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大雾 ...

  •   隔天,大雾。

      裴昱伸着懒腰吐槽“今天天气真糟糕”,走进餐厅发现贺承暄已经全身上下打理地一丝不苟端坐着用餐了。

      裴昱内心咂舌,拉开贺承暄一旁的椅子像到了自己家般也大快朵颐起来。

      “这虾饺皇真不错!”裴昱一边吃着一边不住点头表示认可,顺手又往嘴里塞了两个。

      贺承暄表情掩饰不住的嫌弃:“你妈送你去欧洲学的皇家礼仪全都学进狗肚子里去了?”

      “你懂什么,哪个名人说的,人生的最高境界是自由,”裴昱有模有样思考起来,转而意有所指,“不像有些人,整天故作深沉,多大年纪了还是个恋爱都没谈过的纯情小男孩,柏拉图见了都甘拜下风。”

      贺承暄听着他满嘴跑火车脸色愈发不好看,裴昱最会看人眼色,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踩到贺承暄雷区了,急忙识趣地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贺承暄同样没再说话,余光瞥见佣人端着餐盘正要上楼,贺承暄刚拿毛巾擦完手,适时起身快步跟过去。

      “给我吧。”

      贺承暄从佣人手里接过餐盘,转身上了楼。

      温执已经醒了,他靠在床头半身坐着,听见开门声本能地警惕,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神跟着贺承暄由远及近,始终审视着靠近自己的人。

      贺承暄将早餐放在一旁,先在床边坐下。

      两个人相顾无言,对视了一会儿。贺承暄突然抬手,温执却迅速偏开头,没让他得逞。

      贺承暄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几不可闻的轻笑一声,他稍往里挪动了几分,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手贴上温执的额头。

      是寻常体温的热度,温执别开眼,没有看他,贺承暄却有些贪恋这难得温存的几秒钟。

      “还好,没发烧。”贺承暄将一旁的移动餐桌拉过来,把早餐一样一样摆开,“饿了吗?给你做了早饭,我记忆力不错,这些应该都是你爱吃的。”

      温执扫了一眼,败兴致道:“我不记得我爱吃什么。”

      贺承暄不气不恼,继续说:“那就尝尝好不好吃?喜欢哪样下回再给你做。”

      偌大的房间里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温执抬眼,试图从贺承暄的脸上找出几分破绽,可贺承暄的眼神太过澄明,让他有那么一瞬觉得,贺承暄可能真的仅仅只是想让他吃早饭。

      黑松露水晶饺、豉汁蒸排骨、水晶虾饺、杨枝甘露……

      “我现在不想吃。”

      “那先给你放在这儿,凉了喊阿姨热一下再吃。”

      贺承暄又不厌其烦地一样样收回餐盘,放到一边。

      “贺承暄,你囚禁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要报复我吗?”继昨天的“绑架”,温执今天又给他的行为下了一个新的定义,囚禁。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贺承暄一怔,但他这回有了准备,足以坦然应对。

      “我说了,我没有任何事需要以你去做筹码,外面现在不安全,所以把你接过来,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

      “什么?”温执问。

      “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他话一出口,从昨天到现在,贺承暄终于在温执脸上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触动,贺承暄继续说,“但我确实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三年前,你为什么突然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这两年,又为什么处处要和我作对?”

      “这是两个问题。”

      “那就回答一个。”

      局面陷入了看不到尽头的死胡同,偏偏有人非要亲眼所见才善罢甘休。

      “人都是会变的。我记得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糖,结果长大后居然迷上了喝咖啡。”温执语气平淡。

      “那你变了吗?”贺承暄问。

      “你不是看到了吗?”

      贺承暄没有回答,气氛再明显不过,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

      温执不再看他,贺承暄又坐了好一会,他明白有些事情不能急于一时,起身决定不再打扰温执休息。

      温执却突然叫住他:“贺承暄。”

      贺承暄脚步一顿,听见温执继续说,“你讨厌我了吗?你恨我,对吗?”

      高大的男人背对他,将他眼前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贺承暄挺拔的背影晃了晃,却没有回头。

      只有闷闷的声音传进温执耳中。

      贺承暄说的是:“从未。”

      房门“咔哒”被打开又关闭,温执盯着贺承暄刚才站过的位置久久没能回神,直到感到眼睛干涩,才瞬间清醒。

      他犹豫了一分钟,最终还是打开保温的餐盘盖,挑了一只黑松露水晶饺放进嘴巴里,饭菜已经凉了,有些失味,温执却觉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水晶饺了。

      恨吗?贺承暄问自己。

      是该恨十八岁之前的温执吗?恨他不该再三逾越,犯了错事就会狡猾地躲在自己背后委屈喊哥哥?还是该恨十九岁的温执,相隔一千六百公里,毫无预料地如蒸发般从他的世界消失,没有一句解释?

      他没想通。或许,该恨那颗不合时宜跳动的心,该恨一千多个日夜里一厢情愿固执己见只求一个答案的人。

      贺承暄匆匆下楼,和裴昱打过一声招呼后,驱车回了沧湾。

      进门看见贺诚坐在客厅沙发,贺承暄有些出乎意料,抬手看了眼腕表。

      “今天怎么没出去遛弯?”

      贺承暄故意忽视贺诚阴郁没好气的脸色,熟练地脱下外套,自顾自摆弄茶具斟茶。

      贺诚睨了他一眼,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我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地步,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记得?还想让我还有心情遛弯?”

      “爸。”

      “我不是你爸,你出去另寻个管得了你的爸。”

      贺承暄有些无奈,看来这次确实把贺诚气得不轻。想好的措辞行不通,贺承暄只好开门见山:“温执有用。”

      话音刚落,贺诚态度有些松动,缓和了几分看向他。

      贺承暄接下去说:“您知道,温执之前是温伯山钦定的君和继承人,自他进公司后君和近几年经手的货邮货运量比前几年翻了一倍,现在他退出君和,如果能和恒科一心——”

      贺诚似乎早有预料:“温执再有本事,也还是得益于温伯山这个老狐狸辅助,他手里充其量掌握君和下步动向和市场布局,其他的作用不大。”

      贺承暄挑眉:“我昨天在青港去仁川港的那艘船上,看到了徐来,带了枪。”

      贺诚一愣,徐来是温伯山的人,温执要从青港登船,徐来带枪出现在那里不是偶然,有且只有一个可能。

      “如果仅仅是简单的职务变动,温伯山不至于对那小子赶尽杀绝。况且,温伯山有了连港还不够,这两年一直又盯着沧湾这块肥肉,他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买卖。”

      贺诚虽然已年过半百,将恒科交给悉心培养的儿子后更是做起了甩手掌柜,但他对港城地界的波诡云谲倒还是了如指掌,立刻理清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你和徐来打照面了吗?”贺诚问。

      “没有,没和他们有冲突。”

      “那他迟早也会发现不对,等他反应过来,不用多久就会查到这边来。”

      “我明白。”

      贺诚沉默良久,看着眼前这个曾多次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已经完全是一个能独当一面运筹帷幄的大人模样,心里感慨万千。

      他最后叮嘱道:“动作要快,有什么事要立刻让人通知我。”

      “嗯。”贺承暄应着。

      “对了,这两天天不好,你妈整天念叨,你那腿怎么样了?”

      “没事,早就好了。”

      “那件事……要真是那小子策划的,你也不必留他。”

      “不是他。”贺承暄笃定。

      “你别像个温家人派来的奸细!”

      “他不会那么做的。”

      贺承暄仍然一口咬定,一下子又让贺诚火冒三丈,话已说完,他趁贺诚真正动怒之前起身,随即驱车离开。

      贺承暄的腿是三年前才得的毛病,当时他在高架桥上和一辆中型货车发生碰撞,差点掉进海里,好在最后捡回一条命,但是右腿从那时候起落下病根,一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他妈四处求医定期给他做针灸和康复,最近一年才慢慢好起来。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