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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你是靶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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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酒馆。
空气似乎变得黏稠，灯光在他眼前扭曲成模糊的光斑。凌戈试图对抗那股无形的力量，一种精神侵蚀。
它无色无味，悄无声息地混入通风系统。起初只是细微的恍惚，随即被脑海里不受控的忧虑与往日的记忆所覆盖。
冰冷的军事法庭，同僚鄙夷的目光，肩章被扯下的撕裂声……
陌生的实验室，束缚带勒进皮肤，仪器冰冷的触感，还有一股尖锐的苦杏仁信息素。
在他沉溺于丧母的痛苦时，养父雷蒙将他关在禁闭室里：“凌家的Alpha，不需要无用的情感。”
他的本能疯狂叫嚣着要反击、摧毁不幸的一切，但尚有一丝理智告诉他，在这个不知敌在何处的情况下，贸然攻击只会让自己陷入僵局。他强行用意志力构筑起一层又一层的冰墙，将那些翻腾的情绪死死压住。
对面，墨菲斯依然平静地坐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凌戈，那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
“看来……‘礼物’已经送到了。”墨菲斯的声音通过数据板传来，“感觉如何，凌戈中将？记忆的滋味，并不总是美好，不是吗？”
凌戈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的目的？”
声音通过骨传导直接送入凌戈耳中：“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确认您是否值得我进行下一笔更危险的投资。”
墨菲斯顿了顿，观察着凌戈的痛苦神情，“辛迪加确实在找一把‘钥匙’。但罗曼·金要的，不仅仅是打开某个‘古老的东西’。他要用这把‘钥匙’，启动‘蚀月计划’的最终阶段——‘净化之火’。那不是什么对抗虚无噬菌的武器，中将。那是要将所有‘不稳定’的、‘低等’的ABO个体，连同被噬菌体深度感染的区域……一同抹除的信息素炸弹。”
凌戈的瞳孔骤然收缩。
“陈明？”他艰难地开口。
“陈明院长？”墨菲斯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他提供了关键的技术，但他似乎并不清楚他配偶的真正意图。或者说，他选择了视而不见。科学家的通病，只关心技术的实现，不在乎后果。”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凌戈，“而您，中将，您和您那位小朋友，是这计划里最大的变数，也是可能的‘灭火器’。”
此刻，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叩门声。
墨菲斯眼神微变，“我们被监视了。不是酒馆的人。”
凌戈猛地抬头，目光锁定在墨菲斯身上。“合作条件？”他必须尽快拿到情报，然后离开这个陷阱。
墨菲斯飞快地输入：“我要你们确保普鲁塞的遗骸和文明痕迹不会在这场混乱中被彻底毁灭。这是我的底线。作为回报，我会提供‘净化之火’核心装置的可能位置，以及暂时缓解你此刻痛苦的东西。”
凌戈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过墨菲斯递来的小袋，将其捏碎。一股森林与岩石的气息瞬间冲入鼻腔。
“位置。”凌戈在数据板上敲下两个字。
墨菲斯给出了一个坐标，而后消失在了阴影里。
精神链接的另一端，苏时安正在快速接近他。
星舰“夜影号”悬停在锈蚀高原一片特别荒凉的区域上空。下方，是被称为“铁砧”的辛迪加废弃工业基地。它像一头早已死去的钢铁巨兽，其骸骨在风沙中缓慢锈蚀，散发出沉寂与不祥。
“能量读数混乱，有强烈的信息素残留干扰，类型未知，标准ABO模型均不匹配。”凌戈盯着传感器上的数据，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空气成分复杂，含有高浓度金属微粒和有机腐败产物。戴好防护，这里的污染比预想的更严重。”
苏时安调整了一下呼吸面罩的密封性，他能“感觉”到下方传来的那种粘滞感，比在暗流巷感知到的要浓郁数倍，仿佛无形的淤泥。这让他的腺体很是不适。“像是什么东西烂掉了，不仅仅是金属。”
他们降落在距离基地入口一公里外的一个背风岩壁下。“步行潜入。保持链接，随时沟通。”
两人跳出舱门，双脚踩在松软、带着铁锈味的沙地上。高原的风在这里变得诡异，时而死寂，时而发出如同呜咽般的尖啸，卷起的红色沙尘拍打在他们的防护服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靠近基地入口，景象更加骇人。巨大的管道如同扭曲的肠子裸露在外，废弃的吊臂斜插在地面，像巨人的断骨。金属墙壁上布满了诡异的蚀刻痕迹，有些像是巨大的爪痕，有些像是蔓延出来的腐败苔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能量波动。
凌戈蹲下身，指尖拂过一道深深的划痕，触感冰冷而油腻，“这些痕迹有生物活性残留，能量特征与‘虚无噬菌’类似，但更狂躁。”
几只复眼猩红的钢铁甲虫涌了出来，口器开合，直奔两人而来。
通道阴影里，摇摇晃晃地走出两个身影。他们穿着破烂的辛迪加守卫制服，眼神空洞狂乱，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Alpha信息素如同失控的锅炉般狂暴地向外喷涌，带着一种腐败的甜腥气。
“是之前的守卫，被这里的能量场污染异化了！”苏时安心头一紧。
“我来牵制，你干扰！”凌戈低喝一声。他立即冲出，压住那两个狂暴Alpha的攻势，手中的能量手枪精准点射。
苏时安闭上眼，他感知到了周围的信息素振动。
“左边甲虫，第三对足关节，振动频率异常，是弱点！”
“右侧Alpha，信息素核心在左胸腺体下方半寸，波动最混乱！”
凌戈一道光束精准地打碎了左边甲虫指示的关节，让其失衡翻滚。同时他侧身避开一次扑击，手肘狠狠砸在对方左胸腺体下方。
“呃啊！”那狂暴Alpha发出一声惨嚎，信息素溃散，软倒在地。
清理掉这批敌人，两人对视一眼，神情凝重。
他们沿着破败的通道向基地深处推进。越往核心区域，那种腐败粘滞的感觉就越发强烈，空气中仿佛漂浮着细密的孢子，试图侵蚀他们的防护和信息素场。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怪诞的雕塑，那是被彻底异化的生物残骸，与金属废墟融合在一起。
三只变异甲虫从天花板通风口扑下，一名手持切割焊枪的狂暴技工正躲在阴影窥探他们。苏时安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向后跃开。旁边一台看似完全报废的大型能源中继器上，他感觉到了一丝残存的能量。
“赌一把！”
苏时安将自己的信息素狠狠“插入”中其内部的能量回路。
“嗡——”
中继器剧烈震动，一股强大的能量脉冲呈球形扩散开来。
那三只扑在半空的甲虫僵直掉落，而那个技工，抱头嘶吼。
凌戈回援，恰好看到这一幕。“你能直接干涉机械能量场了？”
苏时安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难以置信。
凌戈深深看了他一眼：“记住这种感觉。走，核心区就在前面。”
两人终于抵达了基地的核心主控室。凌戈迅速坐到主控台前，快速操控破解程序。
“破解成功了。”凌戈突然开口，大量的设计图、能量矩阵模型和实验日志呈现在屏幕上。
越看，两人的脸色越是阴沉。
“净化之火”凌戈念出那个项目的名称，看着那复杂的能量传导网络，最终指向一个覆盖首都星的巨型网络——“永恒穹顶”。“他们不是要提供能源，是要把它变成一个巨大的信息素共振武器。”
苏时安盯着屏幕上模拟的打击效果——Alpha信息素核心在特定频率共振下崩溃瓦解的动态图，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窜上。“他们要在那个庆典上，对所有Alpha使用？”
“一网打尽。”凌戈接上他的话，声音冰冷。他快速翻阅着实验日志，“看这里，他们一直在寻找一种足够强大和特殊的信息素，作为精准定位和能量放大的‘信标’” 他的手指停在了一组复杂的信息素特征曲线上。
苏时安凑近一看，那条曲线的波动模式，与他自身信息素的原始图谱，相似度极高！
“是我”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们需要我才能完成这个武器？”
“这些路径指向了联邦军方后勤部的某个特殊供应单位。”凌戈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这个单位，直属于雷蒙上将的派系管辖。”竟然是他的养父，雷蒙！
警报响起。
“自毁程序被触发了！我们被发现了！”凌戈猛地站起身，“数据已下载！撤！”
两人毫不犹豫地冲向出口。身后传来连环的爆炸声，头顶不断有碎块和火花落下。
终于，他们冲出基地入口，扑倒在滚烫的沙地上时，身后整个“铁砧”基地已经化作一片冲天火海，剧烈的爆炸将废墟的残骸抛向高空。
凌戈撑着膝盖，喘息着望向那片火海，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汗水，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和坚定。
苏时安瘫坐在地上，在得知真相后，心里很是沉重。凌戈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你不是钥匙，苏时安。”凌戈的声音字字清晰，“你是他们完成最终拼图所需要的，最后一个部件。是靶心。”
他望向首都星的方向，那里即将上演一场华丽的灾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