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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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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绑定了一个无限流系统，任务是在各个副本里扮演炮灰NPC。
>本着摸鱼到底的原则，他每次都给自己加戏加成人畜无害的小透明，安全混到剧情杀就下班。
>某天系统突然升级，强制开启直播功能，并警告：“观众打赏积分最高的玩家将被所有NPC追杀。”
>楚辞看着自己账户里来自某神秘观众的巨额打赏，又看了眼不远处微笑着捏碎终极BOSS颈椎的新人玩家，陷入了沉思。
>那位说他运气好捡到神器一刀通关的新人，正慢条斯理擦着手指上的血，转头对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前辈，下次直播，我能当您的搭档吗？”
>后来，楚辞终于想起为什么看对方眼熟——
>这分明是主神空间里高悬悬赏榜第一、臭名昭著杀穿了无数副本的疯批大佬！
>而现在，这位大佬正把他堵在直播后台，指尖把玩着那个据说能瞬杀玩家的神器，笑着问他：“协议结婚还是永久殉情，前辈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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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低垂，像是巨大而狰狞的眼球，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这座死寂的庄园。
腐烂的甜腥气混杂着铁锈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次呼吸里。风穿过枯萎的玫瑰丛，发出呜咽般的低啸，其间又似乎裹挟着某种黏腻的、咀嚼碎肉的细响，时远时近。
楚辞蹲在花园角落一簇半枯死的灌木后面，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减少存在感。他身上套着件不合身的园丁服，布料粗糙，还沾着几点早已干涸发黑的泥浆。他正百无聊赖地捏着一把小铲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面前明显板结过头的泥土，动作敷衍，眼神放空。
脑海里，系统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正在播报，每一个字都砸得他脑仁嗡嗡响：
【当前副本：血色晚宴（B+级）】
【玩家任务：存活至晚宴结束，或找出庄园血祭真相。】
【NPC任务分配：扮演“被污染的园丁”（低级炮灰）。任务要求：于游戏时间第一日晚八点整，在庄园西侧回廊遭遇“花园暗影”袭击，完成剧情杀，引导玩家发现“污染的土壤”线索。】
【距离剧情杀节点剩余：00小时17分42秒。】
楚辞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又来了。炮灰，又是炮灰。自从被这个该死的无限流系统绑定，丢进各个副本里扮演NPC，他的角色就没脱离过“炮灰”这个光荣行列。不是尖叫着被拖走的背景板，就是触发死亡flag的先行者，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专门负责用尸体给玩家送线索的工具人。
敬业？不存在的。他楚辞的人生信条就是摸鱼到底，安全第一。扮演炮灰怎么了？炮灰才好，戏份少，死得快，下班早。他每次都精准卡着系统要求的底线表演，绝不多出一分力，力求在剧情杀到来时能死得毫无痛苦且安详，最好还能顺便打个盹。
至于玩家能不能通关？关他屁事。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下班机器。
周围的空气似乎更阴冷了些。回廊方向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夹杂着某种非人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大概是玩家队伍和巡逻的小怪遭遇了。
楚辞立刻屏住呼吸，往灌木深处又缩了缩，恨不得自己能原地变成一块真正的石头。他默默祈祷那帮玩家别往这边跑，千万别把他的摸鱼圣地变成主战场。
然而天不遂人愿。
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正朝着花园方向逼近，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慌乱的叫喊。
“这边！快过来！”
“那东西怕光！用那个谁的道具！”
“妈的！甩不掉！它速度太快了！”
楚辞心里骂了声娘，认命地把头埋得更低。完了，下班前还得被迫围观菜鸡互啄，真是影响心情。
就在他默默吐槽之际，视野角落里，一个身影吸引了他些许注意。
那是个看起来相当年轻的男人，落在队伍偏后的位置，跑动姿势甚至显得有些…生疏和笨拙？像是刚学会怎么协调四肢没多久。他身上的玩家制服崭新得扎眼，脸上没什么血色，唇瓣紧抿着，一双眼睛却格外清亮，在黑沉的夜色里微微反着光，里面盛着的情绪很复杂，乍一看是新手常有的惊慌，但仔细瞧，那惊慌底下又好像是一片雷打不动的平静，甚至…饶有兴致？
楚辞眨眨眼，怀疑自己眼花了。一个新人，在这种B+级副本里被小怪追得屁滚尿流，还能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肯定是吓傻了。
那新人似乎踉跄了一下，落后了半步。侧面阴影里，一道扭曲的、如同黑色烂泥般的“暗影”猛地扑出，直袭他的咽喉！
队伍里有人发出惊呼。
楚辞下意识地握紧了小铲子——纯属条件反射，他当然不会上去帮忙。NPC守则第一条：不得干扰玩家正常任务流程（除非你想被系统抹杀）。
然而下一秒，他看见那个新人像是手忙脚乱地试图躲避，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手腕极其巧合地、几乎是擦着那暗影的利齿边缘挥过——
一道极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亮光芒在他指尖一闪而逝。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华丽炫目的光效。
那狰狞扑来的“花园暗影”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僵滞在半空，随即猛地一颤，构成躯体的黑暗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粗暴撕扯、碾碎，无声无息地坍塌、湮灭，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过程快得离谱，甚至没有引起前面狂奔队友的注意。
新人踉跄一步站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难以置信。他甚至还抬起手，对着血月微弱的光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仿佛在疑惑刚才发生了什么。
楚辞蹲在灌木丛后，眯起了眼睛。
巧合？运气？
那湮灭黑暗的手段，干脆利落得有点吓人了。而且……那瞬间消失的银光，怎么有点眼熟？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前面跑远的玩家发现少了个人，回头喊了一嗓子。那新人立刻应了一声，脸上那点茫然迅速被惊慌覆盖，跌跌撞撞地追队伍去了，临走前，目光似乎极其无意地、轻飘飘地扫过了楚辞藏身的灌木丛。
那眼神掠过的一刹那，楚辞后颈的寒毛莫名炸起了一小片。
错觉吧？一个新人怎么可能发现刻意隐藏了气息的他？
他甩甩头，把这点怪异感归咎于血月环境影响心理健康。算了，管他是不是真新人，反正不关他的事。他低头看了眼系统界面悬浮的倒计时。
【距离剧情杀节点剩余：00小时00分03秒】
【请NPC“被污染的园丁”即刻前往指定地点，准备触发剧情。】
好了，下班时间到！
楚辞精神一振，立刻进入表演状态。他脸上迅速挂起属于“被污染的园丁”应有的、浑噩而惊恐的表情，从小铲子到手指尖都开始戏精地颤抖，嘴里发出无意义的、断断续续的呜咽，踉踉跄跄地从灌木丛后爬出来，朝着西侧回廊指定的“案发现场”挪动。
完美。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流程。死一死，然后收工回去泡面说不定还能加根肠。
就在他即将踏入回廊那片最浓重的阴影时——
【嘀——！！！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介入！】
【系统强制升级中……升级完成！】
【直播功能已强制开启！编号7348NPC“楚辞”，您的直播间现已面向“诸界娱乐”同步开放！】
【新规则公告：直播期间，观众打赏将实时转化为积分。每轮副本结束时，获得打赏积分最高的玩家/ NPC，将自动触发“众矢之的”特殊状态，副本内所有NPC（包括BOSS）将优先对其发动不死不休的追杀！】
【祝您直播愉快，业绩长红！】
一连串尖锐的提示音和毫无波澜的电子提示音如同冰水浇头，把楚辞砸得僵在原地。
什么玩意儿？直播？！强制开启？！还有那个见鬼的新规则？！打赏最高就要被全副本追杀？！
这他妈是哪个缺了大德的想出来的促狭规定？！还祝愉快？！愉快个鬼啊！
楚辞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这回不是剧情杀，是真想死。
他手忙脚乱地想调出系统界面关闭直播，却发现界面完全变了样，一个极其花哨浮夸的虚拟直播间悬浮在他视野正中央，上面已经开始零零星星飘过几条弹幕：
【哦豁？新直播间？这NPC长得还挺顺眼。】
【血月庄园副本啊，经典怀旧。这园丁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赌五毛，他活不过三分钟。】
【已关注，希望死得好看点。】
楚辞：“……”
他强忍着骂街的冲动，目光下意识地瞥向直播间角落那个不断跳动刷新的打赏排行榜。
目前玩家那边最高的是个熟面孔，积分不算太离谱。NPC这边……他扫了一眼，自己名字后面跟着个刺眼的“0”。
很好，保持住！零蛋光荣！安全第一！
他稍微松了口气，决定无视这个该死的直播间，继续完成他伟大的下班仪式。只要他够透明，打赏就追不上他！
他重新酝酿情绪，准备发出被袭击的惨叫——
【叮！收到来自观众“X”的打赏：“永恒血钻”x1！】
【叮！收到来自观众“X”的打赏：“永恒血钻”x10！】
【叮！收到来自观众“X”的打赏：“永恒血钻”x100！】
……
一连串急促到几乎连成一片的系统提示音疯狂炸响，伴随着直播间突然爆开的、几乎要闪瞎人眼的金色全屏特效！
那个浮夸的虚拟界面上，巨大的、流光溢彩的宝石特效疯狂刷屏，几乎淹没了整个视野！同时，一个猩红的、仿佛用鲜血勾勒出的id“X”后面，打赏数额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心脏病发的速度疯狂暴涨，瞬间突破了一个天文数字！
而NPC打赏排行榜上，“楚辞”这个名字后面的积分，如同坐了星际火箭，轰然巨响着直接炸上了榜首！并且把第二名的玩家积分甩开了足足有银河系那么远的距离！
楚辞脸上的惊恐表情彻底凝固了。
不是演的。
是真的。
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冻僵，又猛地沸腾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回廊外那越来越近的、暗影蠕行的黏腻声响。
他瞳孔地震，死死盯着那个血红的“X”ID，以及后面那一长串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哪个神经病钱多烧的啊？！这他妈是打赏吗？！这是买命钱！是催命符！
【众矢之的】状态已被触发！鲜红的警告标识瞬间覆盖了他的整个视野！
“嗬——嗬——”
原本只是慢悠悠朝着预定地点蠕动的“花园暗影”们，像是同时被注入了狂暴兴奋剂，动作猛地一滞，随即，所有扭曲的、没有五官的“脸”，齐刷刷地、精准地转向了楚辞所在的方向！
那无数空洞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的刹那，浓烈到实质的恶意和杀意如同冰海倒灌，将他彻底淹没！
下一秒，整个回廊的阴影都活了！沸腾了！数不清的黑暗触须如同决堤的洪流，发出尖锐的呼啸，彻底无视了空间和距离，从四面八方朝着楚辞疯狂扑来！
完了！
楚辞心脏骤停，脑子里一片空白。这规模！这强度！根本不是原定剧情杀里那只弱鸡暗影的程度！这是触发了整个副本NPC的优先追杀令！他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
要死要死要死！
就在那致命的黑暗洪流即将把他撕成碎片的千钧一发之际——
“前辈，小心。”
一道清朗温和，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关切和紧张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身侧响起。
同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揽住了他的腰，将他往后一带！
楚辞只觉得天旋地转，鼻尖撞进一片带着干净皂角气息的布料里。预想中被撕碎的剧痛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被捏碎的脆响。
“喀。”
很轻的一声。
却让那滔天的、沸腾的黑暗洪流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绝对壁垒，骤然停滞，继而发出一片无声的哀嚎，潮水般惊恐退去，缩回阴影深处，瑟瑟发抖，再不敢上前半分。
楚辞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几分钟前才见过的、属于新人的脸。血月的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他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紧张和笨拙的关切，微微蹙着眉。
“您没事吧？”他问，语气真诚得无可挑剔，“刚才太危险了。”
楚辞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缓缓下移，落在他自然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上。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指尖正漫不经心地拈着一小块尚未完全消散的、焦黑的黑暗碎片。
然后，在那只手的拇指和食指间，被轻轻一碾。
彻底化为齑粉，飘散在空气中。
楚辞的呼吸窒住了。
他看见新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像是才发现沾上了点什么脏东西似的，微微蹙了下眉，然后慢条斯理地、仔细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上面并不存在的污渍擦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抬起头，看向楚辞。
惊惶和茫然从他脸上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让楚辞从脊椎骨缝里冒出寒气的平静和探究。
他的嘴角缓缓向上弯起，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甚至称得上灿烂友好的笑容。
那双异常清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楚辞，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楚辞此刻僵硬失措的脸。
“前辈，”他笑着，声音温和，咬字清晰，“下次直播，我能当您的搭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