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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的陛下呢?我那么大的陛下呢? ...

  •   司燎全身发麻,全身的血液流动的速度都缓慢起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自欺欺人地默念:“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

      他一边默念,一边强迫自己抬头向上,观察着长廊上悬挂着的纸人。让自己有足够反应的时间。

      “快回来呀!”头顶上的纸人继续重复着单调的、毫无起伏的语句,并随着司燎的动作,齐刷刷地转动着头颅,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锁住司燎的身影。

      顶着奇异的目光,司燎朝长廊尽头穿着墨绿色长袍的“快递”艰难移动。

      双方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直到司燎走到长廊的中央。

      挂在走廊两侧的灯,毫无预兆地从头到尾依次熄灭。

      四周陷入了黑暗,司燎立马警觉,护住手上的油灯。

      “扑通——”

      第一个纸人落下,它离司燎的距离不过一米,纸人惨白的脸和他的目光对上,对方还给他一个僵硬的笑容,细长、尖锐的手指甲朝着司燎脖颈袭来。
      司燎几乎本能地拿起板砖,一砖头呼在了他脸上。

      砖头与纸壳头颅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那纸人的半边脑袋瞬间凹陷下去,歪倒在一旁,那双空洞的眼睛却依旧紧盯着他。

      没等司燎窃喜,就听到“扑通”“扑通”接连几声,纸人开始接二连三的从头顶落下。它们和野兽一样四肢并用趴在地上,以一种扭曲而迅速的姿态围拢过来!

      司燎知道此时不能退,拼命朝自己的“快递”飞奔而去,躲避着那些试图抓住他的苍白手臂。

      十步、五步……

      只差五步了!
      “扑通——”“扑通——”又两只纸人加入了战局。
      一只没有温度的、轻飘的手,握住了他的脚踝,冰冷的触感,让司燎鸡皮疙瘩瞬间爆起。
      同时,另一只纸人栖身向前,趁机攻向他手里唯一的光源——油灯。

      司燎思考片刻,当即将手中的板砖抛出,坚硬的砖头与纸人的手指摩擦,发出“吱——”的响声。

      纸人停滞片刻,司燎抓住机会,用力一蹬,将抓住自己脚腕的纸人踢向一旁,两个纸人撞在一起。
      缝隙出现! 司燎纵身一跃,从它们上方翻滚而过,重重落在那个穿着墨绿色长袍的纸人身边,一把将其抱住。

      “啊啊啊——”
      也在这一刻,那个被司燎打瘪头的纸人,突然发出惊啸声!这声音像是号令。
      头顶上悬挂的纸人,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树叶,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站满了整个长廊。

      无数张惨白的脸,无数双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看”向他,嘴角同时向上咧开,露出完全一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

      完了,陛下,我可是为了捞你,这场亏大发了。
      司燎绝望地闭上眼,头微微前倾抵在了纸人的胸前,不对……怀里纸人的触感不再冰冷而僵硬,而是带着些不易察觉到的温度。他马上睁开眼,怀里的纸人不知何时翻了个身,与他平视。

      他一动,如同水滴入油锅,长廊间的纸人瞬间沸腾,叠罗汉一般扑了上来,无数苍白的手向司燎伸出,想要把他拉入地狱。

      “俞子朔!!”濒临死亡的恐惧,反而让司燎冷静了下来,今天发生的事如走马灯一般跑过,让他们抓住了重点,“998元对吗?我借给你,助你东山再起。”

      他话一落。
      只见面前墨绿色长衫的纸人身上发出一股昏黄的、带着奇异力量的金色光芒。
      光芒所到之处,时间凝滞。所有疯狂扑向司燎的纸人海,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维持着前扑撕抓的可怖姿态,僵立在原地,脸上那复制粘贴般的诡异笑容也凝固了。

      就像是老电影机里面的定格镜头,一切空间和时间都被无限拉长而褪色,只有怀里的墨绿色纸人一直鲜艳。

      “交易达成,还不快走。”
      是那个骗子的声音!
      司燎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他没有去想那个声音来自哪里,抱着还在发光的“快递”,看准了纸人海中因为凝固而露出的些许缝隙,朝着来时的方向拼命跑去!

      “三。”
      近在耳侧的声音开始倒数,司燎发现扛着的“快递”光芒开始减弱,那些被定格的纸人凝滞的动作,开始颤动。
      不好!
      司燎咬紧牙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二。”
      司燎匆匆忙忙踏上第一个台阶。

      “一。”
      黄色光芒如同耗尽最后能量般,猛地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灭了。

      下一秒!

      “咔嚓……咔嚓……”
      那些被短暂定格的纸人恢复了行动,如同白色的浪潮般向他扑来!

      司燎根本不敢回头,拼命向上爬!
      “快,给我!”温念焦急的声音从甬道上方传来。
      司燎瞬间明白,用尽最后力气将怀中沉重的纸人向上推去,自己则借着反作用力猛地向上一蹿!

      在他冲出甬道口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下方——无数苍白的手臂和扭曲的面孔几乎填满了整个甬道,最近的一根枯瘦的手指离他的脚后跟只有发丝般的距离!

      但它们在接触到甬道口范围的瞬间,猛地缩了回去,发出一片混杂着愤怒和不甘的、细微却尖锐的嘶鸣。

      暂时安全了。

      一晚上经历的两个极限运动,让司燎的体能消耗得一点不剩,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别睡!这不安全。”温念一脚踢醒了他,将纸人略微粗鲁的丢到他身上,“快递拿回来了,立即离开。”
      司燎也知道这里不能久留,抱着纸人挣扎着想站起来。

      却发现不对。

      纸人从墨绿色的长衫变成了黑色的西装,及腰的长发只剩下了贴头皮的一层,原本精致俊美的脸变成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庞。

      唯一相同的就是,这纸人做工依旧栩栩如生,依然没有“眼眸”。

      他那么大一个“陛下”纸人呢?刚刚还在这里的。

      “怎么了?”温念见她一直盯着纸人,跟着过来看了几眼:“有什么不对吗?”

      这纸人…只有我看到它的变化?

      “没什么。”司燎压下心中的惊疑,找了个理由,“刚刚吓傻了,总觉得它有点奇怪。”

      “一直都这个样,要觉得奇怪,早干嘛去了?”不知道温念信没信,她的目光在司燎和纸人身上来回看了圈,带着几分探究,最终却什么都没说,端着几乎燃尽的油灯走出院子。

      司燎踉跄的跟上。

      “可别和那女人太掏心窝子了。你不知道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吗?”

      那熟悉的、慵懒中带着一丝讥诮的声音响起,不是来自于四周,而是在……识海。

      “越漂亮的男人也越会骗人,你要解释一下吧,陛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司燎冷笑反讥。

      得想办法探探这家伙的底,不会真的是什么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吧。

      “老怪物当不起。”俞子朔漫不经心的说,低低的话语就像是落在耳边,“已经死了有些日子了 ,爱卿别那么拘束,继续叫我陛下就行。”

      司燎脑子空白了几秒,而后大惊:“艹……你听的到我想什么?”

      这跟在对方面前不穿衣服有什么两样?必须让他出去!

      “交易已经达成,你得让我暂住,爱卿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俞子朔用他一贯慢条斯理的语气说。

      谁信你这个老……

      司燎骂到一半,觉得不太礼貌,马上放空自己的想法,但这一想法一飘上来,又会浮出新的思绪,最后一片混乱。

      “这都什么倒霉玩意,真是刨坟刨多了,遭报应了。”司燎骂点脏话都找不到地方。

      “这点我同意你的意见,少干点阴损的事。”俞子朔继续不急不慢的解释,“你穿到这里也并非我所愿,我们两个说好的钱可是你原先世界的钱。”

      “我要怎么办?不还你的债会怎么样?”司燎心下一沉,果然没那么简单。

      “这个什么游戏不是可以随便许愿吗?你许愿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可以把钱给我了。”俞子朔笑问,“你还挺喜欢和我意识绑在一起吗?”

      “当然不想,你就没有其他办法?”司燎可没有裸奔的爱好。

      俞子朔笑嘻嘻的提议:“要不你自杀,只要你死了,这个身体只剩我一个,不就不用绑在一起了”

      “休想。”司燎打断了他危险的想法,“大不了现在我开始背《华夏五千年通史》。你放心我讲课还是很有趣的,以往我只要开课,就是满座,绝对不让你想睡觉。”

      俞子朔:……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老先待着,有危险我在叫你。”司燎自顾自的说。

      俞子朔:“你猜我为什么叫残魂?要是我能次次都救你,那还需要跟你交易。”

      他说着打了一个大哈欠:“总之,你离那个女人远一点。我先睡一会儿恢复点能量。”

      说完没等司燎反应,俞子朔一秒入睡。识海里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喂!等等!你先说一声,你睡着了是不是就听不到了?”司燎所有的呼喊都石沉海底。

      这让司燎有种光着腚,衣服还被偷了的窘迫感。

      没等他自己跟自己社死。

      前方的温念喊了声:“跟上。”

      司燎被温念喊回思绪。

      此时黑夜已经过了大半,东边的天空中泛起来死灰般的白。两人手里的油灯光芒越来越弱,只剩一点灯心还亮着。

      温念的脚步更快了,几乎是小跑起来,她不断对比着破败地图和周围扭曲的环境,最终挺在了一栋上个时代废弃的筒子楼前。

      大楼似乎已经废弃,墙皮大范围的脱落,黑洞洞的窗户整齐排列,像是潜伏在黑暗中巨兽的眼睛,只要一靠近就能被吞噬殆尽。

      温念没做任何停留,闪身进入楼道。

      司燎跟了上去,一进楼入眼就是一条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走廊,两边密密麻麻排列着深浅不一的木门,浅绿色的墙漆掉落了一半,铺在走廊里堆在一起的杂物堆上。

      一个孤零零的蓝色灯笼,挂在底楼楼梯口不远处的住户门楣上,散发出幽冷的光

      手里所剩无几的油灯火焰剧烈跳动了一下,几乎熄灭。温念看了一眼司燎,快步向那扇门。

      “哐当——”

      刚靠近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锅碗瓢盆被摔到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串玻璃和地面摩擦出的清脆声响。

      来晚了?里面发生了什么?
      司燎没贸然的开门,他静默的趴在门上,将耳朵贴近门板。

      里面是一男一女激烈的争吵声,具体谈论什么却听不真切。

      “咔嗒——”

      门锁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像是内部机栝因为某种压力而即将弹开的声音。

      司燎忙直起身子,装作正要敲门的样子。

      门骤然打开,一个穿着“哪都通”制服、身材高大的男人堵在了门口,他看到司燎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干嘛?!”男人语气戒备、带着浓浓的敌意,“和里面的人一样是想抢东西的吗?”

      司燎被呛得尴尬的摸了下鼻子,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误会,我误会,我就是来问个路,我也是快递员,我们其实可以……。”

      “用不着,只有要淘汰的家伙还在这里磨蹭。”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的货已经送到了。”

      他说完,径直大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作为考古工作队的牛马,司燎向来很会调节情绪,他压下心中的不快,朝屋里望去。

      只见不到十平方米阴暗潮湿的昏暗房里,蜷缩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瘦骨嶙峋的双手死死地抱住怀里的盒子。

      快递外的纸箱已经破了一个洞。清楚地看见里面是一个雕刻着玫瑰浮雕的正方形玉盒。玉盒下的一角压着一张泛黄的纸张。

      女人察觉到司燎的目光,猛然抬头,露出一双浑浊、布满血丝的双眼,警惕地看着司燎。

      “能让我看看地图吗?”司燎试探性地往前。

      女人似乎应激一般,直接拿起静静躺在地板上锈迹斑斑的旧剪刀,发出类似于小兽警告猎物不要靠近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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