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1.芬芳墓土·4·一手设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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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溪和摇摇晃晃后退两步，腰背靠着旁边小木桌，指头颤抖，不敢相信，“我？你算计我？什么时候，我们总共也就见了那一次，难道我救你的时候，你……”
朱倩倩将脑袋贴到地上，声音闷闷的：“是。”
棠溪和备受打击，目光放空，怔然道，“你做了什么？”
“您当时重伤，灵脉断裂，还记得吗？”
朱倩倩直起身子，小心地瞄着棠溪和的脸色，“帮您修复灵脉时，在下动了一点手脚……您的灵脉里，种了一条‘缘牵丝’。”
“缘牵丝？”鬼方问，“那是什么？有毒吗？”
“无毒无害的，那是魅网虫一族的秘技，旨在引缘。种下缘牵丝的双方，会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因为某件事情牵扯出缘分……啊不会对人类造成伤害的！棠仙长请放心！副作用最多就是让人对痛觉的感知变得比常人迟钝！”
朱倩倩伸出两指，眯着眼睛在半空中捏出一条缝，“缘牵丝对您的伤害，不及您当时灵脉断裂之伤的万分之一！”
本来还在嘲笑棠溪和的两人忽然就静默了。
北辰琢磨道，“当时棠溪和重伤，还救了你，然后你看中了他的灵脉，给他下了没有毒的毒？”
鬼方忍不住道，“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不是不是！仙长救我之前是没受伤的！都怪我！”
朱倩倩急得‘在下’俩字都维持不住，连忙摆手在半空比划，“那几百个邪灵师以为我是恶鸦残党，哗啦啦地冲过来！即便在下交出了王临别前拟好的解除护法契，他们仍旧不信，誓死要剖我取丹！”
“好在路过的棠仙长出手相助，但被在下连累，棠仙长与邪灵师们抵死相搏，竟以一人之力打退邪灵师，最终奄奄一息，在此处歇了几天。”
“哦，奄奄一息？”
鬼方咬文嚼字。
棠溪和：“……”
“殿下被藏去人族生活的区域，在下又无法离开脚下这片土地，只得找个强大的仙长，祈求仙长能把殿下的蛋带回来！所以……在下就是在仙长治伤的时候，偷偷动手的。”
说着，朱倩倩双眼亮晶晶看向皮皮，双手合十，“没想到殿下都这么大了！臣好欣慰！”
皮皮一直插不上话，也听不太懂，只得憨笑着挠挠自己。
棠溪和：“……”
旁边两位似乎要把棠溪和看出个洞来，目光灼灼。
“灵脉断裂，是邪灵师干的？”
北辰斜眼问，“你跟他们交手，也知道邪灵师那种心法会损坏心性，你还对郎月华心软吗？”
“我也没心软啊。”棠溪和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就是纯粹地打不过。”
“……”
鬼方垂眸不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吸收了大量迷宫山黄金后，鬼方能自由控制骷髅爪的形状。但收起骨爪，手背上的紫黑色血管还在暗暗提醒着什么。
北辰：“灵脉断裂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出了秘境后，又立马带着人接任务？你不用休息的吗？”
棠溪和慌乱得手舞足蹈，“有机会再说吧，我们先把皮皮的事处理好！那什么，朱倩倩，皮皮的元魂在我体内，你知道怎么分离出来吗？”
见棠溪和没有生气，反而关注到皮皮身上，朱倩倩有些惊讶，拍拍膝盖起身。
“这个简单，棠仙长，殿下，烦请两位随在下来，提取元魂需要两位亲自选一些晶石材料。”
“你不要搞奇怪的东西哦！”皮皮难得出声。
“那是自然！”
朱倩倩于窗边拿起笛子，示意棠溪和与皮皮随她走，对另外两人道，“两位仙长，你们先自己玩哈。”
一声轻响，小木屋的门合上，隐约能听见皮皮的声音越来越远。
直到朱倩倩、皮皮和棠溪和的气息完全消失，鬼方才开口，“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北辰抓乱了头发，低头叹道，“我刚才不是想吵架的。”
“他有问题。”
“……谁？朱雀？”北辰点点头，“我也觉得，朱雀怎么会是护法？她在说谎。”
“不，我说的是棠溪和。”
北辰目光一顿，表情变得有些无语。
“我认真的！你仔细回想一下。”
鬼方认真道，“一个沉默寡言的学生专注带同学刷任务，目的在哪？破解每个任务吗？”
“任务量如此庞大，说明棠溪和对洞天福地所有府君各秘境的关卡设计有相当的了解，他为什么不高价出售解谜之法？为什么不分取积分？”
北辰答，“那说明他人很好……吧？为了人品口碑？”
他声音渐低。
是啊，既然对所有秘境关卡了如指掌，为什么棠溪和只带同学做任务，却不拿积分？
“一般情况下，想出名的人才会刻意维护自己的口碑。那他为什么如此避世？就连我这个不是地仙系的人都略有耳闻，好多人三邀五请地想雇棠溪和当长期队友，他不愿，甚至找各种烂借口躲人，这和‘维护人设口碑’的说法相悖。”
鬼方说，“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近900的任务量，却把所有积分白白送人，说明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能不能毕业。”
“……”北辰忽然从这段话中抓住了什么，“你很早就在观察棠溪和？”
“没，是宣英贤太吵了，所经之处熙熙攘攘，还总喜欢找棠溪和单挑，又总喜欢单方面被遛，别说是我，大家想不注意到棠溪和都难。”
这倒是难以反驳。
第一次院系排名赛后，学校里不知何时传起了“棠溪和故意输给北辰随行”的谣言，愈演愈烈，加上棠溪和卷王一般带同学做任务，仿佛在无声之中坐实了谣言。
宣英贤不服气，频繁找棠溪和下挑战书，可每次都被人耍，被放鸽子还不自知，下次继续堵人。北辰随行几乎快要怀疑宣英贤是不是乐在其中。
“接着刚刚的话题。棠溪和看上去好像对谁都很好，却从不与任何人深交。”
顿了顿，鬼方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这种人，其实很冷漠吧？”
北辰一愣，“你这什么脑回路，为什么冷漠？我在学校也跟很多人能说上话啊，我多么阳光开朗。”
鬼方翻了个白眼。
北辰又道，“是你想太多了，可能棠溪和就是不爱说话……”
但方才二打一对上郎月华，棠溪和好几招以命相搏的场景，此刻依旧刺激着北辰的神经。
北辰嘴角一抽，抬眼看向思索着的鬼方，催促道，“你说明白啊，你脑子转得比我快，我想不通。”
鬼方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我觉得棠溪和有心理问题。”
“你说，他是不是……”
话没说完，北辰神色忽然紧张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鬼方捂了捂嘴，这才听到皮皮他们的声音隐约靠近。
“你耳朵真好使。”鬼方说。
北辰眉开眼笑，朗声道，“谢谢，你耳朵真聋。”
“……”鬼方懒得跟他计较，别过脑袋翻了个白眼。
北辰的阳光笑容一顿，浓眉微蹙，“你是不是又翻我白眼？我看你这个营养不良的小竹竿不爽很久了。”
“你说谁竹竿？总好过你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牛劲怎么了！”
小木屋的门被推开，皮皮站在朱倩倩脑袋上，煞有其事地对两人道，“你们俩还没我懂事呢！我们才离开一小会儿，你们又吵架！”
“两位仙长，请随我来，”朱倩倩作揖，侧身道，“邪灵师随行有可能会来偷袭，得抓紧时间取回殿下的元魂，还请两位在一旁护阵。”
·
鬼方和北辰被带到一处宽阔的石坛旁边。
此处被原始森林团团包围，轻雾弥漫的密林中，唯有此处云消雾散，一尘不染，清秀舒坦，巨石和高大的枯树将坛内围成一个平整的圈，枯树上隐隐有烧焦味，石上刻满古朴的图腾。
乍一看怪石嶙峋，若是腾空俯视，会发现这片空地上的一石一木，都是按照某种古老的阵法特意摆设的。
空气中的香味更加浓烈了，还隐约能听到远古的低语，两人定睛一看，发现图腾上雕刻的纹路竟然在扭动，逐渐形成鸟兽类的图案，嘴巴一张一合，低语声便是从图腾上传出的。
这个石坛是活的？
两人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
“棠溪和呢？”
朱倩倩顶着皮皮，正一点点调整地上的晶石位置，偏头对两人答，“棠仙长在更衣。在下担心过程中棠仙长难以抵挡烈火灼烧，故提前准备了特质的服饰。”
众人等了一会儿，不多时，旁边密林的白雾中走出一个人影。
“朱倩倩，我不太会穿戴……是这样没错吧？”
棠溪和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人影踌躇着缓缓踏入石坛。
换上新装的棠溪和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雪肤樱唇的小公子，额饰下一双温润的眼睛比平常多了些神采，金红色黑底华服裁切得恰到好处，举手投足流淌着熔金纹路，袖口与衣摆处有暗红色尾羽密集点缀，宛如神鸟振翼，古老的血玉挂坠在身前散发着暖融融的灵力。
棠溪和抿着嘴巴，略带青涩的清秀面容上被火焰般热烈的颜色蒸得微红，似乎不适应这种华丽庄严的衣饰，时不时就扯一下袖口，慢吞吞挪步而来。
饶是如此风姿，鬼方也没放过他：“更像个鸟人。”
北辰随行更是大惊失色：“棠溪和！请你平时也这样收拾自己！别老是穿着灰扑扑的地仙系服！”
朱倩倩嗖地一下闪身而来，抓着浑身如蚁爬般不自在的棠溪和一顿细加工，左扶一下棠溪和的不死火羽翼披肩，右拨一下棠溪和的衣领挂饰，扣着棠溪和原地转了一圈，棠溪和腰间的细长火晶石腰饰便闪烁凛凛灼光。
朱倩倩对自己的杰作连赞两句，重重拍了拍棠溪和的肩膀，“不错，不错！背挺直眼神自信点！”
棠溪和：“……我好像变成了你们的玩具。”
皮皮落到北辰随行肩膀上，方便朱倩倩为棠溪和调整衣饰，“这是不是叫做人靠衣装？”
“不错啊皮皮，会用成语了。”北辰略显欣慰。
棠溪和面上发烫，催促道，“别看我，把我当玩偶呢？那什么阵法好了吗？”
“青焰护生阵！”朱倩倩认真纠正道。
北辰随行笑道，“你比玩偶好玩。”
“快闭嘴吧！”棠溪和感觉脸上发烫。
众人没再玩闹，朱倩倩指引着棠溪和、皮皮到相应的位置，北辰及鬼方在石坛阵法外警惕四方。
鬼方的宽袖中，细如发丝的金线悄悄探出，朝森林之中散布，轻声道，“妖管局的目的在星辰之力。不管是要扼杀星辰之力的继承，还是要抢夺，只要你北辰随行落到他们手里，他们就离目标更近一步了。”
“怎么突然说到我？”北辰问。
鬼方突然问，“隽星山府君，你认识她吗？”
北辰点点头，“是个很有才情的府君。”
“她和你像，但又不像。”鬼方说，“你们的共同点在于，你们都可以借用星辰之力。”
“不同点在于，她是山精修成人形，体内有内丹。”
“……”北辰心底一突，隐约察觉到邪灵师的目的，但又仿佛被浓雾笼罩，看不真切，问，“你怎么知道？”
鬼方得意哼哼，状似不经意地掏出袖口的听风尺，“我老师查到的。”
石坛内，棠溪和、朱倩倩和皮皮的身影被遮挡，两人在石坛之外，有些无所事事地监听着周围异象。
忽然，石坛中爆发出一股青色的火焰，烈火直冲云霄，恍如天柱，炸开一朵青色的莲花火焰，将石坛外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只听朱倩倩一声大喝：“以恶鸦之名，血为引，魂为契，缘丝斩断，因果还明！”
“引！溯！归！”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31.芬芳墓土·4·一手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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