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派纳斯（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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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祺对于音乐的兴趣，起源于他的堂哥。
刚上高中的堂哥在学校里组了一个乐队，秋祺受邀去观看乐队的演出。
那个夜晚，他的心神就这样被无形漂浮在空中的音符的碰撞声倾倒。
此后，他常常往堂哥家跑，或拨弄拨弄琴弦，或跟着音乐轻声哼唱。
直到有一天，他在堂哥的房间里听见了派纳斯。
当时的派纳斯还寂寂无名，显得堂哥在对方的帖子留下的刻薄评论异常显眼。可即使如此，堂哥本人依旧坐在电脑前，将那首歌单曲循环了好久。他也在一旁听着，怔怔地沉溺于怪诞华丽的笛音中。
后来，派纳斯创造出了更多的歌曲，他都听了很多遍，看着派纳斯越来越被人熟知。
派纳斯盛极一时的契机是他音乐风格转变后的第一首歌，之后每发布一首都会引起圈子的热烈讨论。
一个天才横空在静默中出世，却在一年后戛然而止。
派纳斯发布他最后一首歌的半小时后，毫无预兆地删除了他过往的所有作品永久地销声匿迹。
没有人知道他离开的原因。
就连秋祺的堂哥也不知道。
派纳斯曾经存在的痕迹，只剩下了无数个小群里暗自传递的音频文件。
秋祺以为派纳斯只是昙花一现的奇迹，但今天，奇迹本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派纳斯？！”舞担跳了起来，“你是秋祺从小学念叨到初中的……他的偶像？”
一房间人都露出惊异的表情。就连经纪人也停下了对主唱秋祺的教训，望向牧松成。
作为深耕于娱乐圈二十余年的经纪人，派纳斯对他来说当然不算是个陌生的名字。
……莫非他们香蕉娱乐在垂死之际就这样捡到了一颗沧海遗珠？
牧松成从未想过以前的黑历史会有一天直接被人当面扒出来。
他克制住想揉眉心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呼吸了两秒，忽地一笑：“哎呀，没想到我还有死忠粉，我可太惊讶了。”
“秋祺那家伙超级喜欢你，你消失后他难过了很久。”舞担话锋一转，“所以你当时为什么突然退网了？”
牧松成耸了耸肩：“虽然很对不起我的粉丝们，但江郎才尽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吧？”
“嗯，哦。”舞担想到了牧松成现在的成绩，不好意思地说，“那太可惜了。”
“可你留下的最后一首歌是巅峰之作。”有着娃娃脸的中年rapper天真地一针见血，“然后你就立刻删歌跑路了。”
“……”牧松成张口就来，“因为那首歌燃尽了我所有心血，之后的我再也没办法写出那样的作品了。”
说完，他也无辜而可怜地看向众人。
经纪人的一颗复兴之心缓缓熄灭，但还是打起了圆场：“哈哈牧老师，你们这些艺术家就是对自己格外苛刻，当初那些音乐评论家可是对您的每个作品都赞不绝口，说根本看不见你的上限。您当初做出的那个决定肯定有您自己的顾虑。而现在的委托嘛，就是个无脑小甜品，您放平心态就好，对您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您也千万别把刚才秋祺的话放在心上，我之后会再好好教训他——”
“牧松成。”
主唱秋祺打断经纪人的喋喋不休，他扯了扯嘴角，眉眼冷冽地质问：
“我曾想过无数种你离开的理由，甚至梦到过你的复出。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你对得起你自己吗？你对得起——”
队长立马捂住了主唱的嘴。
“死嘴，你给我闭上！”这倒不是队长说的，而是一旁的舞担。
牧松成闻言，静静地叹了口气，双眼平静如镜：“如果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的话，我向你道歉。实在是对不起。但另一方面，发布歌曲与否都是我的自由。小孩，你不应该在不了解我的前提下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队长见主唱又开始搞事情了，连忙熟练地打补丁修补关系：“秋祺这家伙就是嘴欠，没什么坏心，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哦”了一下：“说起来牧老师，秋祺以前和我说，他初中的时候花了半年时间写了一首歌的demo。”
队长说到这里，偷偷瞄了被自己控制的秋祺一眼。秋祺因为他的话，眼中略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其中没有抗拒。于是他继续说：“他本打算发给您看，但最后也没发成。那歌还挺不错的，您要听一听吗？”
牧松成也瞄了秋祺一眼，同意了队长的提议：“听听也无妨。”
队长松开手放过了秋祺，示意秋祺播放。
秋祺一声不吭打开手机，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久远的demo。
会议室中一时没有了说话声，只有音乐声在房间内弹跳。
demo播放完毕，队长看见秋祺瞥了一眼眉头轻皱的牧松成，十指微微蜷曲，似乎有些紧张。
牧松成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最后评价道：“副歌前的转调处理得太过生涩，你用属七和弦直接切进入，太过莽撞。还有，主歌的旋律太过依赖万能和弦，我能听出众多流行歌曲的影子。”
“但是，作为当时初学者的你能做到这样的完成度，已经非常棒了。而且……”牧松成双眼微敛，又迅速看向秋祺，“我很喜欢你的副歌部分。你创造这首歌的时间是不是在我发布了……那首《驳色》之后？刚上高三的我处于彻底的混沌状态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我在不安中又生出隐隐的期待。那首歌我写得最乱，发布后很多人都说没听懂，但你的歌很直白地告诉我，你听懂了，并将其内化成了你自己的东西。”
牧松成轻声道：“继续创造吧，你还年轻，你的前途无可限量。这是现在的我无法做到的。”
秋祺抿嘴低头沉默了很久。
忽然，他抬起了头，牧松成看见他的眼中有泪光在闪烁。他说：“牧松成，只要你这次写出的歌让我满意，我会认真对待以后的所有训练和舞台。”
不管此前牧松成的心中有多少触动，这瞬间那些情绪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这个房间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齐刷刷地到了他的身上。
压力为什么全到了他的身上？他只是个小小的作曲人，却突然掌管了别团的生杀大权。
牧松成内心彻底不平衡了。
“可以啊。”牧松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但这对我来说太不公平。所以，你们两个之间发生的事情，要事无巨细地讲给我听。”他用手指了指队长和主唱秋祺。
秋祺的表情难得一僵，他用舌头顶了顶嘴，瞥向队长。
队长：“好啊。”
他用一秒钟的呼吸酝酿了一下：“我是同性恋，我被一个男人骗身骗心，甚至影响了团的荣誉。期间小祺提醒我对方不怀好意，但我没听。所以当事情真的发生后，小祺对我失望透顶。”
牧松成迅速地消化了他的话：“我懂了，秋祺暗恋你，而你是恋爱脑，所以他对你由爱转恨。”
“……”队长，“大概就是这样吧。”
牧松成：“更多细节我们之后再探讨哈。”
“……真的要问这么细吗？”
“我想更了解你们嘛。”牧松成笑眯眯，“这样才能创作出更贴合你们的作品，让秋祺满意。”
可你要创作的不是口水歌吗？队长默默把这句话吞进了肚子。
在那之后，牧松成和几人非常“友好”地讨论了歌曲的更多细节。
——
当天夜晚，牧松成进入了游戏。
除了高中生【柯瑞斯】，什么社畜啊和大学生啊都没有上线。
做完日常任务后，他把积攒了一周的周常任务也做了，然后无所事事地在他们diy的联机地图里转了好几圈，欣赏了【不爱吃菇】对他们古堡第11层的精装修，替【木木不是林】的宠物们补充了食粮，最后走到地图的边缘，拿出了邓霜霜曾送给他的笛子。
屏幕上，穿着绿紫色裙子的萝莉精灵在低空中转了一圈，莹玉色的长笛在她手中kirakira地出现。
她将笛子抵在嘴前，吹出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旋律。
牧松成敲击着键盘，脑海中又想起了临走前秋祺对他说的话：
“可你也才26岁，为什么不尝试努力一下，说不定会有新的灵感呢？”
不会有的。不会再有灵感了。
距离上次弹奏曾经的曲子已经过去多久了？牧松成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明明游戏中的乐器只能吹出单一的音轨，他为什么依旧泪流满面？
精灵演奏的音乐跳脱而张扬，如同他那永远都回不去的青春岁月。
——
“成成——！”
秋浩南，你别以为披了个网名我就认不出你了。
说什么“这首《小丑狂想曲》真是小丑之作，没有感情只有技巧的东西能算得上歌？哗众取宠罢了。”
竟敢质疑本天才的音乐水平？不懂的人永别了。
牧松成走在放学路上，低头刷着自己帖子下的评论，手指移向拉黑键。
“牧松成——！”
一颗篮球滚到他的脚下，成功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捡起了球。
牧松成看向不远处，谭律尧穿着运动服，正站在篮球上对他挥动双手。
“这儿！成成！球抛过来！”
牧松成眯起眼，视线从谭律尧聚焦到了正坐在篮球场对面树下，默默盯着谭律尧的屈缓身上。
他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少年伸长手臂，身体从地上一跃而起，左耳上的耳骨链在夕阳下闪出有耀的光。
他手上的篮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正中篮圈。球没有接触到球框，径直“咚”地一声砸在了地面上，弹出余音。
“好球！！”
篮球场上瞬时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见屈缓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牧松成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派纳斯（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