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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刚下班,正天然在楼下商场提了一箱核桃奶,买了几件衣服和鞋子,手一伸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他对师傅说,“去旧城那边。”
      旧城在城边上,以前挺繁华的,后来城市经济中心南迁,这边住的就大都是些老人了。旧城靠近西边的山上有个小道观,观里也有几位老人。

      这会下班高峰,疲惫的人们都在主干路上堵着,司机师傅是本地的,和正天然一合计,抄了个近道,半个多小时就将他送了过去。

      他颠了颠手里的东西,又在山脚买了几把挂面和鸡蛋,两只手占满才上山。

      他说今晚去武盟并非借口,这个年久失修的小道观以前也是个武盟的小据点。

      山不高,爬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当代青年很喜欢去寺庙和道观,若是他们能看到这个小地方其实也会喜欢来的,不过可惜的是这里不接纳游客。

      因为里面没有道士。

      道观的木匾已经干裂起皮,依稀能辨认出“清风观”仨字,在褪漆斑驳的朱红大门旁还立着块稍微新一些,应该才换不久的小木板,上面张牙舞爪地画着武盟。

      正天然将东西放在脚下,抬手敲了敲门,扬声喊了一嗓子,“建平叔,我来看你们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前来应门,来人拄着拐棍,走起路来“哒哒哒”的。

      “哎呀又提这么多东西。”张建平有些高兴地埋怨。他长得很凶,眉头一压,正天然都有些怵,他小时候跟着奇潇来这儿因为被建平叔挤眉弄眼吓到了,嚎了一晚上。
      张建平越哄他,他哭得越凶,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建平叔从屋里翻出一个落灰的孙悟空面具戴上,他才消停。

      张建平虽然嘴上气正天然又多花钱,但还是高兴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稳稳当当地领着正天然往观里走,他的右腿管空荡荡的,却丝毫不影响他走路。

      屋里的两个老人听到是正天然来了,都高兴地扯着嗓子叫他,正天然爬了一会儿山有些热了,把外套挂在椅背上边说着话,边去给两位老人帮忙翻身。

      观里总共三位老人,一个腿脚不便,两个下不来床,正天然说过让他们去城里住,武盟能照顾他们,或者去养老院,但他们死活不肯,说这里清静。

      张建平也不去,说他一个人都能照顾的过来。

      奇潇以前总喜欢带着小正天然过来看望他们,正天然记得那时候建平叔的头发还没有全白。

      现在都显出老模样了。

      “武盟都还好吧?”张建平给自己的烟斗点火,他长嘴烟斗里的烟草没有香烟那么熏人,正天然忙了一阵子,眼看没什么活儿了,和张叔坐在廊下,吹着穿堂风,突然就放松了下来,“还成,老样子。”

      “我说你就早点退出去,年纪轻轻的天天和那些人绑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去外地吧,赚点大钱,要不将来都找不下媳妇。”张建平拍了拍正天然瘦削的肩膀,有些心疼。

      正天然听到媳妇儿,笑了一声,“叔,您就别操心了。等我干不动,总有一天会走的。”

      张建平又叹了口气,他们这里没人来,平素太冷清总归会无聊孤独。

      但是年轻人各自有各自的事情,他俩又左拉右扯地边做饭边聊,蹭了一顿晚饭,天也有些擦黑,不等正天然把锅收拾了。
      张建平就催着正天然赶紧回去,要么太迟这边打不到车了。

      正天然想再留一会儿也留不住,只好作别三位下山。

      这边的确太偏,平素老人们也不会打车,顶多坐公交,所以等着等着,好几个司机看到距离过远不想来接,都取消了单子。
      正天然再次加价摁确定的时候,面前突然停了一辆大G,驾驶室的窗户摇下来,意料之外的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

      这个女人乍一看根本瞧不出她的年龄,她的脸颊两坨泛着敏感红,皮肤被晒伤了,有些部位还有些脱皮。

      她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毛对着正天然吹了声口哨,“走吗?帅哥?”

      正天然展颜,“不会是黑车吧。”

      女人嘲讽道,“你那一脸穷酸样儿能有几个子儿?”

      正天然自认确实没几个子儿,随后没骨气地一脚登上了副驾。

      系好安全带后,正天然看了看她,心知肚明地问,“就在山脚看看就成了?不上去转转。”

      张角嚼着口香糖吹了一个大泡泡,闻言“嗯”了一声,“有你这样的好儿子他不会想起我的。”

      正天然沉默地调了调椅背,略过这个话题,“这大半年没有你的消息了,又去哪儿浪了?”

      “川藏318环线。”

      “自驾?”正天然感叹一声牛掰,张角天性狂放爱自由。她跟着她妈妈在很小的时候就移民了,她偶尔回国一趟疯玩两年,再偷偷看看张建平。
      此事张建平不知道。

      “徒步。”

      正天然默默竖起一根拇指,怪不得晒得脸都脱皮了。

      “行了就这儿吧,前面不好停车,”半个小时后,到了路口,正天然挥挥手下车,“别着急走啊,改天请你吃饭。”

      张角浑不在意地一点头,临走前提醒正天然,“我白天路过你这儿,发现你楼下有个人一直来踩点,你注意。”

      正天然示意知道了,上楼前他留了个心眼,但左看右看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人。

      他今儿没来得及买衣服做发型,回来之后洗了个澡,手机都没力气举起来,躺在床上头一偏就昏迷了。

      他不知道的是,过了一会儿楼下还真来了个黑影,黑影伫立在夜色中,抬头凝望着五楼主人没关的灯,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角没走,她蹲在拐角处看对方仰着头呆滞了一会儿。
      她百无聊赖地拍了张对方的照片发给已经熟睡的正天然,随照片附赠一句,“有一位你的痴汉尾随者,小心。”

      “小心”还没发出去,手机就被人抽走了。

      她的拍照根本没声音,动作也称得上是悄无声息,但等她抬眼的时候,痴汉本人已经到了她面前,对方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是谁?”

      张角做贼心虚,她啐了一口,“关你屁事。”想要抢回手机,对方仗着身高优势,将手机举高看了一下收消息的对面是个叫“小正小天小然”的人,前面的痴汉那句发过去对方没回。

      邬沉抿了抿嘴,他只有正天然的电话号码,没有这个绿泡泡。
      他转过身,趁着张角拿他没办法,在小心二字的后面选了个粉色的小桃心,随后手一点发了出去,接着就是拉黑删除一条龙。他将两人的聊天记录删干净,顺手还删了绿泡泡,检查了一下,才把手机还给她。

      张角拿到手机后震惊,“诶不是,你这人有病吧。”要不是她出国太早,没跟他爸学个一招半式,一定把面前这个神经病揍一顿。

      “别吵醒他,他明天要上班。”邬沉不与张角做口舌之争,他说完这句就潇洒地走了,张角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她加不回正天然,只能重新扫码。

      这会儿十一点了,算了,明天再说吧。

      张角在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正天然,“你楼下那个是个长得好看的变态,醒来给我打电话,他把我俩微信删了。”

      随后她带着满脑袋对于傻逼的问号上了车,睡觉了。

      第二天正天然准时起床,到了公司才发现张角给他发的消息,楼下长得好看的变态?那是谁?

      点进微信,来自张角的两条微信,第二条还有个诡异的小红心,但被贵人事忙的正天然忽略了,以为是张角误触。
      他给张角回了条微信,果然变成了红色感叹号。

      不过没等到有空给张角回电话,他又开始脚不沾地地开了一天的会、跑项目。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他得马不停蹄地去联谊会,资本家们嘴里的联谊会甚至安排在下班后,大家怨气都能比拟地府了,谁还有心思被拉郎凑在一起。

      但举办方们皆乐在其中。

      邬甲忠从车上下来时,看到了被人群簇拥进入宴会厅的正天然,他眼皮又一跳。

      正天然的公司怎么也囊括在内?

      而且儿子说也要来,这俩不就又遇见了?

      想什么来什么。

      下一秒邬沉的电话就打来了。邬甲忠心惊胆战地接通,“喂,没找到地方吗?要不我来接你。”

      邬沉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身上新买的衣服,他问了对面的邬甲忠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你们招公司职员一般都要求什么学历?”

      邬甲忠一愣,问这干什么?但他没反应过来,嘴快地就说了,“最起码得本科学历吧,研究生更是锦上添花,但还是要看实力……”

      意思就是参加联谊会的男男女女基本都是本科生及以上。

      突然那边就挂了电话。

      随后邬甲忠的手机一震,邬沉给他发了两条短信。

      【我不来了。】

      【你别让他喝酒。】

      他知道邬甲忠和正天然去的是同一家联谊会。

      这两条消息看得邬甲忠脸色有些难看。

      他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卑微了,前两天怼他不是蛮狠的吗!

      邬甲忠指尖泛白,他恨!

      还在家的邬沉看了眼自己身上不伦不类的西装,最后脱了下来,整整齐齐地叠好后,拿起了旁边的《中考英语重点单词详解》,坐在跑步机上开始幽怨地背单词。

      正天然一晚上都感觉如芒在背,有人盯着他。

      难道是张角说的那个变态?

      他趁着再次感受到那种视线的时候,猛地回头。

      一回头发现邬甲忠斜楞着眼盯着他。

      正天然:“?”

      邬甲忠猛灌一口香槟,恨恨地想,一直在挑衅我。

      正天然:“……”

      因为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正天然也不着急找对象,于是经理为了惩罚他带着他一直敬酒喝酒。

      敬到邬甲忠的时候,对方还是气鼓鼓的,正天然扪心自问自己来之后一件出格的事情没干,一句不该说的话没说。

      邬甲忠看着正天然已经晕晕乎乎了,想起邬沉的嘱咐,给他只倒了点杯底。

      邬甲忠好心让正天然别喝太多,结果,正天然这边以为是来自邬甲忠的挑衅,酒都不让他多喝一口,明明白白瞧不起他。

      不过正天然乐的对方不给酒呢。两人心思各异地喝了这口酒。

      熬过两个多小时,老总们总算都要走了,小职员们才带着发木的脑子和行动不便的腿脚回家。

      经理摸了摸正天然滚烫的额头,差点以为他发烧了,要送他回家。

      正天然怎么好意思,连忙摆手谢绝。

      邬甲忠等待良久,此时瞅准时机,一个健步从旁边斜插进来,“我和他顺路,我送他吧。”

      经理顿时如临大敌叫了声“邬总好”,随后又震惊地看着正天然,不知道脑中脑补了些什么。

      正天然反应慢半拍,等他想起要解释的时候,经理已经一脸悻悻地驱车离开了,留给他一个深沉的背影。

      正天然扶着邬甲忠的宝马,“大哥,你好歹叫你儿子来接我啊,你送我像什么话。”

      邬甲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哼了一声,“我觉得邬沉可能不太高兴,你想去看看他吗?”

      正天然想了想,摆摆手,“麻烦邬总送我回家吧,我喝醉了。”

      “他问我你参加的这个联谊会里的人都是什么学历。”邬甲忠默默地说。

      正天然哑口无言,但他依旧坚持原则,“还是回家吧,改天我给他补习,他将来也会是本科学历。”

      邬甲忠看着油盐不进的正天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扶着人上车后,就开了个热空调。

      将醉意熏熏的正天然哄睡着了。

      邬甲忠虽然看不惯正天然,但是他更看不惯卑微的邬沉。

      等到了邬沉小区的时候,邬甲忠拿出手机给邬沉发了一条消息。

      【正天然喝醉了,他要来这儿。你下来接。】

      到了邬甲忠这个年纪,其实什么都看开了,人生在世,快乐幸福最重要,与你相伴的人也很重要。

      儿子同性恋就同性恋吧,他不是就行了。

      邬甲忠下车点了支烟,靠在车旁一脸哀痛。

      他看着远远急吼吼跑过来的邬沉。
      愣了一下,忽然感觉算了,就这样吧。就当弥补儿子小时候挨过的打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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