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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静日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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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舟飏又翻车了。
方溪快得到消息后急忙赶到俱乐部旁的嘉格私立医院，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三楼，听到一间最吵嚷的就走了进去。
几个身穿大背心大裤衩的糙老爷们站满了一间不小的独立诊室，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里面的床上躺着一个一脸阴郁的少年，脸上身上都带着擦伤。
“我草！”于舟飏被吵得烦的要命，爆了脏字。
诊室安静了片刻。
“这是咋的了？”方溪快挤了进来，站在床边问几位俱乐部的摩友。一个最老成的开了口。
听了半天才了解事故的缘由，原来是得意忘形的必然。在右侧急弯处刹车区失去了控制，后轮抓地力不足，摩托车滑出了赛道。万幸的是这小子机灵，接着力几个翻滚到了安全区内，只是受了点皮肉伤的轻伤。
再看看于舟飏那要死不活的衰样，方溪快直想笑。该啊，真是不枉费这位心心念念这么久的比赛了。
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女大夫给于舟飏清理了伤处，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告诉他们可以离开了。
于舟飏被几个朋友架着还不忘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抱怨。方溪快使出全力去扶着这位不安分的发小，累得不行。
一抬头却看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消失在了拐角。
愣了愣神，又被于舟飏催着赶紧走，只能继续任劳任怨。好不容易俩人坐到了车上，驾驶座上的烛南看见于舟飏这一头一脸的狼狈，也是见怪不怪了，发动车子离开。
于舟飏拽着方溪快，滔滔不绝着今日赛场的声势浩大。那场向环塔拉力赛看齐的全区模拟赛在他脑中的兴奋池中蹦迪，连带着今天这场模拟赛前的预备赛一起不肯消停。
对于这场难得的比赛，方溪快原本也是极感兴趣，只是再过几天就是自家爷爷的寿宴，得注意身上这些零件，不能磕了碰了的让老人家堵心，也只好放弃了。
烛南一向有听财经广播的习惯，从刚才起便打开了Bloomberg最新的商业周刊来听，方溪快的注意力本不在枯燥的播音腔上，却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作为资产纠纷的中心人物，已故中国亿万富翁靳政的私生子、矿业巨头上海垄源集团有限公司现任董事长靳崧臣被指涉嫌侵占集团董事资产一案近日于香港胜诉……”
作为大家眼中悄然翻身的新贵，靳崧臣这个名字和其上位的经历俨然成为上层阶级的新谈资。众说纷纭之中方溪快却对这人有着不一样的见解，也即将见上最新的一面。
打开车窗，晚风夹带着秋季特有的萧瑟灌入车内，方溪快头脑清醒的瞬间想到了一个略带荒谬的比喻。
他和这位新贵之间，就像是蜗牛和一枚被粘在其身下的树叶，说没关系也没关系，说有关系，又有着在粘液两端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粘液，时间的黏液。
想到脑海中那个身影，各种纠结涌上心头，一时间激的方溪快使着性子猛地把自己往后座一摔，“嗷！”的一声叫唤。
于舟飏刚刚安静下来片刻，又被好友弄的发了神经，侧过身子狠狠一脚踹在方溪快的小腿上，骂他臭神经病又他妈犯病。
烛南顺着后视镜看着方溪快，太明白他在烦些什么了，理想主义和现实的头脑相碰撞，究竟谁生谁死。不忍心看他继续纠结，便出声宽慰：“小五哥，别多想了，顺其自然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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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崧臣带着一贯的淡定从容站在实木长桌的对面，看着一向敬重的老教授题字。
老者的头发虽愈发斑白，但腰背依旧挺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威严慈祥。加上一身素白的中式粗布衣裤，更显出风骨。
这一幅字使用颜体楷书，笔触刚劲有力，气势磅礴豪放，有庄重肃穆之感。
待其将写好的纸卷放入上好的檀木长盒中，交到靳崧臣的手中，后者才正式的抬头直视老人，语气郑重：“方教授交代的事情，学生一定尽力。”
方存远看着靳崧臣离开的身影，神情笃定，带着几分欣慰坐到椅子上。唤了方宅管家孔庸进来交代后续事宜。
孔庸在方存远身边几十年，从方存远十三四岁开始跑船收集藏品起一直到如今复兴家业，功成名就。是不折不扣的亲信。
对于这番筹划，他并不赞同，但知道这并不再是凭借人力可以改变的，活人不一定易救，但死局一定难解。也只好领命退下，做了最后的安排。
以亿为单位的红色限量版科尼赛克带着低沉的声浪大咧咧的停在方宅门口，方溪快和烛南从车上下来，并没有看到身后刚刚走出来的靳崧臣，径直走进家门。
靳崧臣高大的身形被园景遮蔽，他静静目送着方溪快充满活力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眼中神色复杂，能得到至亲庇护长大的孩子，到底是还能保留更多的少年心气。
因此他总是感觉记忆深处那个机灵活泼的小朋友与现在这个带着少年气的年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就算现在的时局实在是残酷，未来的变数时时在敲打他们这些局中人的头脑和心肠，他对方溪快也始终有几分舍不得。
但在其位就要做其事，方溪快一定得挺直腰走下去。
靳崧臣回到车内，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
方溪快洗完澡只裹了一条浴巾就瞎逛荡到了大客厅吹风，正巧看到了他家老爷子的爱宠正自在的上下乱扑腾，一会西，一会东，精力和于舟飏倒是有上一拼。
“小六，小六！”放开嗓子就是两声召唤，伸开手掌，一只通身白羽的小鸟便飞了过来。
这种品相的白斑黑石鵖据说是古代进贡皇帝的珍禽，在市面上极其稀少。小六是方溪快大哥几年前为给爷爷祝寿好不容易找到的。因为方溪快是方家最小的孙子，在后辈中行五，老爷子便管这鸟叫小六。
按说方存远不该是如今这种喜欢养花练字逗鸟的闲情老人，毕竟年轻时也是创下璀域这个拍卖新帝国的铁腕。可能是因为亲自养了一个小孩子长大才改变心性的缘故。
方溪快逗弄小六时心里快速闪过这个想法，他记得很小的时候跟着父母住在远离老宅的地方，见爷爷的次数很少。因为父母和爷爷有一些旧怨，彼此间并不亲和。
但后来父母意外殒命，爷爷还是把他接了过来悉心照顾。只能说亲爷孙就是亲爷孙，虽然一开始感情基础尚浅，但天长日久还是有了如今的在意。
在茶几上的手机发出短信提示音，方溪快轰走了小六，拿起手机发现是须弥茶社的店员小珍，询问新季茶点创新的问题。
按照脑中的直觉快速给出答复后，方溪快心里第一万次后悔当初被于舟飏拉上了贼船，说是入伙帮他参谋兴致之下诞生的小事业，实则是甩锅给他，事事不用操心。
他和于舟飏是从小到大的发小，有着可以过命的交情。虽说都是一起长大的，他对烛南的感情也绝对不浅，但这其中总有些许不同。
一半是因为烛南的性格较为内敛，最多也只在他们的面前略微亲近些，一半是其他因素使然。
烛南和方溪快的小叔叔一样是被方家收养的，但也有不同。方家作为上海滩有名的拍卖行主家，旗下的集团每年都有不少的慈善项目。烛南是孤儿，又和方溪快一样的年纪，因此早早便被老爷子接到了家里，作为小孙子的玩伴也算是贴身的随从。
而方听珩的父母曾是方老爷子的部下，因公殉职。于是便进了方家，改了姓名，上了家谱，也作为儿子培养。
说是小叔叔，但其实并不比方溪快年长多少，只虚大了四岁。俩人的关系在家中算是极好的，并不亚于方溪快和其大哥方溪聿的关系。
若在家宴提起方听珩，听到最多的便是各种老牌长辈对其的长吁短叹，说他恬不知耻和男人不清不楚，在平辈中他也是不受欢迎，嘴上说是一家人但总有排外，而且他的事情也方便了他们厌恶议论。
但方溪快偏偏就是看得上他洒脱的屌样，老子爱咋咋地。这也是俩人交好的原因，算是脾气相投了。
‘啪啦’打开一罐冰可乐，仰头灌了几口，再细想想方听珩，发现已经是好久不见了，不知道他新婚燕尔过的性不□□。
笑了几声又感到有些羞耻，低头骂了几声于舟飏这臭不要脸的给他带坏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