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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暗室密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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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间逼仄的出租屋，苏凛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允许自己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心脏仍在胸腔里有力地撞击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高度紧张后的余波以及面对巨大未知的兴奋。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日期的名片。纸张质地坚硬，边缘切割得干净利落，就像它的主人一样，透着一股冷峻和不近人情。
三天后。
那个男人精准地报出了末世的日期。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极有可能和自己一样，知晓未来！是重生？是预知？还是通过其他某种渠道获得了绝密信息？
苏凛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分析各种可能性。但信息太少，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唯一确定的是，对方拥有庞大的资源、明确的计划，并且对自己产生了兴趣，发出了合作邀请。
合作？
苏凛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向外面依旧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的世界。三天后，这里将沦为地狱。
他环顾自己这间堆满了泡面、饼干、瓶装水和基础工具的小屋。这些已经是他凭借有限资金和超前认知所能做到的极限。但与那个男人所展现出的庞大采购规模相比，简直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一个人挣扎，生存几率渺茫。合作，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但风险同样巨大。对方是敌是友？合作的条件是什么？自己会不会从一个自由的挣扎者，变成一个受制于人的工具？
理性告诉他，必须接触，必须获取更多信息才能做出最优决策。
他拿出手机，那是一台旧的智能机，原身的财产。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仿佛对方一直在等着这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我。五金市场。”苏凛言简意赅。
“考虑好了？”凌曜的声音依旧平稳。
“我想，我们需要先见面谈一谈。我需要知道更多信息，才能做出决定。”苏凛保持冷静，争取主动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有些意外于他的直接和冷静。
“可以。时间，地点。”凌曜干脆地答应。
“时间你定，地点我定。”苏凛提出条件，他必须确保初次见面的安全性。
“……有意思。”凌曜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说不清是赞赏还是别的意味的情绪，“一小时后，地址发给我。”
一小时后，苏凛站在一家位于老城区巷弄深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私人图书馆门口。这里环境安静，人流量少，而且内部有许多相对独立的阅览室，适合谈话。
他提前到了十五分钟，仔细勘察了周边环境，确定了逃生路线，才走进图书馆，要了一间最里面的小阅览室。
几分钟后，阅览室的门被推开。凌曜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少了几分商场里的冷峻商务感，多了几分干练和压迫感。他反手关上门，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坐在桌旁的苏凛。
小小的阅览室里，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两人隔着一张老旧的红木书桌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无声的较量在目光中交汇。
最终还是凌曜先打破了沉默，他拉开椅子，在苏凛对面坐下，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掌控力。
“现在，可以谈谈了。”凌曜开口，“你知道什么？想知道什么？”
苏凛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我知道三天后，一场前所未有的极寒灾难将会降临，伴随某种……生化变异，现有的社会秩序会很快崩溃。我知道需要食物、水、药品、武器、防寒物资才能活下去。我知道的或许不如你多，比如……”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那个准确的日期。”
他巧妙地承认了自己知道末世，但将精准日期的来源归于对方，既展示了价值，又隐藏了自己穿越者的最大秘密。
凌曜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果然，对方知道末世，但似乎并不像自己这样拥有完整的重生记忆。他是通过别的途径知道的？预言？情报泄露？
“日期很重要吗？”凌曜不置可否，反将一军，“重要的是，你为此做了什么？又能做到什么？”他开始评估对方的价值。
苏凛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推到凌曜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物资清单、优先级分析、末世初期行动路线规划、简易陷阱和警报装置的制作图解、甚至还有对可能出现的变异生物的几种猜想及其应对策略分析（基于他那本小说模糊记忆和科学推理）。
逻辑清晰，思路缜密，甚至有些地方的分析角度让凌曜这个重生者都感到眼前一亮。
“这是我基于已知信息做出的规划和部分准备。”苏凛平静地说，“我个人力量有限，资金不足，目前只能完成最低限度的物资储备。但我认为，我的价值不在于我拥有什么，而在于……”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知道什么，以及我能想到什么。”
凌曜快速翻阅着那个笔记本，越看越是心惊。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在短时间内做出的计划！其中体现出的冷静、理智、前瞻性以及对细节的把握，远超常人。甚至比他前世见过的许多末世几年的老手还要周全。
这个人，是个天才。战略规划和后勤分析方面的天才！
凌曜合上笔记本，抬起头，重新审视着苏凛。目光中的审视减少了几分，多了几分认真的考量。
“你的价值，我看到了。”凌曜缓缓开口，“那么，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认为合作的基础是什么？”
“生存。更好的生存。”苏凛毫不犹豫，“我提供我的认知、分析和规划能力。我需要你提供的，是资源、安全保障，以及……相对平等的合作伙伴关系，而非附庸。”他明确提出了自己的底线。
凌曜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平等合作伙伴？口气不小。但对方展现出的价值，确实有资格谈条件。在末世，一个顶级的战略大脑，有时比一支武装小队更重要。
“我可以提供资源和安全。”凌曜沉声道，“但平等的伙伴，需要证明你持续的价值。初期，我可以视你为核心顾问，资源共享，行动共商。最终地位，用你在末世中的实际表现来换取。如何？”
这算是相当有诚意的答复了。苏凛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很公平。”
“那么，合作初步达成。”凌曜身体前倾，压迫感稍增，“现在，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关于‘灾难’的细节？比如，除了极寒，还有什么？变异体的特点？灾难的持续时间？”
他开始索取最关键的信息，以验证对方的价值和情报真实性。
苏凛心中微紧。他知道的细节大多来源于那本小说，模糊且可能不完全准确。他不能全盘托出，必须有所保留和加工。
“极寒是首要威胁，全球性，持续时间……很长。”苏凛斟酌着词句，“伴随某种未知辐射或病毒，部分动植物和人类会产生恶性变异，力量、速度增强，失去理智，极具攻击性……我称之为‘冷尸’。”他用了小说里的名词，“初期它们畏光，行动相对迟缓，但会快速进化……更多的细节，我也无法确定，需要灾难发生后观察。”
他给出的信息真真假假，既有有价值的部分，也保留了不确定性。
凌曜仔细听着，与他前世的记忆相互印证。基本吻合！虽然对方在一些细节上语焉不详，但大方向完全正确！这足以证明对方情报的可信度。
这个人，果然知道很多！
“很好。”凌曜点头，似乎满意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这些信息，从哪里来？”
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苏凛心跳加速，但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一部分是分析推测，基于近期一些异常的天文气象报告和地下流传的小道消息。”他半真半假地说，目光坦然地看着凌曜，“另一部分……很模糊，来自于一些无法解释的……梦境碎片。信不信由你。”
他把无法解释的部分推给了玄乎的“梦境”，这是最不容易被证伪也最容易引人遐想的借口。
果然，凌曜听到“梦境碎片”时，眼神骤然变得深邃起来，打量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探究。
梦境？预示？难道对方是某种意义上的……先知？而非重生？
这个解释，似乎也能说得通。
凌曜没有再追问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目标一致，暂时没必要刨根问底。
“我明白了。”凌曜站起身，“合作开始。现在，带我去看看你目前的物资点，然后，跟我去一个地方。你需要换个更安全的‘起点’。”
他决定将苏凛纳入自己的保护和控制范围。这样一个人才，不能让他待在那种不安全的环境里。
苏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要接收他的“资产”，并给他提供新的据点。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选择了合作，这一步是必然的。
他带着凌曜，回到了那个狭小拥挤的出租屋。
当凌曜看到那堆满了泡面、饼干和简陋工具的屋子时，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对方的“贫困”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这些？”凌曜问。
“就这些。”苏凛平静地回答，并无尴尬。这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
凌曜没再说什么，只是动手帮苏凛将一些最有价值的工具和少量高热量食物打包。至于那些大量的泡面，他只让带走了小部分。
“这些够了，其他的，你不需要了。”凌曜的语气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打包完毕，凌曜拎起大部分行李，对苏凛道：“走吧。”
“去哪？”苏凛问。
“去我的安全屋之一。”凌曜淡淡道，“也是我们未来一段时间的指挥所。”
苏凛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短暂停留、承载了最初绝望和挣扎的小屋，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跟上了凌曜的脚步。
新的篇章，开始了。前方是未知的合作与危险。
但至少，不再是孤独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