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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死对头为我挡酒 ...

  •   空气彻底凝固了。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阮丞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脑子里仿佛有一万头羊驼狂奔而过:
      你谁啊?
      怎么回事!?
      方余年你突然抽什么疯?!
      谁批准你替我喝了?!
      对桌的小遐脸上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眼睛里闪烁着不知名的狂喜和又想努力维持淡定但最终失败了的复杂光芒,整张脸呈现出一种又想哭又想笑又想尖叫但又不得不拼命压住的扭曲状态。
      “......遐助,”阮丞自己还处在对方余年这波骚操作的巨大震惊和懵逼中,一扭头看到助理这副尊容,更是满头问号,“你,脸抽筋?”
      他话音刚落,一转头,发现旁边的蔡灵居然也是同款仿佛被雷劈中又暗含兴奋的扭曲表情,甚至还在桌下偷偷对着小遐比了个大拇指?
      “?”
      阮丞脑袋上的问号都快具象化了。
      足足安静了七八秒,蔡灵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干咳两声,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打着哈哈试图圆场:“哈、哈哈……原、原来阮哥是真不能喝酒啊!是咱们不懂事了!不该劝不该劝!方部替得好!替得好!”
      方余年此时已经从容地放下了空酒杯,烈酒下肚,他脸上居然连一丝红晕都看不到,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八风不动的死样子。他甚至还抬眸,精准地看向对面一脸吃瘪的阮丞,唇角勾起一个极浅却意味深长的弧度,慢悠悠地开口:
      “是啊。”他顿了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才用手随意地、却带着明确指向性地朝阮丞的方向轻轻一点,“因为——今天他是我的专属司机啊。”
      司——机——?!
      阮丞如遭五雷轰顶,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住方余年,用口型无声却恶狠狠地、一字一顿地咆哮:“你、说、什、么、鬼、东、西?!”
      好险!
      好险!!
      刚才那一瞬间,看他那么干脆地替自己挡酒,心里居然特么的闪过一丝诡异的感激!
      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在这儿等着我呢!
      小遐终于从巨大的信息量中找回了一丝神智,声音都带着颤音,小心翼翼地求证:“原、原来……阮哥和方部长……私底下关系这么、这么好啊?”
      “哈?!谁跟他关系好——”阮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反驳。
      “我们是邻居。”方余年淡定自若地截断他的话。
      “邻居????!”
      整个包厢瞬间像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彻底沸腾炸锅了!
      “邻居??”阮丞也难以置信地跟着叫了一声,声音淹没在众人的惊呼里。
      原来那家伙来真的!
      “阮哥藏得够深啊!”
      阮丞内心暴走:我藏什么了我?这破事儿有什么好宣扬的?!难道要我在公司广播里喊‘大家好,我和方余年住两隔壁,欢迎随时来围观我们互掐’吗?!
      “那你们还天天在公司里......”一个同事哈哈大笑地做出卡脖子的动作比划着,“那样......”
      阮丞深吸一口气,在七嘴八舌中无力辩解,颓然地靠着椅背,眼睛恶狠狠地瞪向对面泰然自若的始作俑者:方、余、年!
      方余年却仿佛完全没接收到他杀人的目光,甚至心情颇好地拿起公筷,悠哉游哉地从翻滚的红油锅里夹起一片肥牛,慢条斯理地涮了起来。
      饭后一小时,闹哄哄的人群才三三两两地散了。
      阮丞和方余年一前一后走出商场,绕向后面的停车场。夜风很冷,细雪比那天更轻,落在手心便化作水珠,连痕迹都不留。
      阮丞闷头闷脸地走在前头,大有“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你说话”的气势,脚步踩得积雪咯吱响,试图把身后那人甩开八丈远。
      走出一段距离,他却忽然意识到,身后似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
      他猛地顿住脚步,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有些不耐烦地缩着肩膀转过身。寒冷的夜风立刻灌进他的领口,冻得他一个哆嗦,语气更冲了:“喂!冷死了!还回不回去了?走快点儿”
      看见方余年慢慢地跟在几步之外,细雪模糊了他的轮廓,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晰——黑沉沉的,带着一点酒后的微光。他今天被灌了不少酒,但脸上只是浮着很淡的红晕,在冷空气里几乎看不出来。黑发被风吹乱了些,散在眼前,那双黑眼睛就那么专注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阮丞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嘟哝:“谁答应送你回去了。”
      方余年这才迈步走近:“我都替你喝酒了,可不止一杯。”
      阮丞心里一愣,感觉方余年喝酒以后语气和神态都和平时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只好掉过头去,声音闷闷的:“用不着你。”
      两人沉默地一前一后走着,身边偶尔路过三两行人——一对情侣依偎着共撑一把伞,一个年轻父亲把小孩扛在肩上,孩子笑着吵着要伸手接雪。
      街灯昏黄,雪粒在光线下像碎钻般闪烁。拐过弯,福缘阁的店面已经打烊,但临窗的展台仍被路灯照亮。玻璃橱窗里,一条钻石项链静静躺在丝绒上,旁边的巨幅广告牌还未熄灭——美丽的当红女星戴着同款珠宝,指尖一枚钻戒熠熠生辉。
      阮丞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仰头看这幅广告,冷光点亮他的脸庞。
      方余年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低低地传来,距离近得几乎贴在他耳后——大衣与大衣之间,连雪花都挤不进来:
      “你觉得戒指、项链,戴在什么人身上最好看?”
      阮丞一怔,心想方余年怎么喝了酒还在想工作,不过看着那海报还是思考了一下:“呃……手好看的,或者天鹅颈类型的?如果上了年纪的,那可能有福气、富态的……珠光宝气嘛。”
      方余年低低地笑了,胸腔的震动隔着衣料传来。
      “这些东西,我觉得——”他的声音低而缓,像雪落无声,“只有戴在喜欢的人身上,才好看。”
      阮丞猛地回头,正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方余年垂着眼看他,目光沉静。
      阮丞胸口登时莫名涌起一股酸酸的暖流,但很快被冷风吹散。
      方余年,也会有喜欢的人吗?他发誓除了方余年空白的杳无音信的国外两年,他没有信息来源不敢乱说,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前赴后继、扎堆喜欢方余年的份,还没见过方余年对任何人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
      一直以来,阮丞总是被迫一直看着方余年。看方余年抽屉里偶尔塞进的情书,看方余年拒绝那些令人羡慕的表白。
      当然,同时,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别人喜欢方余年的神情。
      落寞的、伤心的、无望的。
      阮丞趴在课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方余年在教室窗外应付来问联系方式的人,思绪飘远,一个念头直愣愣地闯入脑海——
      喜欢上这个男人的话,真可怜啊。
      方余年似乎,对任何人都没有额外的索求,也从不袒露自己的需要。那他这种人,到底会被什么样的人吸引?又会需要什么样的人呢?
      发挥一下贫瘠的想象力,像方余年这种惜字如金,一说话就能噎死你的德性,让他甜言蜜语地说些牙酸的哄人开心的话......
      阮丞打了个寒颤,赶紧强行掐断了想象,别过脸大步走向停车场,心里暗骂:都怪这家伙刚刚叽里咕噜在发什么酒疯!
      还是太惊悚了。
      上了车,方余年抱着手臂靠在窗边,闭目养神。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他的呼吸逐渐平稳,像是睡着了。
      阮丞瞥了一眼,整天像个空中飞人似的东奔西跑,又喝了那么多酒,不累才怪。
      车子平稳地驶回老房区,在家门口缓缓停下。几乎是车轮停稳的瞬间,后座那个仿佛睡得很沉的人就立刻睁开了眼睛,眸子里一片清明,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朦胧。
      方余年利落地推门下车,站在寒夜里,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压出些许褶皱的大衣衣领,姿态从容得像是刚从某个会议室里出来。然后,他转过身,隔着车身,目光精准地投向还在驾驶座上磨蹭的阮丞,语气平稳地扔下一颗炸雷:
      “明天周末,没什么事。我过来吃午饭。”
      阮丞“砰”一声地关上车门,头也不抬地掏钥匙。
      这人脸皮果真是城墙糊的。
      “想得倒美,我们家没煮你的饭。”
      “叔叔阿姨盛情邀请的,”他歪头笑了笑,月光下那张脸是怎么都挑不出毛病,但又怎么看怎么欠揍,“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的。”
      说完,他潇洒地转身,抬手随意挥了挥,头也不回地往自家门口走。
      ……哈?我爸我妈?盛情邀请?他来通知我?!
      一股被“背叛”和“无视”的怒火混合着荒谬感直冲头顶。
      他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夜空气,冲着对面那扇早已紧闭、无声无息的院门,提高了音量,咬牙切齿地喊出来:
      “那——可——真——是——谢——谢——你——的——通——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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