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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命定之地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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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牧华的这一本笔记本在主人手里似乎并不专门用来记录某些事情,在这上面有日记,学习笔记,工作事项登记,大到工作进度小到今天要买纸,什么都往上面写。
而且得益于主人有记录时间的习惯,每一页新内容,都会写上日期,他们得以了解这本笔记记载的时间跨度。
而由内容看来,从程牧华读大学前的生活日记,到大学时期的学习笔记,再到大学毕业时期关于工作的日记,零零碎碎述说了这数年时间里关于与程牧华同名同姓的这个人的生活琐事。
而这之后,日记中开始出现了几位新角色,他的故事开始进入了新的篇章,讲述了来到这里之后,程牧华与新朋友们每日度过的日常,小打小闹但日子过得温馨愉快。奇妙的是,这几位新角色的名字和与他们几人一模一样,看上去就像是另外一个他们的故事。
然后再过一些日子,故事突然变得急转直下,宅子似乎发生了某些坏事,日记主人的笔触也变得忧愁,然后在某个节点莫名其妙地断了,后面再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无从得知。
再往后的笔记大部分都是空白的。
岑瑜杰往后翻了好些页,除了一些乱涂乱画和一些随手写的备忘录以外,似乎已经没有再没有什么重要内容了。
程牧华看着岑瑜杰翻页,在他认真看笔记的时候,程牧华重新抬头环视这个房间,看着这个房间的床铺,稀少的个人物品,以及书桌上晦涩难懂的书记,这些似乎都表明了房间主人就是日记中刚开始工作不久,来到这宅子居住的程牧华。
“……如果这些不是灵异事件的话,反而很难解释吧?”
“有我们出现的灵异事件?”岑瑜杰合上笔记本,“又或者说,是某个世界的我们的灵异事件。”
程牧华拿过笔记本哗啦啦翻着,最后还是放下来笔记本,笑说:“也挺有意思的,你看,即便是在灵异事件中,我们四个人也还是一起出现了。说不定这也是一种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
岑瑜杰说:“在一楼的餐厅,我看到了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我们四个人和老师的合照,当时我想,如果这是你们的恶作剧的话,这种小道具做的也太逼真了。但看了这个日记之后,我由觉得说不定还是将这一切理解为灵异事件比较合适。”
“我可没有打算做这种恶作剧,要做的话,也是对余北星做比较有意思。”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总之我们就当做现在这里是过去的我们所住的地方吧,这样还要好接受一点。”
岑瑜杰点点头,同意了搭档的说法,“说的也是,就先这样认为吧。在这里还有需要探索的东西吗,要不我们出去外面看看?”
两人一同踏出这个房间,直到现在,他们才得以观察身处的环境。
程牧华的房间是这条走廊的最末端房间,顺着走廊的另一端看过去,还有三个房间们,意味着这里还有三个房间。
“刚才我们在日记里看到的,我们四个人的名字都有被提及,说不定这剩下的三个房间就是余北星他们的房间吧。”
程牧华顺着走廊往前走,走到和自己房间紧挨的房门前站住,“这个不知道是谁的房间呢。”
“但如果这层楼的四个房间是我们四个人的房间的话,那日记里提到的老师的房间在哪里?”
岑瑜杰也走到门前,先程牧华一步将手放在门把上:“我来开,你后退一点。”
门并没有上锁,随着岑瑜杰手腕的轻微转动,门板随即向里面滑动。两个人小心翼翼往里面查看,预想之内的任何事都没有发生,和开门之前一样寂静。
一时间谁都没有踏进房间。
但就从刚才进入宅子的情况来看,怕是不进去就无从得知现状,岑瑜杰还是下定了决心进入房间,程牧华也紧跟其后。
相比于刚才他们探索的程牧华房间,这里明显比较杂乱,床铺上的枕头被子也是随意摆放,被子团成一团,枕头也是歪向一边,床尾的鞋子像是随脚一踢就脱下来了一样。
但床头堆放着基本厚重的书籍,封面上有着草药图片,看上去像是一些医药书籍。
书桌上也是堆放着杂乱的书本和笔记,有一些纸张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被堆叠放在一起,厚厚一沓放在桌角。书桌的抽屉被拉出来了一半,里面有一些装着药粉的瓶瓶罐罐,相比于桌面的凌乱,这些药品都有被分门别类放好,瓶子上都贴着写好名字的标签。
程牧华看着这凌乱得像是房间主人从来没有收拾过的桌子,一脸“我已经知道了”的表情,说:“这绝对是田明的房间,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他是什么性格,但我敢说这绝对是田明的房间。”
“为什么?”岑瑜杰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翻看,这个人的笔记本想必程牧华的笔记本来说,写的更加随性一点,这写几页那写几页,虽然有好几本,但是都没有写完,也没有个特定主题一样,拿到哪本写哪本。“啊……这个人写的字也很像田明的字,鬼画符一样看不懂。”
“因为现在的田明在寝室也是这个鬼样子,他就是不爱收拾东西,如果前世今生这些说法是真实存在的话,那这个房间绝对就是田明的房间。”程牧华言之凿凿。
岑瑜杰轻笑:“你对阿明成见太大啦,就算是寝室乱了一点也没影响他的日常生活嘛。”
说着,他继续往后翻笔记本。但这本笔记本的主人显然是不喜欢写日记,对于平时生活的事情几乎就没记录下什么。
程牧华倒也不反驳他,拿起了抽屉里的药品瓶子看了起来。
以现代角度来看,这些药粉的制作都比较粗糙,也许是受制于当时时代的制作工艺,做成这个样子已经是当时的极限了。放在药品盒子后面还有几本笔记,这些笔记无论是纸张还是使用痕迹是上看去都比摆在桌上的要久远,似乎已经用了很久,其中很多纸张皱皱巴巴,笔记本本身就经历了许多风雨。
程牧华翻开笔记本,里面写的都是一些病症和用药记录,还有一些草药叶子夹在里面,已经干成标本的样子。看着这些病症和用药记录,看得出笔记的主人非常注重记录这些,事无巨细都登记在上面,并且记录了时间,大体是在两年内。
“我记得在你房间看到的日记上说,田明在这座庄园里担任的是家庭医师,也就是说这个房间应该就是田明的房间没错了。”岑瑜杰凑过来看笔记本上的内容,皱了皱眉,“哇,这字真的看不懂。”
“但看上去有在很用心记录这些病症和治疗过程,只是不知道这些病症是在这里还是外面发生的。你看这里,有点奇怪。”程牧华把笔记本上的部分内容指给岑瑜杰看,“你看,最后的这几页,登记的时间跨度在十天左右,但是记录的病人却很多,而且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从几岁的小孩子到几十岁的老人家。”他又拿出了程牧华的笔记本摇了两下,“我们从程牧华的笔记本中看到,这里是老师开设的学生临时宿舍,也就是说这里大部分人应该都是十几二十岁的青年人。”
听到程牧华的疑问,岑瑜杰也做出了自己的推断:“会不会是和田明来到这里之前的经历有关?不过这个田明跟我们认识的田明还挺像的,几乎没写什么日记,写下来的大多数都是病例。”
“……如果真的是田明的话,那看着也不像是会写日记的样子。”
程牧华把里面的笔记本都拿出来翻看,但拿到最后一本的时候,里面“啪嗒”掉下来一张叠起来的纸。
“嗯?这是什么……”程牧华伸手将纸捡起来。
这张纸几乎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内容,因为纸上被点点滴滴的水渍晕开了墨水,但写字的人当时应是写得非常用力,字的线条透过纸张留下印痕,这些印痕没能被水渍晕开所以留下了深重的黑色线条,等程牧华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之后,他的声音像是黏在了喉头,一时间没能发出声音。
岑瑜杰看他拿起叠纸看过之后一声不吭还表情僵硬,问:“怎么了,阿明又写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尝试凑过去看,可程牧华却快他一步把纸合了起来,将它按在桌上。
纸上写了不得了的话。
“……牧华?”
岑瑜杰心生疑问。
这张纸上肯定写了很重要的事情,也许关乎他们四个人,而他的搭档不想让他知道。但他必须要知道,他要看到,现在四个人被卷进了这种不知所谓的空间,另外两人不知去向,如果有一丝线索能够了解现状,能够解释现在的一切,他也要知道才行。
他将手指按在那叠纸上,询问程牧华。
“程牧华,我可以看吗?”
程牧华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良久憋出一个“不”字,态度不像是平常的打闹,倒让这张纸的禁忌程度变得确有其事。但岑瑜杰紧接着就穷追不舍地发问:“为什么我不能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你还是不要看比较好……”程牧华感觉到岑瑜杰的手指在发力移动纸张,他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岑瑜杰看这上面的内容。那是当然,眼下伙伴身处这种状况,无论发生什么都应该互通有无才对,他这样瞒着岑瑜杰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是这上面写的内容,不仅仅是内容,透过内容,透过这力透纸张的笔记和晕开字迹的水痕,在明白这纸上写的内容的一瞬间——
“……牧华,我要看,你可以放手吗?”
这并不是疑问句。
程牧华最终还是放松了自己的手,不再和岑瑜杰的手指做力量对抗。
岑瑜杰拿起这张纸,打开来看。
写字的人似乎当时情绪相当崩溃,字迹歪歪扭扭不似写下,更似逼自己即便是画也要画下来这些字一样,但还是写得不成型也不成行。这么看来那些水渍可能是眼泪,透过水痕晕开的墨水,那些印痕组成了一些字句,岑瑜杰依稀从断续的字句中理解了这上面所写的话。
“对不起”
“是我杀了瑜杰”
“瑜杰要毒药,我没办法阻止他”
“对不起”
“救救我”
“北星再见”
程牧华将凝滞的视线从方才一直为了逃避视线而紧盯的桌面挪到岑瑜杰脸上,他的脸色相当不好看。程牧华也不敢说话,因为他自己也没办法这么消化这些话。
“……阿明的意思是说,他用毒药杀死了那个时代的我,因为我跟他要毒药,他没办法阻止我?”岑瑜杰慢慢地说,“我,那个时候的我,为什么需要毒药……我为什么要死?”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他们似乎窥见了一点关于这个庄园的结末。
岑瑜杰把纸重新叠好放在桌上,拿起了抽屉里的药瓶子,举到眼前打量。
看到那些话之后,他竟然看着药瓶子笑了出来:“那个时候的阿明就是用这些药配出了毒药,杀了我。”
程牧华和岑瑜杰认识了一年多,这一年多里几乎每一天他们都有见面。
作为同样是学生会的成员,不仅是工作上有所交流,私底下他们也混的很熟,一见面便像冥冥注定的一拍即合,对岑瑜杰来说,和认识已久了解甚多的余北星相比,他与程牧华之间的关系并不比余北星逊色。同样于程牧华而言,和岑瑜杰的熟识比想象中要快不少。
正因为如此,程牧华知道发生了坏事之后笑着说陈述句的岑瑜杰其实就是最恐怖的岑瑜杰。
此刻就是他时隔良久再次切身感受岑瑜杰的恐怖之时,即便现在岑瑜杰的话语主体并不是他,岑瑜杰也从来不会对他这样说话,但这种毛骨悚然并不会减少半分。
“瑜杰……我们再找找为什么?再看看……”程牧华轻轻拍拍他的背,“阿明看起来在这里是个医生,他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情的。”
岑瑜杰转头看向程牧华,他脸上的笑意又收了回去,将手上的药瓶子放下,“不好意思,我知道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田明几乎不写日记,从他房间能获得的线索少之又少。
两个人又在房间里查找一番,没能找到更多可以说明现状的线索,只好决定前往下一个房间。
“瑜杰,我现在回想起来你说的刚醒过来时心口很痛不是吗?”程牧华把田明的纸条夹到从程牧华房间拿出来的笔记本里,说,“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你是服毒而死的,可能……毒性体现在心脏上,所以是心口剧痛地醒过来。”
岑瑜杰若有所思:“你是说毒发的时候出现了像是心口剧痛口吐鲜血之类的症状然后死掉,所以我紧接着这个毒发的状态醒来?”
“我只是想到有这个可能。”
程牧华开门出去,走到了第三个房间。
“如果这个说法是正确的话,那我就是头部被重击,或者像是被人开枪打了,然后死掉的。”
这下倒轮到岑瑜杰安慰他了:“倒也不一定是死了啦,你看我们每个人都莫名其妙晕倒了,说不定只是灵异事件发生时有一种对人的意识影响,所以你才头痛。”
程牧华倒是显得平静,他回头看一眼一脸想要安慰自己的岑瑜杰,说:“我们现在人都在这种不知所谓的地方了,你说我们没死,我才不信好吗。”
“我是觉得,这个世界的我们四个人,包括那位他们叫老师的人,都已经死了。”程牧华伸手去拧第三间房的门把手,果不其然门同样没有锁,“只是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导致了我们的死亡,以及我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不过你的已经知道了,是毒杀。”
“你倒是说得轻巧啊……”岑瑜杰跟着他走进房间,“我可不想看见大家都死掉这种结局。”
“反正人都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