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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哥们,你家客厅住进个古装帅哥怎么办? ...


  •   深夜,城中村的巷道被切割成无数纠缠的黑线,腥臭的积水在脚下发出黏腻的“啪嗒”声,反射着远处霓虹灯投来的诡异光斑,像打翻的油彩在污水上蠕动。
      空气里弥漫着腐烂菜叶与铁锈混合的腥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一团湿冷的棉絮。
      李烽的心跳像失控的鼓点,紧贴着湿滑的墙壁,粗糙的水泥刮蹭着他的后背,留下火辣辣的触感。
      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鸣。
      前方那个瘦削的黑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狗,喘息声粗重而绝望,回荡在狭窄的巷道间,与远处狗吠和空调外机的嗡鸣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噪音。
      “站住!警察!”李烽的吼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激起一串回音,震得耳膜发痛,却只换来对方更疯狂的逃窜。
      黑影是他们盯了半个月的毒贩“老鼠”,狡猾且凶残。
      就在刚才的抓捕行动中,他用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划伤了李烽的搭档,林骁。
      看着林骁倒下时苍白的脸,李烽的理智被怒火烧得只剩下一根紧绷的弦。
      前方是一堵爬满青苔的围墙,死路。
      老鼠毫不犹豫地翻了上去,动作敏捷得不像人类。
      李烽怒吼一声,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蹬上墙边的废弃轮胎,橡胶的弹性在脚下微微下陷,双臂用力一撑,整个身体凌空而起。
      就在他即将越过墙头的一刹那,视线余光瞥见一截从墙体里狰狞戳出的钢筋,锈迹斑斑,在月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幽光。
      他想躲,但身体在半空无处借力。
      后脑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被翻涌的黑暗吞噬,耳中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再次恢复意识时,浓烈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刺得鼻腔发痒。
      荧光灯在头顶发出低频的“滋滋”声,像蚊子在耳畔盘旋。
      林骁缠着绷带的手臂正在他眼前晃悠,纱布边缘渗出淡淡的褐色血渍。
      “烽哥,你醒了?吓死我了,医生说你轻微脑震荡,没大碍。”林骁的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李烽挣扎着坐起来,后脑的钝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床单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痒。
      医生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疏离,语气严肃:“李警官,虽然检查结果显示颅内没有出血,但脑震荡的后遗症不容忽视,可能会出现短暂的头晕、幻视、幻听,建议留院观察。”
      “不用,”李烽揉着太阳穴,声音嘶哑,“我头铁得很,回家睡一觉就好。”他讨厌医院,更讨厌自己像个易碎品一样躺在这里。
      他是一名刑警队长,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医生还想劝阻,李烽已拔掉输液针头,抓起外套就走。
      “我命硬,死不了。”
      林骁在楼下等他,想扶他,被他一把推开。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模糊成一片光晕,像被水浸过的油画。
      他的头还在痛,像有根铁钉在太阳穴里来回□□。
      他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林骁倒下的画面,还有那截刺出的钢筋……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被切割的碎金。
      李烽在沙发上缓缓睁开眼,宿醉般的头痛依旧盘踞在脑海,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昨晚几乎是凭着本能回到家,连澡都没洗就栽倒在沙发上,衣服上的汗味和尘土气息还黏在鼻尖。
      他撑着身体坐起,掌心压在沙发布料上,触感粗糙而熟悉,习惯性地想去厨房煮一杯浓缩咖啡来驱散混沌。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客厅时,动作猛地僵住了。
      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静静地坐着一个男人。
      那人穿着一身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装束——民国风的立领白衬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长裤,脚上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
      他很年轻,眉眼清俊,肤色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一双眼睛像是被秋雨打湿的琉璃,清澈、沉静,又透着一股化不开的忧郁。
      沙发的布料在他身下微微凹陷,却又没有重量,仿佛只是光影的错觉。

      见李烽醒来,他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你醒了。”
      李烽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睡意和头痛被一股涌上天灵盖的肾上腺素冲得无影无踪。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抄起茶几上那根备用的□□,手腕一抖,“唰”地一声,甩棍弹出,金属的冷光在晨光中一闪,直指对方。
      “兄弟,闯空门我见得多了,穿成这样演话剧的还是头一回。”李烽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的警惕,眼神如鹰隼般死死锁住对方的一举一动。
      他脑中飞速运转,是新型的入室盗窃手法?
      还是自己因为昨晚的撞击产生了幻觉?
      那年轻男子缓缓站起身,动作轻缓得像一缕没有重量的烟。
      他没有丝毫被威胁的紧张,只是平静地看着李烽,自我介绍道:“我叫谢意玟。我并无恶意,而且,我已在此多日。”
      “多日?”李烽冷笑一声,甩棍的尖端又往前递了几分,“当我傻子?我家的锁是指纹密码双重验证,你怎么进来的?”
      他更加倾向于这是脑震荡的后遗症,是医生口中的“幻视”。
      压力太大了,最近的案子一个接一个,加上昨晚的追捕和受伤,出现解离症状也并非不可能。
      他一边用眼神压迫着对方,一边用空着的左手摸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林骁的电话。
      “林子,帮我个忙,立刻调取我家小区的监控,特别是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单元门和电梯里的所有录像,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电话那头的林骁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李烽的目光重新回到那个自称谢意玟的男人身上。
      “别动,等我同事来了,是人是鬼就清楚了。”
      谢意玟看着他,眼神里掠过一丝无奈,又像是在看一个固执的孩子。
      他没有再解释,只是向后退去,一步,两步,直到后背抵住了李烽身后那面挂着全家福的墙壁。
      李烽正要喝令他停下,却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谢意玟的身体,就像一滴墨水融入清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竟直接穿透了那面坚实的承重墙,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烽僵在原地,保持着持棍对峙的姿势,眼睛瞪得滚圆,大脑一片空白。
      几秒钟后,手中的甩棍“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声响才将他从极致的震惊中拉回现实。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李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冲到那面墙前,用手掌用力拍打,传来的触感坚实而冰冷,绝无任何机关暗门。
      他又冲进卧室、卫生间、厨房,把整个家翻了个底朝天,连床底下和衣柜顶都没放过,一无所获。
      他不信邪。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刑警,他只相信证据。
      他从工具箱里翻出强光手电,一点点检查谢意玟刚才坐过的沙发,没有发现任何纤维或毛发;他又拿出金属探测仪,在地板和墙壁上扫了一遍又一遍,仪器安静得像死了一样;他甚至打开手机的红外线功能,对着空气胡乱拍摄,希望能捕捉到什么异常的热源,结果依旧是徒劳。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李烽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客厅的灯亮着,却照不进他心里的黑暗。
      他忽然觉得这屋子不再熟悉。
      沙发、茶几、墙上那张全家福……每一样都像在无声地注视着他。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他看了眼手机,是周姨的固定打扫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打开门。
      “李队,早上好啊。”周姨提着清洁工具,热情地打着招呼。
      她一脚踏进客厅,却突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
      “咦?李队,你这屋子……怎么感觉比往常冷飕飕的?”
      李烽的心猛地一跳,不动声色地问:“是吗?可能我昨晚忘了关窗。”
      周姨没再多想,放下东西准备开始工作。
      她无意间朝单人沙发的方向瞥了一眼,突然“欸”了一声。
      “怎么了周姨?”李烽捕捉到了她一瞬间的异样,立刻追问。
      “哦,没事……”她揉了揉眼睛,语气却带着一丝不确定,“刚才好像看到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脸色特别白,跟老电影里走出来似的,一眨眼就没了。人老了,眼花了吧。”
      李烽的瞳孔骤然收缩。
      白衬衫。脸色苍白。
      分毫不差。
      当晚,李烽几乎是睁着眼睛熬过去的。
      他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电视机的声音也开得很大,试图用光和声音来驱散那种无处不在的诡异感。
      直到深夜,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
      滚烫的热水从花洒中喷涌而出,带着氤氲的水汽,水珠砸在皮肤上,带来短暂的麻痹感,暂时冲刷掉他紧绷的神经。
      他背对着磨砂的玻璃门,任由水流冲刷着后背,试图将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冲进下水道。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而清晰的声音,仿佛贴着他的耳廓,穿透了哗哗的水声,在寂静的浴室里响起。
      “我梦见过你……在火光里,你背着我。”
      “那道疤……像一片烧焦的枫叶。”
      李烽的动作瞬间凝固。
      那声音继续说道,语调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和我梦里见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李烽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透过弥漫的水汽,他看到浴室门那道窄窄的缝隙外,站着谢意玟那张苍白清俊的脸。
      他的目光平静地穿过门缝,却带着一种仿佛已经凝视了千百年的、深沉的熟悉感。
      “啊!”李烽惊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门框上,水花四溅。
      而门外的谢意玟,在他回头的下一秒,便如同一缕被风吹散的青烟,再度凭空消失。
      李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顾不上满身的湿滑,跌跌撞撞地扑到镜子前。
      他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左后肩。
      在湿漉漉的皮肤上,一道陈年的旧疤清晰可见,边缘已经泛白,轮廓扭曲,细看之下,确实像一片残缺的枫叶。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问:“疼吗?”他摇头。
      可这个人……他知道。
      李烽扶着洗手台,指尖发麻。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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