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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宁静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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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周末的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透过顾珩公寓干净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安静的光影。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米香和炖汤的香气，是顾珩用小火慢炖了一下午的鸡汤，味道清淡而鲜美。
房间里整洁依旧，却比以往多了几分生活气息。沙发上随意搭着一条凌曜的薄外套，茶几上放着他带来的几本新出的刑侦杂志，还有两人喝了一半的茶杯。
凌曜靠在沙发上，受伤的手臂已经拆掉了绷带，但活动仍有些不便。他穿着舒适的居家服，神情是罕见的松弛，目光柔和地落在开放式厨房里正在忙碌的顾珩身上。
顾珩正小心地将鸡汤舀进两个白瓷碗里，侧脸在厨房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宁静柔和。他依旧话不多，但那种萦绕周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平和。
经历了生死考验和情感爆发后，生活似乎真的步入了一种崭新的、令人安心的节奏。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还有一些深埋的东西，需要被彻底挖掘出来，晾晒在阳光下，才能真正地愈合，轻装前行。
晚餐很简单，三菜一汤，都是清淡养胃的菜式。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偶尔交谈几句关于饭菜味道或者明天天气的闲话，气氛温馨而自然。
饭后，顾珩收拾好碗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钻进书房或者开始工作，而是泡了一壶安神的桂花茶，端到客厅，在凌曜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夜景如同铺开的星河。室内只开了一盏柔和的落地灯，光线温暖而私密。
宁静的时光缓缓流淌，带着一种让人想要敞开心扉的魔力。
凌曜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这几天，我总在想……想五年前，还有……前段时间的我，真是混账得可以。”
他主动提起了那个沉重的话题，没有回避，目光坦诚地看向顾珩。
顾珩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他垂下眼帘，看着杯中澄黄的茶汤，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也表示他在听。
“那天……看到那个标识，和案卷里那么像……”凌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让他失控的瞬间，“我第一个反应不是问你，而是……恐慌。那种害怕再次被隐瞒、再次被排除在你世界之外的恐慌……一下子就把我吞没了。然后……然后就变成了毫无道理的愤怒和攻击。”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剖析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我那时候……太年轻，也太骄傲。破案多了，看多了人性最阴暗的一面，就自以为能看透一切，包括……你。却忘了，信任才是最基本的东西。我把职业的怀疑带到了我们的关系里，甚至……可能把我父母当年那种互相猜忌、最终破裂的关系阴影，也投射到了我们身上……对不起，顾珩，为那时候的愚蠢和伤害。”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详细而深刻地剖析自己当年的心理，不仅仅是道歉，更是试图解释那场风暴的成因。
顾珩静静地听着，胸口泛起细密的酸胀感。他抬起眼，看向凌曜，灯光下对方的表情认真而带着悔恨。
“我也有错。”顾珩的声音很轻，却同样清晰，“我那时候……太害怕了。害怕家里的压力，害怕顾宸那些莫名其妙的威胁和暗示，害怕让你看到我家那些……不那么光鲜的纠葛。我总觉得自己能处理好，不想让你担心，更怕你那不管不顾的性子会直接冲进去，让事情变得更糟……所以选择了沉默和逃避。”
他顿了顿，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仿佛又感受到了当时的无助：“可我没想到，我的沉默，在你看来，会是一种不信任和欺骗。我更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没有说下去。分开后那五年，凌曜是如何度过的？他不敢细想，那份迟来的愧疚感此刻格外清晰。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那些被时光尘封的痛苦和委屈，如同潮水般缓缓漫上心头，带着酸涩的味道。
但这沉重，不同于以往那冰冷僵持的隔阂，而是一种共同面对伤疤的、带着痛楚却必要的坦诚。
宁静的夜晚，温暖私密的空间，终于为他们提供了彻底沟通的安全环境。所有的心结与误会，都被小心翼翼地、一件件地拿到台面上，等待着被彻底解开。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而可能伴随着泪水与疼痛的夜晚，但也是一个通往真正愈合与理解的、必不可少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