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梁山伯与祝英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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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福，你不觉得梁山伯有点装吗？”
李闻溪闻声狠狠一愣，看向羡鱼。
此时正值春景清晨，满座衣冠无不书生打扮，琅琅书声不绝于耳。
羡鱼和她也入乡随俗甚至还做了同桌，但这活祖宗一开口居然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想啊，人靠近火堆边会没有感觉吗？感情也一样，祝英台暗示都快玩儿成明示了，梁山伯还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要么是太钝了要么就是真没那个意思，要么就是，她其实挺享受祝英台对她献殷勤的，只不过就是喜欢玩儿暧昧，不爱戳破窗户纸。”
羡鱼说着，噘着嘴示意她去看前排梁祝的互动。
李闻溪头也不抬低声骂了句，“别造谣！”
《梁祝》的故事家喻户晓，祝英台聪敏非凡但厌倦了利禄功名，乔装平民求学于尼山书院同梁山伯相知相恋，却因为身份之别情深缘浅……
其中梁山伯是个很典型的榆木脑袋。
祝英台再三暗示自己的真实身份，梁山伯也总是慢半拍，哪像羡鱼胡说八道的那样玩儿什么稳坐钓鱼台。
“徒孙孙，这就是你教条了。”羡鱼呵呵一笑仿佛高深莫测，“人们口口相传的难道便是真的吗？”
李闻溪眼皮一跳，心知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果然下一刻羡鱼就义正辞严道：
“老传统也不跟你说西王母是抠门鬼，杨二郎是小气鬼，恒我是色鬼，吴刚是酒鬼……但实际上，她们是不是吧？”
还漏了一句。李闻溪心想，老传统也没说九天玄女羡鱼是这么个满嘴骚话且没心肝的混不吝。
羡鱼见她不吭声，只当她终于哑口无言了，立刻便越发洋洋起来，但下一瞬讲郎就把她俩都拎起来大骂了一顿，并说：“你二人这么能蛐蛐何不到户外学蛐蛐叫？何苦念书呢？！”
李闻溪俯首帖耳，面露愧色。
羡鱼则爽朗一笑说，“您想看，那简单，我现在就演。”说着当堂学起了虫鸣，惹得众人交头接耳哄堂大笑。
讲郎指着羡鱼鼻子“你你你”了半天。李闻溪忙借着羡鱼那张显小的脸说“山长息怒，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半刻钟后，李闻溪和羡鱼就都被赶去外头大眼瞪小眼了。
“看啥，岗位都调了，活儿都接了，天庭那帮奇葩说不定还正在围观呢，我还能跑咋的。”羡鱼笑：“走，带你干票大的！”
李闻溪一把揪住她袖子，“你别乱来。给学究下巴豆那是牵连无辜，要遭天谴的。”
羡鱼啧了一声，“谁说我要给她下巴豆啊？来福，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祖师是那么缺德的人么？”
李闻溪：“……”你不是吗？
“算了我没空陪你闹了。”羡鱼一下子搂住她脖颈，低语了几句。“如何？何如？”
李闻溪听得一愣一愣。
羡鱼高人背手，踱步到窗边吹风又一个猛回头，得意道：“妙计耶？爽耶？”
李闻溪敲了敲她的脑门：“缺德也。”
“那又如何？”羡鱼后退仰头，不以为然，“兵不厌诈。”
李闻溪皱眉一把捉住了她脖领子又把她提了回来，这次为了上压力她甚至没把这比她矮了一头的小不点祖师放下，直接把人提近了劈头盖脸教育道：“这和兵不厌诈没关系。不问即取，这是偷盗！”
“胡说！”羡鱼严肃道：“此乃生财之道，有助于让梁山伯变富婆，拉平贫富差距使之门当户对……”
诡辩！李闻溪火冒三丈，“她们之间有悲剧确实是基于家世背景和门第观念，但你这么偷鸡摸狗，有失君子之德！而且就算能做成，那你就能跑得掉吗？马家确实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户，可马家主可不是好惹的，有可能她们报官把你逮住了切成臊子……”
羡鱼满不在乎摆摆手。“梁上君子劫富济贫，有伤小节无伤大雅。更何况命这个东西一向是腿快有，腿慢无，本祖师既然能苟这么大岁数就自有妙计。徒孙孙你放心好了。”
“即便劫富济贫，马家同你无冤无仇，又不曾为富不仁，你又怎能这样做？！”李闻溪怒目而视。
这次羡鱼似乎终于愣住了。
帘外细雨纷纷，门内书声琅琅，两人之间一时寂静无声，李闻溪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
她刚才有些气急了，说到后来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羡鱼又长得弯眉圆眼，喜庆极了也清秀极了的模样，这时眼巴巴看着她，不说话，有点懵懵然和可怜见儿。
活该，早怎么不想着住口！李闻溪一边心想，一边又忍不住暗自忐忑：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其实她可能只是滚刀肉和快快嘴，没别的意思……再说无论如何这人也是祖师……
作为晚辈这样声色俱厉对长辈，岂不是以下犯上？
正当她内心天人交战时，羡鱼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闻溪不解地望去，羡鱼已经逼近又一次搂住了她脖子，“看来徒孙孙你虽然看着是个小大人，但喜怒不形于色还没到家啊，不过片刻，你这脸上就把心思都写出来了！”是几乎撒欢儿打滚的语气。
李闻溪本还下意识为她这么不讲武德的贴脸分外忸怩，闻声却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无良祖师真的比她想得厚脸皮。
毕竟是当众被书院山长指鼻子骂了都能笑嘻嘻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她刚才那点指责恐怕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你刚才那番话，倒是真有意思，成功让本祖师想起了一件事。”
“何事？”李闻溪偏头看她。
羡鱼和她勾肩搭背，笑道：“《史记·卷四十·楚世家第十》曾写，三十五年，楚伐随，随曰：‘我无罪。’，就跟你说的马家似的，你读过这篇没有？”
李闻溪摇摇头。
这些年她历经世事变迁一心谋生，早不看书了，而且当年在宗门也不曾有人讲什么《史记》，所以羡鱼所说的这一篇记载，她确实一无所知。
“那你猜猜，楚说什么？猜对了或沾个边，那本祖师就不做梁上君子了。”
李闻溪试探道：“休战？”
羡鱼笑：“不是。”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楚觉察随治国不当打算替天行道统一诸国？”
羡鱼又笑：“非也。不过很接近了。”
李闻溪不死心，又连续猜了几个，总也猜不出，终于有些好奇又有些灰心丧气地看向羡鱼，只见羡鱼微微一笑，神秘莫测道：
“楚曰：‘我蛮夷也。’”
李闻溪：“……”
“而本祖师此举，偏要说来便也是有古道遗风。”
李闻溪：“……”
服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梁山伯与祝英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