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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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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仁和魏子安撤到菜地里,刀哥刚挂电话,看两人走来,没想到闻一仁出去踩点竟然带了魏同学回来。
三人蹲在菜地,刀哥关切地问“情况怎样?找到阿心了吗?”
闻一仁脸色有些凝重,对着魏子安“魏同学,你在屋背墙根看到了什么?”
魏子安细语道“坦白说我没看到什么,窗子高看不到,倒是听到些什么。”
闻一仁神情焦急,魏子安接着道“仁哥,在你来之前,我听到那人讲,跟你有旧怨,闻心之前曾经落过他手里。你想想看又没有这个人?”。
刀哥立即想到幼年时从那个人手中救过一次闻心,蹙着眉,心中多少有些猜测,目光转向闻一仁,两人目光相接,都从对方眼里读出肯定。
魏子安看两人神情像是有眉目,倒豆子似的“对了,那人还说什么断指之痛………唔,是说断指之痛,旧日恩怨一起清算什么的。”
魏子安说完,闻一仁心里猜测八九不离十,咬牙恨恨地道“八成是老骆驼,哼!这老王八竟然挠到我头上,上次废电厂让他溜了,这次得扒了他的皮。”
刀哥也没想到一直在找的老骆驼就在这里,还搞出这么多事,冷硬地道“哼!踏破铁鞋,既然伸了头,我们这次就把它的王八头连根揪出来。”
有了眉目,刀哥急忙问魏子安“魏同学,你还听到其他线索吗?”
魏子安回想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我在墙根就听到这些,哦,里面是两个人对话,听声音一个是货车司机,一个估计就是老骆驼,那个昏迷的老头他们扔在地窖里了,地窖在哪里我不知道,阿心估计在隔壁间关着,唔……就是仁哥你发现我的地方,那里有个窗子,里面有光,外面看不清,我想探探里面,可惜,没什么踮脚的。”魏子安一口气说完。
刀哥跟闻一仁对了下眼色,沉吟片刻,“时间不多,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部署一番,来的路上我给警方透了点风声,一会我再电话确确的地点,相信他们很快会到这里。”
闻一仁不置可否,心焦凝眸望着远处老屋模糊轮廓,只有一点昏黄的光晕。
刀哥的手指在冰凉的手机按键上快速按动,屏幕幽光短暂照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
“位置确认,北张村村边独栋老屋,有一个人质,疑犯老骆驼估计持有武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字字如冰珠砸在泥土里。电话那头简短回应后,他迅速挂断,将手机塞回衣袋深处,动作干净利落。
“警察多久能到?”闻一仁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磨出来的,他整个人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目光死死盯在那点昏黄的窗光上,那是弟弟可能所在的方向。
“最快也要十五分钟。”刀哥侧过头,眼神锐利如刀锋,“老骆驼不是善茬,他敢露头,这地方必有古怪。强攻硬闯是下下策。”他的目光扫过闻一仁紧绷的肩膀,“沉住气,阿仁。”
闻一仁下颌的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牙关紧咬,腮帮鼓起棱角分明的线条。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夜露和腐烂菜叶气味的冰凉空气似乎强行压下了他胸腔里狂暴的火焰。他点了点头,动作僵硬。
“魏同学,”刀哥转向蹲在另一侧的魏子安,声音放得更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眼神好,脚步轻。摸到我们刚才过来的地方,盯着路口。警车一来,立刻打这个电话,响一声就挂。”他将一部老式按键手机塞进魏子安冰凉微颤的手里,拍拍他的肩膀“别怕,你离得远,安全。”
魏子安其实不想离开,他想一起进去老屋找到闻心,可看了下眼前的情况,喉结上下滚动,用力捏紧了小小的手机,不再犹豫,重重点头,像一尾无声的鱼,贴着低矮的菜畦,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刀哥和闻一仁都不是被动等待的人,他们如同两道贴地滑行的影子,利用菜畦间低矮的土埂和稀疏的作物作为掩护,迅捷而无声地向着老屋匍匐接近。
夜风卷着土腥味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距离老屋后墙根还有七八米时,刀哥猛地抬手握拳。
闻一仁立刻伏低。眼睛死死盯着前面动静,刀哥贴着他耳根“你闻到什么味了吗?”
闻一仁鼻翼微动,细细地捕捉夜风中的异味,一丝极其微弱、却令人神经瞬间绷紧的异味直冲鼻腔。
那不是泥土味,不是植物腐败的气味,而是……汽油挥发时特有的、甜腻又刺鼻的金属腥气!这味道在死寂的夜里,如同毒蛇的信子,无声地舔舐着空气。
两人眼神瞬间撞在一起,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陡然升起的巨大寒意。
老骆驼不是被动等待,他在这里动了手脚,闻一仁心里翻滚,老骆驼很可能在自己踩点带着魏子安撤离之后布置了这些,或者早前布置的自己踩点的时候没有发现,这发现像冰水浇头,对弟弟的安全更加忧心不已。
两人无比谨慎。刀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老屋后墙大致方位——那是魏子安之前描述过的位置,然后示意闻一仁盯住那扇有光的小窗。两人分头,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一寸寸地挪向目标。
刀哥无声地贴墙根。屏住呼吸,将耳朵死死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后,里头传来了声音。
一个粗嘎冷硬的男声,透着不耐烦:“真不动手,等他们来?这油味可越来越冲了!”接着是拖动重物的摩擦声。
老骆驼的声音响了起来,干涩、沙哑,像砂纸在锈铁上摩擦,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凉的阴冷:“急什么?闻一仁肯定来,至于那个疯狗小刀肯定一起,嘿嘿,他们之间沟子的关系……想想就有趣!!来了一个都跑不了。
如果条子撞进来,正好听个响,给老子放场大烟花!断指头的债,废电厂的皮肉之苦,连本带利,一次清干净!”话音落下,金属桶被粗暴踢得哐当闷响。
刀哥的心沉到了谷底。
汽油桶就在屋里,屋子不大,数量恐怕不少!
他轻轻退开,借着微弱天光,向几米外紧盯着小窗的闻一仁靠近,附在他耳边说道“屋里估计汽油不少,听老骆驼的话音,他根本没想要那笔三百万,只想置我们于死地。”
闻一仁听完刀哥分析那一瞬间,眼中的血丝几乎要爆裂开来。
老骆驼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把他们所有人,连同闻心,一起拖入地狱!
愤怒和恐惧如同两条冰冷的巨蟒绞缠住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他猛地扭头看向那扇小窗,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窗板烧穿。
他示意刀哥走进窗子下,让他蹲着,闻一仁跨坐在刀哥肩头,慢慢地靠近高窗窗板。
微弱的黄光把闻一仁的脸分割成两半,他急切地用手指轻挑窗板,有点松动,缝隙大一些,闻一仁欣喜,再用点劲想打开一些,结果窗板纹丝不动。
闻一仁焦急仔细察看,原来中间有一横条穿过两边窗板扣住,再开大一些不能了。
闻一仁无可奈何,就着缝隙单眼急切地看向屋里,昏黄的吊灯下,闻心背对着窗子,耷拉着脑袋,身上的绳子令他不可动弹。
闻一仁看着受苦的弟弟,鼻头微酸,紧紧咬牙才不至于现在马上立刻冲进去。
刀哥察觉肩膀上的闻一仁在轻轻颤抖,意识到情况可能有些不妙,轻轻拍了拍闻一仁大腿,慢慢蹲下。
闻一仁从肩膀上下来,脸若冰霜。
那种沉静中带着的暴怒像是气球被极限压在小小的箱子里,随时都可能爆炸。
刀哥理解闻一仁的情绪,双手包裹住他的双手。刚想抚慰他两句,里头传来油桶“啷当”声,液体流动的“哗啦”声。
闻一仁全身的血液“轰”的一声全冲上了头顶,理智的堤坝瞬间被冲垮。他像一头被长矛刺穿心脏的野兽,喉咙里发出一声完全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身体猛地从藏身的屋背弹出,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扇透出微光的小间。
“阿心——!”
这声压抑已久的嘶吼在寂静的老屋上空如同炸雷般乍响!
“操!”刀哥脸色剧变,暗骂一声,身体却比思维更快,紧随着闻一仁暴起的身影扑了出去。
他明白,闻一仁这一冲,所有的隐蔽和计划都已化为乌有!
老屋正门方向,刺目的白光骤然劈开浓稠的黑暗!警笛凄厉的尖啸划破夜空,由远及近,速度惊人!警方到了,而且选择了最直接、最高调的强攻!
“呜——呜——呜——”
几乎是警笛声响起的同时,死寂的老屋内部瞬间炸开了锅!
厢房方向传来一声粗暴沙哑的怒吼:“妈的!”紧接着是重物被撞倒的乒乓乱响和急促的脚步声。
老骆驼那沙哑破锣嗓子在狂怒的咆哮:“点火!快他妈的给老子点——!”
“轰!!!”
那声“点”字的尾音尚未落地,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猛地从地下传来。
刀哥和闻一仁刚刚扑老屋正门,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狠狠掀翻在地!
灼人的气浪混合着浓烈的汽油味、刺鼻的硝烟味以及泥土和砖石的粉尘,猛地拍在他们脸上、身上!破碎的砖块、朽木像暴雨般从老屋弹出。
火光!刺眼的、翻滚的、带着浓烟的火光,瞬间从正门凶猛地喷吐出来,贪婪地舔舐着空气!
烈焰升腾,浓烟滚滚,将半个老屋瞬间拖入一片火海炼狱!
“阿心!!”闻一仁被爆炸的气浪掀得滚了两滚,额头不知撞在什么硬物上,他顾不上疼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闻心的名字。
手脚并用地从泥泞里挣扎爬起,像一头彻底疯狂的困兽,不管不顾地冲向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烤焦,木门边缘已经窜起火苗,发出噼啪的爆响。他用肩膀,狠狠撞向那扇燃烧的门!
“砰!”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向内倒塌。浓烟和热浪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撞来!闻一仁不管不顾地往里冲。
刀哥在爆炸瞬间伏低身体,一块燃烧的椽子擦着他的后背砸落在地,溅起一片火星。
他剧烈咳嗽着,肺部火辣辣地疼,浓烟几乎让他窒息。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穿透混乱的烟与火,瞬间锁定了目标——老骆驼!那老鬼的身影在熊熊火光中一闪,竟异常敏捷地掀开地窖口一块未被炸塌的厚重木板,像条滑溜的毒蛇,一头钻了下去!
地窖!
老骆驼莫不是留了后路要溜。
刀哥没有丝毫犹豫,在闻一仁冲进正门之后,以惊人的速度扑到地窖口,紧跟着老骆驼的身影,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那翻滚着浓烟和死亡气息的地窖!
“刀哥——!”闻一仁用尽全身力气撞开燃烧的小间房门,浓烟和热浪瞬间将他吞噬。
他隐约听到了刀哥那一声决绝的跃入,心头猛地一紧。
但他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他冲破烟障,扑向小间中央的闻心,拍打着他的脸,嘶哑地呼唤着:“阿心!醒醒!”
闻心晃悠悠地呻吟,闻一仁双手颤抖解着绳子,一时因为心急而手忙脚乱,外头隐约传来脚步声。
闻一仁解开绳索,赶忙把往下倒的闻心搂在怀里,牵着他的右手,蹲下身子极速地把弟弟背在背后。
一刻都不停,踩着门边的火苗冲出去。
浓烟呛人,闻一仁眼睛赤红淌泪,火苗掠过他的手臂,灼热得生疼。
待得冲出正门,魏子安跟警察赶到。
闻一仁急忙把闻心从背后放下直塞在魏子安怀里,“快,叫救护车!照顾好他”!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去老屋。
娃娃脸警官紧随其后,魏子安焦急地大喊“仁哥!回来,别进去!”一时怀里的闻心站不稳直往下滑,魏子安只能先安置闻心。
另一头刀哥紧随老骆驼进地窖。
果然老骆驼没安好心,地窖里还有两桶油,货车司机在开地窖侧边的小门,老骆驼拿出火机正要点火。
刀哥肝胆俱裂,左右扫一眼,速度快如闪电般抽起一节木头朝老骆驼的手狠狠一掼,只听老骆驼痛苦出声,火机“啪”地一声掉地下。
刀哥不给他反应时间,三步并作两步飞快上前一脚把老骆驼踢在墙边,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猛然炸开。
而后听到喉咙呼噜干呕,一口鲜血猛地喷在地上,老骆驼脸色霎时变白,冷汗涔涔,有一气没一气地哀嚎。
货车司机脸露惊惧,见形势不对,开了小门直接猫着腰溜进地窖暗道,意图逃走。
刀哥不管这个小啰啰,走近老骆驼,一把扯起他的头发,阴冷地说“很多年前我就说过,再见就会要了你的命!我不去惹你,你倒三番两次来惹我。最最不应该的是……”刀哥唾了一口。
“你不应该去惹阿仁。”刀哥重重地一掼老骆驼。
老骆驼满脸是血,声音阴冷地像毒蛇“你们一个个,老狼,但凡是个人都能踩在我头上,有一个算一个,我都要讨回来!”
刀哥像看死人一样看着狼狈的老骆驼,地窖的入口传来脚步声,娃娃脸警官从浓烟中走来,闻一仁紧随其后。
刀哥目光越过警察看向闻一仁,烟火在他脸上留下灰黑的痕迹。
刀哥刚迈开腿要走向闻一仁,娃娃脸警官不知有意无意跨前一步,刚好挡住去路,关切地问“哥,你没事吧!”
刀哥不想理,伸手推开警官,指了指地窖一旁的小门,“那里溜了个人。你去吧。”眼神追着闻一仁。
闻一仁见靠在墙边的老骆驼,心里的怒火迸发,一阵风般跑过去,扯着老骆驼的衣领,之前的焦躁愤怒担心都化成拳头毫不留情地落在老骆驼身上。
老骆驼承受着暴风雨般的铁拳,初时还嗷嚎几声,渐渐地声音嘶哑,有气出没气进了。
刀哥见再打下去要出人命,急忙上前拉开闻一仁,手轻轻地拍打着闻一仁的脸,心疼地说“阿仁,够了!不值得!不值得脏了手。让警察来处理”
闻一仁在刀哥的安抚下逐渐回神,眼神聚焦在刀哥脸上,烟火熏黑的脸上眼神熠熠,透着对自己的关切。
闻一仁心里逐渐冷静。
地窖的热浪卷得汗水直流,刀哥一手牵着闻一仁出了地窖。
外头已经有警察在简单地灭火,勉强收拾出一条过道进去地窖把老骆驼跟昏迷的老温头抬出来,一部人跟着娃娃脸警官追踪着疑犯。
闻一仁跟刀哥出来,没找到闻心,倒是九叔跟裴叔在外头看到这烟熏火燎的两人急的跳脚,二话不说赶紧把人塞进车里往市区医院跑。
车里裴叔知会“阿仁,阿心我已经先让送医院了,你别担心。”
闻一仁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这才稍稍松懈,疑惑地问裴叔“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九叔开车回了一句“我打电话给他的。”
裴叔转头见两人浑身没个干净的地方,神色都透着疲惫,忙摆摆手“阿仁,先别说其他,你们两个休息一下,一会到医院先检查。”。
刀哥拍了拍闻一仁的手,闻一仁还想张嘴又闭上。
一行人先不管其他直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