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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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仁一路南下的同时，闻心跟老太太也没闲着，老太太每天都跑很远的市场买些鸡蛋，玉米什么的，晚上在家卤好入味，煮好玉米一早出去支摊，闻心跟着搭把手。
四眼田鸡受闻一仁所托，经常来看老太太跟闻心，看这个弟弟是哪都可爱，带着出去商业街游玩，好玩的好吃的通通都想给他。
闻心见他田鸡哥花钱过分，不肯轻易接受。
只让田鸡哥请吃饭。
暑假商业街人多，闻心看着瓶子就捡来袋子装着，田鸡兄看着心疼，忙拉着弟弟到胖球饭馆准备好好吃一顿。
闻心看着哥哥第一次上工的地方，饭点依旧人来人往，心里一直愧疚哥哥为了自己做得太多，慢吞吞地吃着饭，心里打定主意。
田鸡兄唯恐饿着孩子，一个劲地夹好吃的放闻心碗头，像个老妈子似的。
他是真的对自己好。
闻心心里也明白。
一顿饭吃完，田鸡兄唯恐孩子营养不良，让闻心坐着等他出去买点水果就回。闻心应诺。
过了饭点店里空了好多，后厨隐约传来打骂声。
闻心循着声音找到后厨，胖球老板正想抽他儿子，刚举手小崽子就装哭哀嚎，“让你玩游戏，尽耽搁学习，暑假作业扔一旁是等着开学才写吗”？
胖球老板跟大多数父母一样都是希望子女成龙成凤，恨铁不成钢。
小崽子平日里在胖球老板手下过招，知道怎么对付他爹，哭着嚎着“我脑子笨，读不来，谁让我遗传了父母呢”。
胖球老板一听这话是往心上捅刀，血压飙升，气得左右相顾欲寻趁手的来抽一顿小崽子。
小崽子一看要挨揍，一溜烟跑个没影，差点刮到站在厨房门口的闻心。
胖球哪追得上，气得呼哧呼哧喘气。
闻心挪到胖球跟前，轻喊“叔叔，你还好吧”？
胖球老板睁大眯着的眼缝，打量着眼前孩子问道“有事”？
“我能不能在这上工？现在暑假”说完还貌似不经意地提起哥哥闻一仁。
胖球老板恍然大悟，看着清秀懂事的闻心，跟刚才不懂事爱玩的小崽子一对比，心火又要起来。
之前多少了解闻一仁家里困难，说不定放个榜样在店里，小崽子能上进一点。
一看闻心的身量妥妥的童工，遂有些为难。
闻心眼巴巴地看着老板，心里忐忑。
胖球不禁动了恻隐之心，道“你年纪小身量不足，现在暑假，别人问你就说是我家侄子暑假来玩，别的不要多言，一天给你十块，帮忙接电话，收拾桌子，能干吗”？
闻心听到有戏，忙点头如捣蒜，应了下来。
心里是真真的高兴，自己能靠双手存钱养家人了。
可比读书有用多了。
胖球老板仔细地交代了一些事，让闻心明早来上工。
回去的时候闻心脚步轻快很多，田鸡兄还觉得纳闷，买个水果真的这么高兴吗？看来以后水果要管够。田鸡兄的脑回路比较清奇。
闻心也没跟他明言。
第二天祖孙俩各奔各的，第一天上工，闻心适应很快，能妥帖地帮胖球老板打下手。
胖球老板心里挺满意。偶然看到休息间隙闻心在奋笔疾书。胖球老板想着榜样的力量，逮着小崽子让他跟闻心一起写作业。
闻心倒是挺淡定，这小子故态复萌又想溜，他爹吸取了教训，眼盯得紧，溜不了小崽子浑身难受，看着身旁淡然的闻心，气得对天呐喊“我恨学习好的，天啊！他们是老子游戏路上的绊脚石啊”！
望着中二又装逼的小崽子，闻心心里哂笑。
胖球老板真的是为了祖坟能冒青烟操碎了心。
闻一仁归程也不敢掉于轻心，火车不坐，坐长途汽车，直达的不坐，绕多几个地方。
之前那帮人吃了亏，怕不会善罢甘休，闻一仁小心驶得万年船，宁愿多花时间跟金钱，这样回到安市已然是从S市出发的五天以后。
虽然多了时间，人却是安全抵达的。
因为提前电话知会，回到安市家里是下午，老太太早早收摊，闻心也请了假回来。两人坐在家等。
楼下传来摩托车的熄火停靠声，闻心飞快地跑去阳台，垫着脚看向楼下路边。
闻一仁从摩托车上下来，低头数钱给师傅。
一声欢快又急促的“哥哥”随风而来，闻一仁抬头望向自家阳台，脸色舒展微微笑，向闻心挥挥手。
刚进家门，老太太就急着拉着他，上上下下地瞧。
闻一仁以前没感受过什么亲情，有点别扭挂不住脸，冷酷又有点装道“行了，全须全尾回来了”。
老太太不依他，支摊的时候听人讲南边乱，被人卖血的，入传销出不来的，最骇人的还是给人割腰子卖的，听得提心吊胆。
急切问道“他哥，南下是做什么去了？身上没少什么吧？”说完还想扒拉闻一仁衣服看看后背有没有少腰子。
闻一仁跳起来，轻挥老太太的手“您干嘛呢，我都多大了，不要动手动脚啊”。
老太太听他说话离谱，转身抽了一本书就往大孙子身上抽“让你乱讲”！
闻一仁拿老太太没办法，忙跟她说道“南下很顺利安全，能遇什么事呀，您盼着点我好嘛，跟朋友倒卖了一些东西，南边太阳毒，晒黑了”。
老太太半信半疑“真的”？
闻一仁忙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
老太太这才放过他，忙着去煮一锅面给他接风。
耳边终于清静了，闻一仁坐在椅子上，跟个地主老财似的，旁边闻心立马端杯水给他哥，水温不冷不热，大夏天的喝了挺解渴。
闻一仁瞬时觉得心里欣慰，这小子知冷知热挺会照顾人，从背包里拿了一块南边带回来的朱古力给他，让他尝尝进口的糖果滋味。
闻心其实不太爱吃甜，哥哥给的，都要尝尝，遂掰了一块放嘴里，入口即化，味道醇香浓郁，两分甜带着三分苦，慢慢含化，口感有点怪异。
一趟活，来回折腾了十天八天，虽有些意外风险，结果却是好的。
闻一仁夜里躺床上复盘，到手两万块，加上家里还剩的几千块，老太太也支摊帮补，精打细算省着点花，自己平日里再做些兼职，这样高中应该松一点了。
自两年前家里只剩自己和弟弟，一直勒着脖子的生活紧逼感在这个夏天终于放松了。
思绪一放松，闻一仁很快入睡。
闻心听着他哥平稳的呼吸，睁开双眼，借着夏夜的月光一点点地打量。
这小子心思细腻，感觉哥哥南下似乎瞒着一些事，哥哥不说埋心底，闻心真恨自己小，不能帮哥哥分摊心里的事。头靠近闻一仁肩膀边，像个猫似的贴着哥哥睡。
闻一仁回到安市两天后，打了个电话要跟刀哥见面。
那边倒是安排挺快，开车接到闻一仁就往安市市中心跑。
平日里闻一仁基本不来中心街区。
映入眼帘的都是在建当中的楼盘或者围起来即将要建的产业园。
这年头地产是真的如雨后春笋般哪哪都冒。
到了中央街区一座高楼大厦，来人停车带着闻一仁上到顶楼办公室。
刀哥还没来，闻一仁坐着等。
举目四望，简洁灰黑的极简纯男性办公室隐有一丝压迫感，透过百叶帘的间隙，外头格子间忙忙碌碌，步履匆匆。
闻一仁心里对刀哥形象有点改观，看来也不全是黑。
等了片刻，刀哥头戴着安全帽，步履匆匆地进来，似乎是刚从工地而来。
闻一仁站起喊了声“刀哥”。
“回来了，坐这边”刀哥轻拍下闻一仁的肩膀。
闻一仁心里一顿，触碰的肩膀那块感觉火热，很不适应，快速地收起敏感，从善如流。
两人坐定，刀哥点了支烟“事情干得不错，路上遇着的阿猫阿狗九叔跟我说了，小子，你挺不错”
烟气氤氲，刀哥凝眸看着眼前的小子，眼里有欣赏，似乎还有一抹晦涩难懂随着烟火消散。
“过奖，侥幸罢了，还得感谢九叔的搭手”闻一仁客气地说。
两人离得近，烟味，似乎还有刀哥身上阳光的干燥味搅和一起直往闻一仁心里钻。
太近了吧！
闻一仁不着痕迹地往沙发扶手边靠。
刀哥眼中意味不明，把烟头摁在烟灰缸，从一个抽屉里面拿了个牛皮纸文件袋，递到闻一仁跟前，“喏，这是报酬，里面两万块是之前说定的，多出的五千块是补偿火车上的意外跟一些车费，你做得很好”。
闻一仁心里有点受宠若惊，意外的补偿，意外的收获，事先也并没有说到会有什么风险，这也是自己冒了风险换的，闻一仁心里觉得拿着也不亏心，遂心安理得地收下，很诚恳地感谢了刀哥。
刀哥见这小子做事手段也有，狠劲也有，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招揽。
又不想直白说，施恩又想别人有求于他。
顶楼大落地玻璃窗外景色迷人，蓝天白云似乎能唾手可得。
刀哥续了根烟，漫步到窗前，手指轻点窗外“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每天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底层的人奋力往上爬，高处的人俯瞰众生，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刀哥侧首意味深长地看着闻一仁。
闻一仁踱步窗边，这是自己从来没有站过的高度，下看芸芸众生如蚂蚁般大小，心中一阵激荡，生活的经历警醒着闻一仁，容易得到的东西背后都暗藏危机，自己想要的还得靠双手踏实得来，够得着的时候才能奋力一搏。
闻一仁心里清楚自己的路，刀哥做的事自己多少也明白。
“刀哥看得起我。”闻一仁笑了笑，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刀哥，“我还是个学生，路得自己一步步趟。你的世界，我这点本事，恐怕还玩不转”。
刀哥倒是对这小子不会为名利遮眼挺欣赏。
细看小子挺直的身板，生活的磋磨并没有压垮他，眼里尽是内心的不甘平庸，知道这种人没那么容易收买，遂暂时歇了心思。
闻一仁办妥事情，办公室里进进出出的人找刀哥，看刀哥忙，闻一仁赶紧告辞。
刀哥也不留人，叮嘱有事可电话找他。
闻一仁应诺。
拿着钱存银行。
回家没给老太太交代地很仔细，不然肯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跟她透露高中学费有着落了，得省着花。
老太太咋呼自己能挣点，让兄弟俩安心读书。
曾经，闻一仁以为那扇门关上了，如今垫一垫脚够着了那道光，那就继续往上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