的话，都被陆沉舟冰冷的目光和更密集的工作指令堵了回去。公司上下笼罩在一片高压之下，所有人都步履匆匆，屏息凝神，生怕成为总裁那肉眼可见的、濒临崩断的神经下的牺牲品。
最终，在历时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以近乎惨烈的代价拿下最关键一句并购谈判的当晚，支撑到极点的身体终于发出了最后的抗议。
视频会议结束的提示音刚刚响起，陆沉舟试图起身，却猛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额角重重磕在冰冷的办公桌沿上。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的感知，是电脑屏幕依旧闪烁的冷光和远处传来陈默惊恐的惊呼声。
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感官被一种彻底失控的虚弱和灼热淹没。眼皮沉重得无法睁开，喉咙干痛如同火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牵扯着沉重的、如同灌了铅的四肢。耳边似乎有模糊的人声、仪器规律的滴答声、还有轮子滚过地面的轻微噪音。
试图思考，大脑却像一团被煮烂的浆糊，只剩下本能的难受和寒冷。好像有人用冰冷的东西擦拭他的额头和手臂，试图驱散那蚀骨的高热。有人在身边低声说着什么“急性肺炎”、“高烧四十度”、“疲劳过度”……碎片化的词语飘过，无法组织成有意义的信息。
在一片混沌的灼热和寒冷交替中，唯一一点清晰的、执拗的念头，是试图抬起沉重无比的手，想去摸索什么。手机……消息……他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指尖徒劳地动了动，立刻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放了回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低声道：“陆总，您需要休息。公司一切正常，已经按应急预案处理。”
是陈默的声音。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似乎因为这句保证而稍微松懈了一丝，残存的意识再也无法抵抗病魔的侵蚀，彻底沉入昏沉的黑暗。
陆沉舟这一倒，便是整整三天的高烧昏迷。
这三天里，星汉科技这座庞大的商业机器并未停止运转。陈默在第一时间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应急预案。陆沉舟的直系高管团队被紧急召集，在签署了严格的保密协议后，共同接手了所有日常运营和常规决策。需要总裁级别权限的重大事项，则被暂时搁置，整理归档，等待陆沉舟康复后处理。
同时，按照应急预案流程，陈默以总裁办公室的名义，向所有重要合作伙伴和项目关联方发送了措辞严谨的告知函，说明陆总因突发急症需短暂休养，期间公司业务由核心团队暂代，如有紧急事务可通过制定渠道联系。这份名单里，自然包括了重要的合作方“溯光”工作室极其负责人林薇。
一切都被处理得井井有条，冷静且高效，最大程度地降低了总裁突然病倒带来的震荡。外界甚至并未察觉到太多异样，只当陆沉舟是进行了一场计划中的短暂修养。
而就在陆沉舟陷入昏迷、对外通讯被完全隔绝的这段时间里，他那部被陈默收好、代为保管的私人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来自【念安】的新消息。
消息是在陆沉舟昏迷后的第二天深夜发来的。内容很长，似乎经过了很久的犹豫和斟酌。
【陆总，抱歉深夜打扰。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为那天晚上冒失跑去办公室找您的事道歉。当时情绪太激动，说了很多不过脑子的话，一定给您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和麻烦。真的很对不起。】
【还有……谢谢您。虽然您可能不想再听到和我有关的任何事，但我知道，之前那个海外项目的风险提示，还有更早时候‘奇想工坊’的事情……应该啊都是您在背后帮了我，我一直……都知道的。】
【之前申请退出项目，也是一时气话，如果让您为难了，我很抱歉。】
【希望……希望您一切都好。】
这条充满了挣扎、歉意、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期待和解以为的消息，静静地显示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然而，它的归宿，只是一个被设置了静音、且因为电量耗尽而即将自动关机的、无人应答的设备。
消息状态最终变成了“已读”。——那是陈默在例行检查总裁私人手机是否有极其重要的紧急联络时，无意间点开的。看到发件人和内容长度，陈默立刻谨慎地退出了对话框，并未回复，也并未再陆沉舟病榻前提起此事。在陈默的认知里，陆总已明确表态划清界限，任何与此相关的信息，都不应在陆总病中徒增烦扰。
而“已读不回”，在这个敏感的时机，传递出的信号，远比冰冷的拒绝更加伤人。
发送消息的人，在漫长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等待中，那一点点鼓起的勇气和期望，最终彻底熄灭，转化为了然和冰冷的自嘲。
第三天傍晚，陆沉舟的高烧终于退去。他在一片消毒水的气味重艰难地睁开眼，视野模糊了许久才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苍白的天花板和手背上埋着的留置针。
陈默立刻上前，简要汇报了病情和公司现状，语气平稳，条理清晰。
陆沉舟沉默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因喉咙干痛而微微蹙眉。直到陈默汇报啊完毕，他才沙哑地开口，问出了醒来后的第一个问题：“我的手机。”
陈默将充好电的手机递给他。
陆沉舟接过，指尖划过屏幕，解锁。目光习惯性地、几乎是本能地，先扫向了那个唯一的指定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依旧停留在他自己发出的那句“尊重决定，祝一切顺利。”
下方，没有任何新的回复。
他沉默地看着那条孤零零的、代表彻底终结的消息，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的疲惫。许久，才缓缓移开视线，将手机扔到一旁，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知道，在他与世隔绝、挣扎与高热混沌的那三天里，有人曾鼓起勇气试图走向他，却在那堵看似冰冷无声的高墙前，头破血流地退了回去。
而当他终于挣脱病魔的桎梏，重新拿起武器，那座他亲手筑起、以为早已固若金汤的城池之外，时光已然流转，局势悄然更迭。
在他错位的这三天里，苏念安在漫长的等待和无回应的“已读”中心灰意冷，接受了周暮之前提出的、共同创作一个大型系列插画项目的邀请。两人工作室的灯，常常亮至深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