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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出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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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行挥动手臂，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的力量。经过基因优化后的身体确实不同凡响，每一次挥拳都带着破空声。今天是出院的日子，他暗下决心要学习格斗技巧，至少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因为自己受伤。
一直没有人来探望，他倒也习惯了，独自办完出院手续后，却还是忍不住想再见宋茯一面。
特意等到宋茯独自走出办公室的时机，晏行快步跟上。“宋医生！“
听到这个让他困扰许久的声音，宋茯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是你啊。今天出院？“
“是的，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
“不用谢我，“宋茯轻轻摇头，“是你自己很努力。祝你出院后一切顺利。“
说完他正要离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晏行望着他，眼神里带着期待：“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万一以后身体有什么问题......“
宋茯的手指微微收紧。作为医生，他本该拒绝这个请求。但想到那些尚未查清的疑点，他还是报出了一串号码。“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可以联系我。“
晏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明明只听了一遍，那串数字却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他快速将号码存入光脑，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
“我不会随便打扰你的。“晏行郑重承诺，声音里难掩喜悦。
“那么，再见了。“晏行站在走廊尽头，回头说道。
宋茯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离去的身影。简单的灰色卫衣穿在晏行身上格外挺拔，微长的黑发衬得他五官更加分明。若不是心里始终惦记着宋蕴的事，单从外表看，晏行确实是个相当出众的人。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为晏行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转角，宋茯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办公室，他发现桌上多了一束花。金盏花与兰芙花交错绽放，浅黄与淡蓝相映成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谁送的花？“
李莉笑着摇头：“快递员送来的，没留名字。又是你的哪位仰慕者吧？“
宋茯俯身轻嗅，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是他喜欢的味道。
这时光脑提示音响起，一条新讯息跃入眼帘：“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晏行。“
看着这条简短的讯息，宋茯的唇角又上扬了几分。他将这个新号码保存下来，眼里漾开淡淡的笑意。
回到康瑞公司，晏行发现自己的工位已经被清空。按照余姝的安排，他被调到了靠窗的角落，桌上堆满了各种无关紧要的报表和文件。
余姝双手抱胸站在他面前，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你最后还是分到我的小组了。“
她暗自冷笑：当初那么诚恳地邀请你进组，你非要摆架子拒绝。现在不也沦落到和我一样的处境？
本以为晏行会像从前那样面无表情地沉默以对，但这张没有眼镜和刘海遮挡的面孔，余姝不禁一怔——晏行线条分明的脸竟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与从前判若两人。
“以后请多关照。“晏行微微一笑，语气从容。
那笑容里隐含的气势让余姝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她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好干活吧。“
这个小组本就没什么重要的技术任务，晏行几乎闲坐了一整天。直到临下班前十分钟，余姝才抱着一摞文件走过来。
“把这些数据整理一下，“她敲了敲晏行的桌子，“下班前给我。“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晏行翻开文件，眉头微皱，这些分明是文员该做的工作。
基努站在办公室的百叶窗后，满意地看着这一幕。项目资金还能支撑半年，足够让这个骄傲的年轻人吃尽苦头。
“等你回来求我的时候，“他轻声自语，“可就不是从前的待遇了。“
公司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余姝每天都拿来各种无关紧要的报表，让他反复修改。晏行耐着性子按她的要求改了一遍又一遍。
他本来就和同事没什么交情，换了新小组后，组员们看他被针对的模样，更没人敢和他说话。
但在卫生间隔间里，他能清楚听见同事们的议论：
“晏行之前不是挺受重用的吗？怎么被调到第十组了？“
“余组长当初想和他合作搞项目没成，晋升也失败了，现在可不就把气撒在他身上。“
“要我说他也是活该。当初各个组长争着要他，他非要等基努给他加钱才进组。现在张昂也能做他的工作，这就是报应。“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些？“
“你来得晚不知道。晏行这个外地人仗着自己技术好，根本不会做人，还是张昂一直帮他说好话。幸好现在张昂接替了他的位置，不然真是委屈了张昂这个老实人。“
话题渐渐转向对张昂的称赞。
“张昂人确实不错，能力强，性格又好......”
等人都离开后，晏行才从隔间出来。他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
这些中央星出身的世家精英，从第一天起就排挤他这个外乡人。当初各个组长为了争取他，没少使绊子。要不是偶尔有张昂搭话，最后投靠了基努，他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但现在看来，从入职第一天起遭遇的一切，很可能都是基努的安排。
基努，你接下来还想做什么？继续舆论打压，逼他做边缘工作？
采集精神力的储存项目进行了一年半，没有他的核心技术，现在怕是半死不活了吧。
这天下午，余姝又一次来找茬。她指着晏行刚完成的报告，声音尖利：“这种水平也好意思交上来？重做！“
晏行深吸一口气：“如果你对工作内容有意见，请直接指出具体问题。“
“我说的就是具体问题！你不是天才吗？连份报告都做不好？“
晏行忽然笑了，声音很轻：“看来你在这个组长位置上过得太安逸，只会揪着这些细枝末节，忘了该怎么往上爬了。“
“你什么意思？“
“精神力储存项目我是不做了，但核心技术还在我手里。“
余姝眼神闪烁，惊疑不定：“你都被踢出局了，你的技术早就过时了吧？“
晏行金色的眼眸里透着坚定：“不信就等着看，看基努会不会来求我。“
余姝大脑飞速运转：如果真如晏行所说，基努的项目最终还是要依靠他，那她能不能利用这个机会，把基努从负责人的位置上拉下来？
待她回过神，晏行早已离开。她不小心撞到桌角，脸上被文件夹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捂着微微刺痛的脸，余姝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医院里，米切尔看着余姝脸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努力保持专业微笑：“这个程度的伤痕，明天应该就会消失了。“
余姝不耐烦地说：“你只要给我开个证明就行。“她嘴里不断抱怨着，“要不是晏行，我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实在不想回公司面对自己无能的现状。既然基努最近在推动与生物所的合作，不如趁这个机会去生物所探探口风，看看基努的项目到底要怎么进行下去。
宋茯站在诊室门口，恰好听见米切尔和余姝的对话。当听到余姝脸上带伤是因为与晏行争执所致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童年被宋蕴划伤脸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下意识地抬手抚过左颊，那里的肌肤光洁平滑，早已看不出任何伤痕。但记忆深处那道火辣辣的刺痛，却从未真正消退。
记忆将他带回十二岁那年的祖宅书房。
宋蕴把玩着一柄古朴小刀，金属刀锋在灯光下泛着寒光。他漫不经心地问堂弟宋芃：“最近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事？“
宋芃绞尽脑汁地讨好：“今天上游泳课，没想到宋茯居然不会游泳，在水里扑腾的样子特别好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宋蕴手中的小刀翻转，刀面反射的光恰好掠过宋芃的脖颈，“又不是要淹死了。“
宋芃顿时噤若寒蝉，拼命思索着还有什么能取悦这位喜怒无常的堂兄。
这时宋茯轻轻推门而入，看见书房内的情形，低声解释：“爸爸让我来取他的公文包。“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宋蕴，从书桌旁的架子上取走公文包，转身就要离开。
宋芃见宋蕴死死盯着宋茯的背影，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急忙大声叫住宋茯：“你进来都不知道打招呼？拿完东西就走，太没规矩了吧？“
宋茯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转向两人：“大哥，二哥，我可以走了吗？“
宋蕴冷笑一声：“垃圾星来的就是不懂礼数。“
这话像一记耳光，让宋茯无地自容。他正要离开，却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宋芃眼睁睁看着宋蕴手中的小刀“啪嗒“落地，而宋茯的脸不偏不倚地撞上锋利的刀刃，鲜血顿时涌出。
“真脏。“宋蕴慢条斯理地起身离开。
宋芃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惊恐地大叫：“医生！快叫医生！“
闻讯赶来的宋父宋理生冲进书房，看见宋茯脸上的伤口时气得浑身发抖。他转向呆立原地的宋芃：“是你干的？“
宋芃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宋蕴、小刀、意外......
宋理生听完后，脸色瞬间灰败。他喃喃道：“我会向父亲禀报，让他好好管教宋蕴。“可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能有什么分量。
事后，宋理生动用了最高级的药膏和修复仪器为宋茯治疗，伤口最终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那天深夜，宋理生端着药膏悄悄来到他昏暗的卧室。指尖沾着清凉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小茯，还疼吗？“爸爸的声音沙哑，带着年幼的他还不能完全理解的疲惫与歉疚。
宋茯倔强地咬着嘴唇，没有回答。直到宋理生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块草莓奶油蛋糕，那是宋蕴禁止他吃的“廉价甜食“。
“快吃。“宋理生把勺子塞进他手里，紧张地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
他舀了一勺蛋糕，甜腻的奶油混合着草莓的微酸在口中化开，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的苦涩。望着父亲眼角的细纹，看着那双与自己相似的蓝眼睛里盛满的无能为力，他真想问：既然保护不了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这个家？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吃完了整块蛋糕。
第二天，父亲就被祖父派往偏远的矿业星出差，一去就是大半年。
多年以后，宋茯才真正明白：那块偷偷带来的蛋糕，那双为他上药时微微颤抖的手，已经是那个被家族权势压得喘不过气的男人，所能给予的全部温暖。
这也是他在冰冷的宋家大宅里，唯一真切感受过的光亮。
而现在，得知晏行竟也会与同事动手，那份深埋心底、混杂着恐惧与失望的旧伤再次被狠狠撕裂。他害怕极了被人伤害后，对方却无需承担任何代价的无力感。更害怕自己会像当年依赖爸爸那样，再次依赖上一个可能带来伤害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