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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星河长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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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司法调查组的黑色公务车驶入基金会园区。三名身穿制服的官员在安保陪同下进入主楼,出示文件:因“破晓计划”涉嫌违规操作与资金盗用,启动专项审计调查。
“请配合提供所有项目档案、资金流水及决策会议记录。”为首的调查官语气公事公办。
“可以。”将早已准备好的加密硬盘递出,“所有资料按《非营利组织管理条例》分类归档,随时可查。”
“另外,根据举报线索,贵基金会可能存在利益输送行为,特别是对艺术家苏念安的资助项目。”调查官目光锐利。“我们需要对他近三年的所有创作、交易及财务往来进行彻查。”
“没问题。”调出系统权限,“但请明确告知,举报人是谁?”
“这是调查程序,不便透露。”
“理解。”声音平静,“但若有人借公权力之名行打压之实,我不介意将程序公开化。”
调查官脸色微变,未再追问。
中午,美术馆传来消息:《破晓》展单日参观人数突破两万,创下国内艺术展记录。但社交平台上,新话题#破晓背后的利益链#悄然发酵,有自媒体发文“所谓重生,不过是资本精心策划的洗白大戏”。
下午两点,星瀚集团总部。董事会紧急会议。大屏幕上滚动着股价曲线——受调查影响,星瀚系股票单日下跌7.3%。
“陆沉舟,你必须给个说法!”大股东王振国拍桌而起,“基金会是你一手把持的,现在惹上官司,连累整个集团!”
“调查是正当程序,我全力配合。”坐在主位,目光扫过全场,“但若有人想借题发挥,试图动摇集团对基金会的控股地位,我不介意启动反收购预案。”
“你威胁谁?”王振国冷笑,“别忘了,你当年是怎么被赶去冰岛的!现在又搞这套,真当自己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陆少?”
“我不是陆少。”站起身,声音冷峻,“我是星瀚最大个人股东,持有19.7%股份,拥有两倍投票权。过去五年,集团净利润增长340%,海外并购成功率100%——这些,不是靠‘陆少’的名头,是靠每一笔决策。”
会议室陷入沉默。
“我提议,成立独立审查委员会。”继续道,“由第三方会计师事务所、法律专家及艺术界代表组成,对基金会近三年所有项目进行透明审计。结果向全社会公开。”
“你倒是大方!”王振国讥讽,“查出来怎么办?自断手臂?”
“如果真有问题,我第一个辞职。”直视对方,“但如果查无实据,那些造谣生事、恶意做空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会议持续五小时。最终,董事会通过决议:支持成立独立审查委员会,但要求在三十日内完成初步报告。
散会后,陈默低声提醒:“王振国背后有陆启明残余势力支持。他们想借这次调查,逼你交出基金会控制权。”
“让他们查。”走向电梯,“查得越深,真相就越亮。”
晚上八点,苏念安临时工作室。推门而入时,人正伏案修改《破晓》展衍生画册的设计师,左脚边放着新配的轻量化护具。
“今天去集团了?”头也不抬。
“嗯。董事会开战。”
“怕吗?”
“不怕。”走到画桌前,拿起一本样册,“但你得配合。”
“怎么配合?”
“审查委员会需要艺术家证言。你得去一趟,当面说明创作过程、资金使用情况,以及……”顿了顿,“你对基金会的看法。”
“他们想用我当突破口?”
“可能。”声音坦然,“也可能只是程序。但无论哪种,你只需要说真话。”
念安放下笔,抬头直视:“那我说——是你默默撑住了这个圈子,而我,只是把光画了出来。”
“随你。”嘴角微动,“但别提冰岛的事。”
“为什么?”
“因为那不是救赎。”声音低沉,“那是放逐。而我现在,不想再被任何人放逐。”
凌晨三点,基金会档案中心。带领技术团队进行最后一次数据备份。突然,警报响起——内网检测到异常访问请求,目标直指念安的资助档案。
“不是调查组。”技术人员快速追踪,“IP来自集团内网,权限等级……是董事会专属通道。”
“王振国的人。”冷笑,“想偷查证据,提前准备舆论弹药。”
“要反制吗?”
“不。”盯着屏幕,“让他们看。但——”在服务器后台输入一串指令,“给他们看‘特供版’。”
三分钟后,对方访问的档案中,所有涉及个人资助的条目,全部替换为公开项目的标准化描述,关键金额与审批流程被模糊处理,附带声明:“根据艺术家隐私保护协议,敏感信息已脱敏。”
“这会激怒他们。”
“正好。”关闭监控,“让他们跳得再高一点。”
清晨六点,独立审查委员会首次会议。七名成员到齐,包括两名国际艺术基金会代表、三位资深审计师、一位前□□官员及一位媒体观察员。
“我们只有一个原则:事实与程序。”委员会主席,前大法官周正言,目光如炬,“无论背后是谁,都不能影响审查的独立性。”
“我完全同意。”将基金会近三年所有项目清单呈上,“这是全部资料索引。我们不设门槛,不限时长,欢迎随时突击检查。”
会议进行到中午,媒体观察员突然提问:“有传闻称,您与艺术家苏念安的关系,影响了基金会的公正性。您如何回应。”
“回应如下。”打开平板,调出一段视频——三年前,苏念安在一场公益画展上,将首拍作品所得三百万元全数捐入基金会“青年艺术家医疗援助”项目;画面切换,是陆沉舟在董事会据理力争,推动该基金设立的会议记录。
“他资助了基金会。而基金会,资助了更多像他一样的人。”声音平静,“我们彼此成就,但从未逾矩。”
下午四点,第一轮质询结束。委员会初步反馈:资料完整,流程合规,未发现明显违规迹象。
但就在此时,陈默急歩走入:“不好了。王振国联合三名董事,向证监会提交紧急申请,要求冻结基金会所有资产,理由是‘重大财务风险’。”
“程序不合法。”立刻拨通律师电话,“基金会是独立法人,集团无权干预其资产。立刻发函驳回,并提起反诉,控告其滥用股东权利、恶意干扰正常运营。”
“可证监会若受理……”
“那就让公众知道。”站起身,“准备发布会。”
晚上七点,基金会门前。数十家媒体架起长枪短炮。走上临时搭建的发言台,身后大屏幕亮起。
“各位。”声音沉稳,“有人想用权力和谣言,掐灭刚刚燃起的光。但我想告诉你们——”
画面切换:魏野在特殊震动台上,用手感知声波,创作新作《听光》;程砚在康复中心,用尚不灵活的手指勾勒草图;念安站在美术馆大厅,为一群盲童讲解《破晓》的触感设计。
“这些艺术家,不是我的棋子,而是这个时代的火种。”目光扫过镜头,“而基金会,不是我的工具,是他们能安心创作的盾牌。”
“若有人想毁掉它——”声音骤然冷冽,“我必以星瀚为剑,以规则为盾,战至终章。”
台下一片寂静。数秒后,掌声如雷。
凌晨,回到空荡的办公室。打开保险柜,取出那张三年前的《裂影》手稿。背面那句被剪掉的结语在台灯下清晰可见:“光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穿越了黑暗,而非从未见过阴影。”
轻轻抚过字迹。窗外,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
这一夜,无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