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小打小闹 ...
-
沈河退役的通知只有一句话：“感谢这段旅程，我要继续往前走了。”
配图是他捧着冠军奖杯的照片，镜头里的人身形清俊挺拔，面容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睫毛在灯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浅，那种笑意更多停留在礼貌的表层，没能真正抵达眼底。
发送键摁下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散落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还有一些是他喜欢的游戏的衍生周边和设定集，大多是陈豫川送的，这些东西他挺喜欢，他得考虑带一部分回学校。
手机一直震动，评论区已经刷出上万条评论，有人悲伤有人愤怒，有人说他装逼，更多人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峡谷新神只打了两个赛季就走，为什么拿了冠军反而要退，为什么连个像样的告别赛都没有。
陈豫川抱住他，沈河顺势放松身体靠进他怀里，想到过后有一段时间见不到陈豫川，他难得享受了一下这种温存时刻。
陈豫川手臂一拢，把人整个圈进自己怀里，吻落在他发顶：“真发了？”
“嗯。”
“还以为你会舍不得。”
沈河闭上眼，听着陈豫川的心跳：“好像没什么舍不得的吧。”
“也是，除了我，其他都无关紧要。”
陈豫川没再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屋内只剩下两人的细微声响。
一周后的下午，沈河拎着两个行李箱回来。
陈豫川正坐在客厅沙发看回放，听到动静抬头，目光先落在箱子上，又慢慢移到沈河脸上。
“你这是…”
沈河把箱子放在卧室门口，让他过来看，“新买了两个好用一点的箱子。”
“我后天回C城，得提前一周回去收拾收拾，床位肯定都落灰了。”
陈豫川盯着那两个箱子，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站起来，走到沈河身边，看着他打开衣柜开始往外拿衣服。
“要带这么多？”
“课程挺紧，来回折腾。”沈河把几件厚外套叠好放进箱子，“假期再回来吧。”
陈豫川的手指收紧：“所以接下来半年，你都不在。”
沈河蹲下身收拾最下层的鞋子，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几分抱怨：“我每天都要上课，你没读过书真不懂，那太累了。”
陈豫川蹲下来，和他平视，眼里有种压抑的急躁：“那我也不打了，我也去读书。”
沈河的手顿住，抬起眼：“什么？”
“我过会儿和俱乐部说，我也不打了。”
沈河盯着他，过了几秒：“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前几天。”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豫川伸手去拉沈河的胳膊：“现在不是告诉你了。”
沈河站起来，语调平淡，听不出什么意味：“所以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跟你去C城。”陈豫川也站起来，往前逼近，“你去哪我去哪。”
沈河后退半步：“你去C城做什么？”
陈豫川说的理所当然：“陪着你，照顾你。”
“陈豫川，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沈河的眼神冷下来，“你家那些事和你有关的部分处理清楚了？读书的事准备好了？”
陈豫川下颌线绷紧：“这些没有你重要，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沈河盯着他，“你答应我要对自己负责，结果你现在要跟着我去C城，什么都不管？”
“我没说不管。”陈豫川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可以在C城处理。”
“你在C城处理？”沈河的语气更冷，“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回一趟B城都得四五小时的飞机，更别提回你家那边，你告诉我你怎么处理？”
陈豫川上前一步，抓住沈河的手腕：“那我就要和你分开半年？我不可能接受。”
“我没有不让你来看我。”沈河试图讲道理。
陈豫川愣了一下。
“你该留在这边把事情做好。”沈河继续说，“做完了，或者累了，想我了，就来C城看我，想待多久待多久。”
“但你不能不管不顾。”
“为什么不能？”陈豫川的声音带上点攻击性。
沈河心里莫名的火大，他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推开陈豫川。
陈豫川踉跄退了两步，眼里的急躁化为火苗。
“你听不懂人话？”沈河的声音更低，“我让你对自己负责，你答应了，结果现在做的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那我不也得慢慢来？”陈豫川说，“你要读书，我也得读书啊。”
沈河深吸一口气：“你现在这样，国内上不了学。出国呢？你打了这几年职业，语言还能流利沟通吗？专业选好了吗？课程能跟得上吗？”
“那些让人随便弄一下就行。”陈豫川语气放松下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现在直接去都可以。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所以得再等等。”
沈河盯着他，过了几秒，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所以你根本不是想读书，你只是想跟着我。”
陈豫川没否认，只是死死看着他。
沈河转过身，背对着他，语气随意：“我知道你们这种家庭的人，什么都可以不用管，什么事都有人可以帮你解决，我管不着。”
陈豫川的呼吸声粗重起来。
“以前你想和我出去读书。”沈河继续说，声音很平静，“你找人补课，学语言，最后考出来的成绩很好，你可以选任何你想去的学校。再后来你来打职业，特别厉害，峡谷联赛的传奇选手，我打开游戏客户端就能看到你。”
他转过头，看着陈豫川：“我特别为你骄傲，我也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有能力，有自己想法的人。”
陈豫川的脸色变了，沈河停顿了一下，像是不忍心继续往下说。
“明明没过多久。”沈河说，“但你现在甚至只想着和我在一起，选择敷衍了事，用钱解决这些问题。”
他盯着陈豫川，眼神冷得像冰：“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陈豫川像被重击了一拳，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死死盯着沈河，眼里有种复杂的东西，像羞耻，像愤怒，又像是被撕开了什么。
沈河随意收拾了点衣物，那些之前想带走的陈豫川的礼物，他也不想再管了，只是拖着箱子往外走。
陈豫川突然上前，从身后勒住他，整个人压上来，力气大得几乎让沈河喘不过气。
“我不让你走。”陈豫川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带着狠劲，“你哪儿都不能去。”
沈河挣了一下，没挣开：“放开。”
“不放。”陈豫川把他箍得更紧，“你就待在这里。”
“陈豫川。”沈河的声音很低，“我不想对你发火。”
“你凭什么说走就走？”陈豫川的呼吸喷在他颈侧，灼热得烫人。
沈河没动，只是站在那里任由他抱着，过了很久才开口：“接受不了就分手。”
陈豫川的手臂猛地僵住。
“我说了很多次，也说得很清楚了。”沈河拍了拍他的手臂，“你自己考虑，我没法对你的人生选择负责，也不想去担这种后果，接受不了就分手。”
陈豫川的手慢慢松开，退后一步靠在墙上。他盯着沈河，眼里有种接近疯狂的东西：“你说的是气话，对吧？”
“不是。”
“你以为感情是什么？”
“不知道。”沈河看着他，“我每天有很多事要做，我要为我自己的未来做准备，没时间想这些。”
陈豫川没再说话，只是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沈河拖着箱子出门。门关上后，屋内传来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很重，像什么东西摔碎了。
沈河站在门外，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打车走了。
沈河提前三天回到C城。
飞机在傍晚时分抵达，他拖着箱子穿过人群，打车去学校。车窗外的城市比B城小得多，建筑也旧，路灯昏黄，街道两旁是些小餐馆和杂货铺，招牌在夜色里闪着暗淡的光。
学校宿舍楼走廊还是那股潮湿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沈河推开寝室门，看见自己的床位堆满了杂物，看不出形状的垃圾、快递箱子、脏衣服，还有几双鞋。
他的三个室友都在，其中一个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另外两个在刷手机。听见开门声，那个打游戏的抬了下头，又继续盯着屏幕：“哟，大明星回来了？”
沈河把箱子放在门边，走到自己床位前，看着那堆东西：“这些谁的？”
“哦，大家的都有点。”其中一个随意说着，眼睛没从手机上离开：“你不是休学了吗，床位空着也是空着，过会儿收拾，过会儿。”
沈河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了他们几眼，过了几秒，他转身出了门。
他随意找了个酒店睡了一晚。
第二天，他在学校外找了个对外租赁的公寓，房东看他还是学生，多问了几句有没有要求，沈河只说想安静点，房东没多问，给他找了一间干净隔音的，收了押金和三个月房租，把钥匙给了他。
房间在三楼，一室一厅，采光不错。沈河把行李搬上去，简单收拾了一下，靠着沙发休息了会。手机震了几次，他看了一眼，都是陈豫川发来的消息，他没看内容，也没回。
那天走了之后，陈豫川给他打了很多电话，沈河烦得不行，接通后冷冷地说了句“别打了”，陈豫川消停了一阵，又开始不停发消息。
窗外能看见学校的钟楼，夕阳把它染成暗金色。沈河盯着那座楼，想起自己休学前最后一次经过那里，当时秋天刚到，银杏叶还没黄透，他背着包走得很快，心里对学校有无尽的烦闷和厌恶，他讨厌这座百年老楼的古板守旧，讨厌学校的教条无趣，讨厌学校里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类脸孔，他像逃命一样低着头往前走，没回头看。
现在他回来了，什么都没变，但他平静了很多，内心也坚定了很多，看向那里，他甚至还有几分欣赏美景的闲情雅致。
他翻出电脑看了会，按照返校前的计划，这一年他打算把两年的课程学完，然后和陈豫川一起出国，他做了个表，把每门课每项实习和考试的时间捋了一遍，大部分时间都能错开，再加上论文，只要个人能力跟得上，提前毕业不成问题，这些他没完全准备好，所以没和陈豫川提过。
吵架之后，他想放松下来慢慢学，但转念一想，钱已经攒够了，提前出国的最大受益者是他自己。
下午，他去系办公室找负责学分的老师说明情况，他们看了看他的成绩单，帮他处理好课程选报，嘱咐他自己跟上进度。
沈河说没问题。
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天已经擦黑，风凉了点，他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顶，感觉心情轻松了不少，陈豫川还在不停发消息，沈河打开看了一眼，陈豫川说他错了，他会改，沈河摇了摇头，回了他一个“哦。”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小打小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