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 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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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声闻一言不发，他抬眼，视线和站在离他只有几步路远的周鑫对上。周鑫浑身一股精英气质，衬衫笔挺，显然熨烫过，打的领带上的暗纹隐约可以看出某个奢侈品牌的Logo，西装裤下配的是一双薄底皮鞋。
他极少在医院里见到有哪个医生这么打扮，特别是这皮鞋，制造出的动静大还好说，更重要的是不方便在医院上下走动，神经外科时不时就会被急诊中心一通电话叫去紧急会诊，穿这样的鞋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在乎TPO了——Time、Place、Occasion。
唯一用处可能是装逼。
林声闻早年来上班的第一天就告别了手工皮鞋——尽管他母亲隔段时间还是会差人给他做一双。
“李烨，你旁边那个位置是不是现在还空着，小周啊，你就坐那儿吧，有什么缺的东西和老余讲。”洪力院长对周鑫说着，给李烨使了个颜色。
院长叫到李烨的名字，李烨猝不及防，手边的保温杯一个不注意，打翻在地，万幸的是里面没装水，可“砰”地一声相当刺耳，林声闻都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强行适应鼓膜的一阵轰鸣。
“好的院长，我帮忙收拾。”李烨尴尬不已，脸色一下绯红，他屁股仍然在电脑椅上没挪窝，稍稍后退，想要捡起他的水杯。
周鑫一双腿细长，迈的步子很大，他走到李烨身边，蹲下身来，替李烨将那水杯拾起来，搁在了李烨的桌面上。
“桌子上病历多，是容易捧倒东西。”
他这做法让李烨吓了一跳，在得知周鑫是院长亲戚时，他就对这个还未接触过的人抱有成见，脑内将周鑫的形象固定在仗着有靠山就用鼻子看人的讨厌鬼，却没想到周鑫竟还在众目睽睽下帮他解围。
“多关照。”
他这句话明明于情于理都是对着李烨说的，林声闻却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温度的视线。
这热度从周鑫进医局办公室开始就没有下来过。
林声闻刻意无视多少显得失礼，于是对周鑫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周一的晨间小会结束，林声闻过目一遍前两天积攒的邮件，挑了几个优先级高的打字回复，时间差不多，才起身准备去手术室。
林声闻做助手，带陶韬的手术。
小孩做助手两年多，第一次主刀，虽然只是脊柱后路减压这个相对操作简单的手术，陶韬还是坐立不安，一路上都在碎碎念，好在套上无菌服时，终于镇定下来，和护士一起摆位后，他终于开始切口。
“对，电刀再切下去一点，你认为椎板清晰暴露就可以停下。”
陶韬在林声闻的指导下有条不紊地切口，又让器械护士给他换了骨凿，去掉表面残余的附着物后，才用磨钻一寸一寸磨除椎板。
虽然不是林声闻自己的手术，他却比平时还要更全神贯注，他不仅要确保陶韬的手术视野，还要注意他的操作，避免小孩误触下方的黄韧带。
在陶韬用磨钻时，林声闻过一会儿就用生理盐水冲洗一遍，提醒他注意钻头的方向。
“再平一点，陶韬……好了，停下。”
林声闻的声音像一颗定心丸一样，陶韬有惊无险地完成主刀，发觉自己背后早已出满湿汗，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差点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林声闻一把扯住了他的上臂，稳住了陶韬，让他用手撑着墙壁慢慢活动活动。
陶韬说：“……应该是低血糖。”
“口袋里备几颗糖果巧克力吧，”林声闻又问，“是不是没吃早餐？”
陶韬点点头，一恍惚，才回过神来，分辨出林声闻问完他之后又低喃了一句什么。
“跟他一样，都什么坏习惯……”
林声闻本要和他一起回医局，却接到一个呼叫会诊的电话，他小跑下楼，留陶韬一个人慢吞吞地踱步回去。
他一进医局办公室，发现周鑫正和几个人有说有笑，他手上转着一支笔，跟医院里时来流通的圆珠笔不一样，是相当精致的一支万年笔。
“……我之前在的医院，和廷大一院应该忙碌程度差不多……”周鑫见陶韬一个人进来，愣了一愣，还是转过头去把后半句话说完。
陶韬在话题一半入室，一时间有些跟不上他们在说的话，但也大体能猜到，同事的医生多半是对这位留洋归来的周鑫颇有兴趣，问他关于A国的事。
陶韬本想把手边林声闻给他批注了修改意见的文章拿起来，去楼下的咖啡厅点杯拿铁做些改动。
不料周鑫却突然将话题引到他身上来。
“陶韬医生……是林医生带的吗？”
陶韬点点头：“是啊。”
他摸不清周鑫突然抓他问话的目的，可潜意识的反应让他对周鑫产生一丝警觉——在他老师不在的时间提起他的名字，是想探究什么吗？
“林医生看起来很忙，想和他交流交流，是不是很难有机会？”周鑫眼角含笑，问着。
“机会肯定有大把。”陶韬语气肯定。
周鑫眼睛眯了眯，狭长的眼型显得有些邪气，他盯着陶韬，忽然一笑，音量比刚才高了些：“我之前的导师是林医生博士研究方向的领域大牛，还想着牵牵线好让林医生认识一下呢。”
陶韬下意识想要蹙眉，又被他强压下来。
“那当然好。”他礼貌回道，抽起手边的文件夹，示意自己要出去一趟，脚下生风，马不停蹄溜了。
那天之后，这样的事就时不时来上一遭，陶韬苦不堪言，对周鑫表面客套实则暗暗贬一脚林声闻的做法很是不满，但周鑫空降过来，级别本来就比他高，加上又有院长这一层关系在，陶韬只好受着。
一天他和李烨一起在食堂打饭，李烨话题里不知怎么的就提起了周鑫，陶韬才大叹一口气，抱怨起来。
“真希望他能放过我……他这么the one林老师，怎么不直接跟林老师硬刚啊，他也不敢吧，林老师在我们院都是神外一把手的水平，他拿什么和林老师比。”陶韬嘴巴撅得老高，想来是对周鑫的行径相当有怨言。
李烨大体认同，却纠正他：“但他来了这段时间开了几次刀，也都没太大的问题，我那天刚好空，去给他做助手——他手脚很麻利，同样难度的手术下来，用的时间和声闻差不多。”
陶韬闻言更加郁闷，他饮了一口汤，闭上了嘴。
林声闻那厢已经觉出风雨欲来，他大部分时间是理性的，但恰恰直觉很准，有时候也的确会从直觉出发再去做二次验证，从未失手。
但他暂且还没有把周鑫的间接挑衅当成一回事，他现在有更在乎的事。
就在两天前，梁洵扯住他的手，和林声闻四目相对，他仰起头盯住林声闻的眼睛，整个人快要投进林声闻怀里。
林声闻心脏节律一乱，重重地在胸口一凿，像心悸的反应，又不太匹配。
他低头望去，梁洵目光上抬，让他稍显红润的眼睑下那颗泪痣完全地暴露出来。
林声闻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显然比平时要快，血流也因此泵速提高。
梁洵捏了捏他的手。
在林声闻的感官里，这一段过了许久。
可实际上梁洵只是眨了下眼，他煞有介事地对林声闻道：“林声闻，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把你从厨娘这个身份里解放出来了。”
“你那么忙，我最近忙那个俱乐部的工程，也经常要加班什么的，要是还让你给我做一日三餐，也太麻烦你了。”他继续说道。
林声闻选择性听他的话，他小幅度皱了下眉头，又松开，带着点幽怨之气地问：“梁洵，上周余教授来，你在他面前叫的我什么？”
梁洵大脑停止思考了一秒，他又眨了眨眼睛，对林声闻这话感到不理解，让他回忆回忆，他那天……是觉得喊他“声闻”比喊全名更加亲昵，才脱口而出的？但他怎么可能会想得到林声闻这会儿竟然记挂上了。
“声闻，”梁洵突然想犯贱，“还想让我叫你什么？声闻，闻闻，声闻宝贝……老公？”
“——哎。”林声闻在他列举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急急应道。
梁洵嘴角抽搐，骑虎难下形容的就是当下他的状态了，不过一会，梁洵就咳嗽一声，强装冷静，无视了林声闻的请求。
“嗯咳，声闻，你听我说，以后我就自己找点吃的，你已经给我养成一日三餐的习惯了，我会好好吃饭的。”
他不知道林声闻其实本性里有一点执著，大比例是由他的控制欲导致的。可林声闻沉思片刻，还是尊重了他的决定。
“好吧。”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梁洵听出不情愿的味道，他拉紧了林声闻的手，踮起脚主动吻了吻林声闻的……鼻尖。
“我会每餐给你拍照打卡的，好吗？你不是说你最近有个棘手的患者嘛，还有新来的同事暗搓搓给你不痛快……如果还要操心我吃饭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有几个声闻都不够用，是不是？”梁洵说。
林声闻突然松开了被梁洵抓着的手，反手和梁洵十指相扣，把他揽进怀里，他用了些力气，梁洵的肋骨都有浅浅的痛意传来，林声闻将脑袋埋在他的颈侧，声音闷闷地顺着相贴的皮肤缝隙飘来。
“你要补偿我。”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Chapter 23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