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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神秘崖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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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程垚的声音在风中断然截断苏颜的欲言又止。接着，他另一条腿已利落地探下崖壁，双手紧握绳索，身体后倾，脚下在湿滑的岩壁上精准地借力蹬踏几下，身影便迅速消失在探照灯光晕的边缘，只留下绳索摩擦岩壁的“沙沙”声。
程垚以为苏颜刚刚要跟他说什么重要的话，心里还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换鞋，换什么鞋，也就苏颜能注意到这些小细节。这个人总是敏感又内耗。程垚觉得，以现在自己的能力，别说穿着一双慢跑鞋了，就算光着脚丫子也能下去。
这几年，各种户外运动他没少参加，这种直上直下的陡峭崖壁，看着吓人，实际上对于他们这些专业人士来说，难度并不大。
程垚从小就爱运动，运动细胞是天生的，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热爱起户外运动的，可能还要从他小时候，就常常被父亲带着去进行田野调查时说起。
程垚的父亲程誉，现任江南市历史博物馆馆长，是考古专业科班出身，江南市考古研究所前任所长。从西北荒漠的西夏王陵到西南雨林的古寨遗址，但凡条件恶劣考古遗址，都曾出现程誉的身影。程垚多次被程誉拎着在各种“恶劣”环境里摸爬滚打，算是程垚对考古学的启蒙，也顺便练就了他对荒野近乎本能的适应力。
虽说程誉如今已退居江南市博物馆馆长闲职之位，但那股“野”性似乎早就在他的影响下刻进程垚骨子里。
崖壁之下，程垚下降得沉稳而迅捷。头灯光束在黑暗里闪烁，精准地扫过每一处可能的落脚点。他绷紧核心肌肉，将身体控制得没有出现半点失误。
绳索匀速下放，程垚很快看清了下方情况。在茂密野草和藤蔓的掩映下，崖壁中段竟嵌着一块约莫两米见方的天然平台！他向上打了个手势，“放！”绳索一松，他稳稳落在湿漉漉的岩石上。
“人呢？”程垚的声音在寂静的崖壁间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感。刚才在上面明明听到回应，人呢？
“这儿呢！”一个声音突然从平台内侧茂密的草丛里传来，紧接着，一颗脑袋猛地探出。
饶是程垚胆大，也被这骤然出现的脸惊得呼吸一窒！头灯光束下，一张年轻的脸庞布满干涸的血迹和泥土，几道新鲜的擦伤横过鼻梁和左颊，凝固的血痂在幽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活像刚从古墓里爬出来的殉葬俑。
“我靠……”程垚低声咒骂，强压下瞬间飙升的心跳，“躲那儿装神弄鬼干什么？舍不得走了？”语气带着压抑的火气。
那男孩缩了缩脖子，声音带着后怕和委屈，“没……没装……上面看着吓人……”他眼神躲闪，显然被程垚的冷脸吓到。
程垚看着他脸上的伤，火气消了大半。他解下备用的安全带，“除了脸，还有哪里受伤了？以前玩过攀岩没？能自己上去吗？”
“没……没大碍！没……没玩过……自己上不去……”男孩嗫嚅着。
“呵，这年头，什么都不会就敢野攀，嫌命太长了是吧？”程垚绷着脸训斥，手上动作却没停，检查男孩的伤势，“知道摔下去什么后果吗？粉身碎骨！喂野狼都嫌骨头渣子硌牙！”
男孩扁扁嘴，小声反驳，“哪……哪有狼……叔叔你别吓唬我……”他顿了顿，脸上竟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不过我运气真好！掉下来正好被树杈挡住了，给我弹到这平台上！就是脸划破了，手机掉了……”他咧嘴一笑，血污下的笑容带着点傻气，“等我回去，一定给你们送锦旗！”
“锦旗？”程垚嗤笑一声，懒得再训，“命只有一条，省着点用。”他麻利地给男孩套上安全带，连接好上升器，“叫哥就行，别乱喊叔，谁是你叔！”
“哦！”男孩眼睛亮了亮，咧嘴一笑，“刚才太黑，没看清，原来是个帅哥！哎，哥，我跟你说，我这次掉下来可不亏，我告诉你，我发现了个大秘密！”孙思邈突然靠近，冲程垚神秘兮兮地说。
“嗯？”程垚挑眉，手上检查绳索的动作既然继续。
“看那边！”男孩突然兴奋地转身，奋力拨开身后一人多高的浓密野草和藤蔓。程垚解下挂在腰间的手持电筒，光柱瞬间照亮了平台内侧的崖壁——
一个漆黑的洞口赫然出现！洞口上方，斑驳的岩壁上，深深镌刻着一行扭曲怪异的古老字符！那字符非篆非隶，线条古朴粗犷，透着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崖窟？！
程垚的心脏猛地一跳！身为江南市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员，他对这类遗迹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受父亲的影响，他从小便痴迷于这些承载着古老信仰和失落文明的神秘空间。这隐藏的崖窟，像一块磁石，瞬间吸住了他全部心神。
他凑近岩壁，头灯光束聚焦在那行古字上。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刻痕。这文字……他从未见过！既非已知的梵文变体，也不像常见的石窟题记。它像某种失落的密码，静静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你进去过了吗？”程垚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嗯！”男孩用力点头，“里面可大了！”
“里面有什么？佛像？壁画？”程垚追问，准考古学家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如果是白云寺的附属石窟，或许能填补历史空白。
男孩摇头，“佛像？好像没看见……里面有点怪，我说不清，你自己进去看看呗！”他眼神里闪着发现宝藏的兴奋。
进去看看……程垚抬头望了望上方隐约的光亮和人声，又低头看了看连接着自己和男孩的安全绳。崖窟的诱惑像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他。犹豫只在瞬息之间。他果断解开连接主绳的安全扣，“走，带路！”
山顶平台，时间仿佛凝固。
“队长把安全扣解开了！”趴在岩石边缘、死死盯着下方绳索的救援队员猛地直起身，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了山顶的紧张气氛！消防支队长、张弛等人呼啦一下围拢过去，却又不敢全部挤上那块湿滑的悬石，只能焦灼地站在边缘，伸长了脖子往下看，脸上写满了担忧。
“胡闹！简直是胡闹！”消防支队长脸色铁青，拳头重重砸在旁边的岩石上。
苏颜原本坐在远离人群的石块上生闷气，程垚的固执和自大让他胸口发堵。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像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所有情绪，只剩下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的窒息感。他猛地站起身，挤进人群边缘。
“张弛！呼叫队长！”消防支队长吼道。
张弛早已抓起对讲机，声音因急切而变调，“队长！程队！听到请回答！下面什么情况？为什么解扣？！”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对讲机里传来另一个队员的声音，“队长……队长下去前把对讲机摘了，说……说带着碍事……”
“操！”张弛气得差点把对讲机摔了。
“打电话！快打电话！”有人喊道。白云寺景区信号覆盖良好，这边有独立的信号塔。
张弛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翻出程垚的号码拨过去，手指都在抖。电话接通了！听筒里传来清晰的“嘟——嘟——”声，在寂静的山顶格外刺耳。
“通了通了！”人群一阵骚动，希望重新燃起。
然而，希望的火苗只闪烁了几秒。那规律的“嘟”声骤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请不要挂机，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拿着手机的人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哭腔，“他挂了！队长把电话挂了！”
希望彻底破灭。人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山风呼啸而过。焦虑和不安像浓雾般弥漫开来。消防官兵和救援队员们面面相觑，束手无策，只能死死盯着下方那片吞噬了程垚的黑暗深渊。
苏颜站在人群外围，像被无形的屏障隔开。他只是一个记者，一个“外人”。没有立场质问，没有资格指挥，甚至连担忧都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心脏悬在半空，无处安放。他下意识摸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苍白的脸。指尖在通讯录里无意识地滑动，最终停在了那个名叫“八爷”的联系人上。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对话框。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关心？质问？还是仅仅需要一个确认？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却无法抑制那股汹涌的担忧。手指不受刚刚控制地敲下两个字，“程垚”，甚至没来得及输入后面的内容，指尖一滑，消息已发送出去！
苏颜心头一紧，正想撤回，屏幕却倏地亮起新消息提示。
八爷：【我没事，一会儿就上去了。跟大家说一声，别担心。】
短短一行字，像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苏颜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他长长吁出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定了定神，转身走向焦灼的人群中心。
“张弛，”苏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们队长给我发信息了，他没事，一会儿就上来，让大家别担心。”
这句话如同天籁！张弛猛地转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真的？！队长没事？！”他立刻扯开嗓子，将好消息吼了出去：“队长没事！马上上来！都别慌！”
人群顿时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叹息和低语。
张弛兴奋过后，目光却狐疑地落在苏颜身上，上下打量着。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和八卦，“小苏记者……我们队长……为啥只给你回信息啊？”他回想起两人从山顶下来时那别扭又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姿态，还有队长破天荒的“拐棍”行为，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里成型。他挤眉弄眼地又凑近了些，“你跟咱队长……是不是早就认识？”
苏颜身体微微一僵，他看着张弛充满探究的眼神，沉默了几秒，喉结不知所措地滚动了一下，片刻才缓缓开口，“是呢，我俩以前……是一个学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