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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我是在担心你倒了,没人带我逃出去!”林砚语气硬邦邦的,耳根却有些发热。

      顾衍之低低地笑了一声,牵动了伤处,忍不住咳了几下,才缓过气:“放心,就算只剩一口气,我也把你安全送回去。”他顿了顿,看着林砚紧绷的脸,语气忽然软了几分,“好吧,听你的。艾略特,医药箱。”

      艾略特很快拿来医药箱。

      顾衍之脱下西装外套和衬衫,露出缠绕着绷带的上身。绷带靠近肩胛骨的地方,果然已经渗出了一小片鲜红的血迹。

      林砚的心猛地一揪。

      他接过艾略特递来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旧的绷带。伤口因为之前的剧烈活动而有些绽开,红肿不堪,看起来触目惊心。

      林砚的呼吸滞了滞。他沉默地拿起消毒药水和新的纱布,动作极其轻柔地替他清理伤口、上药、重新包扎。他的指尖微凉,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顾衍之温热的皮肤,能感觉到对方肌肉瞬间的紧绷和压抑的呼吸。

      两人都没有说话。休息室里只剩下药水棉签细微的声响和彼此交织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顾衍之低着头,能看到林砚专注的睫毛和紧抿的嘴唇,感受到他动作里那份小心翼翼和压抑着的情绪。一种陌生的、温软的悸动,如同初春的溪流,缓缓漫过心间,冲淡了伤口的灼痛和身处险境的焦灼。

      “好了。”林砚系好绷带最后一個结,声音有些沙哑。他抬起头,正好撞进顾衍之深邃的目光里。那目光太过复杂,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浓烈的情绪。

      林砚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视线,收拾医药箱的手指略显慌乱。

      “谢了。”顾衍之的声音低沉,带着刚忍过痛的沙哑,“手艺有进步。”

      林砚没接话,只是将医药箱放到一边,走到洗手池边,用冷水冲了冲脸,试图压下脸颊那不正常的热度。

      等他转过身,顾衍之已经重新穿好了衬衫,正拿着那个特殊的存储器,连接上手下带来的另一台加固笔记本电脑。

      “过来看看这个。”顾衍之的神情变得严肃,“威尔逊的‘逆转’方案。”

      林砚立刻走过去,看向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设备结构图和能量场计算公式,以及一份冗长的、标注着各种风险的警告说明。

      【意识映射逆转程序】 【核心设备:‘亥伯龙’高维能量场发生器(原型机)】 【所在地:瑞士,阿尔卑斯山脉,‘普罗米修斯’废弃实验室遗址(坐标:XXXX,XXXX)】 【必要条件:双向生物密钥同步激活;超高强度能量冲击;意识锚点稳定……】 【风险警告:能量场极度不稳定,可能引发不可逆神经损伤、记忆覆盖或永久性意识锁死……成功率预估低于30%……】

      看着那冰冷的文字和低得可怜的成功率,林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低于30%……这意味着,即使他们找到了那台设备,尝试逆转的风险也极高,很可能非但无法变回完全正常,反而会造成更可怕的后果。

      “你怎么想?”顾衍之看向他,目光深沉。

      林砚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他当然想彻底摆脱那枚芯片的阴影,变回一个完完整整、没有隐患的人。但30%的成功率……这几乎是在赌命。

      “必须试试。”最终,他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响起,“无论风险多高。否则,这东西永远是个定时炸弹。”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颈。不仅是他,顾衍之身上的生物密钥同样存在被利用的风险。

      顾衍之看着他眼底的决绝,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好。那就去瑞士,会会这个‘亥伯龙’。”

      他关闭文件,快速调出瑞士阿尔卑斯山脉的地形图和气象数据:“‘普罗米修斯’实验室废弃超过二十年,深入无人区,冬季积雪封山,现在这个季节刚好是窗口期,但天气依然多变。我们需要专业的登山向导和装备。”

      “我来安排。”林砚立刻道。林氏集团在瑞士有分公司,调动资源相对方便。

      “不。”顾衍之再次否定,“用我的人。瑞士那边,罗斯柴尔德的眼线只会更多。所有行动必须绝对隐秘。”他指着地图上一個点,“我们从奥地利因斯布鲁克入境,绕道进入阿尔卑斯山区,从东侧接近遗址。这条路线更险,但更隐蔽。”

      计划迅速成型。艾略特和手下们无声地忙碌起来,联系装备,安排路线,伪造身份,清除痕迹。

      林砚看着顾衍之行云流水般下达指令,将所有潜在风险一一考虑进去,心思缜密得可怕。这个男人,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应对这种复杂险恶的局面。

      安排完一切,顾衍之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休息四小时。”他看了一眼林砚,“然后出发。”

      仓库里间只有一张窄床。顾衍之毫不客气地占了半边,拍了拍身边空位:“将就一下,林总。条件有限。”

      林砚看着那张窄床,又看看顾衍之理所当然的表情,额角青筋跳了跳。但最终,极度的疲惫和理智战胜了那点不自在。他和衣在床的另一侧躺下,尽量贴近边缘,背对着顾衍之。

      窄床实在太小,两人即使刻意保持距离,手臂和后背也几乎要贴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热度和细微的震动。

      空气里弥漫着伤药味、尘土味,以及彼此身上极淡的、属于对方的氣息。

      林砚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身后传来顾衍之低沉含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放心,林总,我对伤员没兴趣……至少现在没……”

      声音渐低,最终被均匀的呼吸声取代。他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林砚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听着身后那人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那具温热躯体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存在感,连日来的惊险、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皮越来越沉……

      在他彻底陷入沉睡的前一刻,模糊地感觉到,一条温热的手臂,无意识地搭在了他的腰上,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他挣扎了一下,未能挣脱,反而被更紧地圈住。

      那怀抱带着伤药的清苦和熟悉的雪松气息,并不让人讨厌。

      最终,他放弃了抵抗,在那片令人安心的温暖里,沉沉睡去。

      窗外,威尼斯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

      而他们的下一段旅程,通往白雪皑皑、危机四伏的阿尔卑斯山脉深处。

      在那里,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古老实验室,是成功率渺茫的逆转仪式,是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以及……两人之间,那愈发清晰、无法回避的羁绊。
      林砚是在一阵规律的低频震动和引擎的嗡鸣中醒来的。

      身下的“床”不再狭窄,而是变成了柔软宽大的航空座椅。鼻腔里萦绕的不再是仓库的尘土和霉味,而是清冽的空气和极淡的香氛。身上盖着柔软的薄毯。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私人飞机机舱内熟悉的奢华装饰。窗外是翻滚无垠的云海,阳光刺目。

      他正独自躺在放平的座椅上。

      顾衍之呢?

      林砚瞬间清醒,撑着手臂坐起身。动作牵动了后背的伤,一阵钝痛传来,让他蹙紧了眉头。

      “醒了?”低沉的声音从斜对面传来。

      林砚转头,看到顾衍之正坐在对面的座椅上,面前摊开着那台加固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阿尔卑斯山三维地形图。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色登山服,额前的碎发随意垂落,遮住部分眉眼,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只是脸色依旧有些缺乏血色的苍白。

      “我们……在飞机上?”林砚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最后一丝睡意。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威尼斯那个废弃仓库里,两人挤在窄床上……等等,那条搭在他腰上的手臂……

      耳根微微发热,他强行掐断了那点模糊又令人心悸的回忆。

      “嗯。奥地利的因斯布鲁克。”顾衍之头也没抬,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放大着地图的某一处险峻山峰,“你睡了快五个小时。艾略特用了点无害的安神喷雾,有助于恢复体力。”

      林砚:“……”所以他是在完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弄上飞机的?这种完全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有些不悦,但看着顾衍之专注工作的侧脸,那点不悦又化为了复杂的情绪。这个人,总是用最霸道的方式,做着看似最合理的事。

      “伤口怎么样?”顾衍之忽然抬眼看他,目光落在他后背。

      “没事。”林砚下意识挺直了背,掩饰那点不适,“快到因斯布鲁克了?”

      “一小时后降落。”顾衍之合上电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动作间依旧能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装备和向导已经安排好了。落地后休整两小时,直接进山。”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安排一场普通的登山旅行,而不是深入无人区,寻找一个废弃二十多年、成功率低于30%的危险设备。

      飞机平稳降落因斯布鲁克机场。这里的气氛与威尼斯截然不同,阿尔卑斯山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雪松和自由的味道。

      没有经过任何海关检查,一辆改装过的黑色奔驰越野车直接开到了舷梯下。开车的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艾略特,副驾驶上坐着一个身材精悍、皮肤黝黑、眼神如同鹰隼般的男人,穿着专业的登山服,身边放着沉重的装备包。

      “卡尔,最好的阿尔卑斯向导之一,也是自己人。”顾衍之简单介绍。

      卡尔只是从后视镜里对两人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林砚,带着职业性的评估,然后便沉默地看向前方。

      车子没有进入因斯布鲁克市区,而是沿着盘山公路直接驶向山脉深处。车窗外的景色逐渐从绿意盎然变为嶙峋的岩石和远处山巅的皑皑白雪。

      气温明显下降。

      顾衍之从座位底下拿出两个厚重的登山包,将其中一个递给林砚:“换上。山里气温低,天气说变就变。”

      包里是全套顶级品牌的极地防寒登山装备,从排汗内衣到羽绒服、雪裤、雪镜、手套一应俱全,尺寸完全合身。

      林砚沉默地换上衣服,厚重的装备带来一种踏实的安全感,也提醒着他即将面对的严酷环境。

      车子最终在一个孤零零的、看起来像是狩猎人小屋的木屋前停下。这里已经是公路的尽头,再往前,只有莽莽雪山和蜿蜒的徒步小径。

      “从这里开始,车开不进去了。”艾略特停下车,声音沙哑,“按照计划,我会在七十二小时后,在B点接应。保持卫星通讯畅通。祝好运。”

      顾衍之点了点头,率先背起沉重的登山包,推门下车。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车厢,林砚跟着下车,深吸了一口气,肺叶都被这纯净冰冷的空气刺得微微发疼。

      卡尔已经利落地整理好装备,检查了冰镐、绳索、安全扣,动作娴熟流畅。“跟紧我的脚印,注意落石和冰裂缝。保持体力,不要大声说话,避免雪崩风险。”他的指令简洁冰冷,如同这山间的空气。

      没有多余的废话,三人小队开始向雪山深处进发。

      起初还有明显的小径,随着海拔升高,路径逐渐消失,只剩下裸露的岩石和越来越厚的积雪。卡尔走在最前面探路,顾衍之断后,林砚被护在中间。

      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即使戴着雪镜和面罩,裸露的皮肤依旧被冻得生疼。脚下的积雪时而没过脚踝,时而需要手脚并用地攀爬岩石。沉重的背包像是一座小山压在背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茫茫的雾气,消耗着巨大的体力。

      林砚平时注重锻炼,体能并不差,但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依旧感到吃力。后背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每一次攀爬拉扯都像是针扎一样。

      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努力跟上卡尔的速度。

      走在前面的顾衍之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在一次需要借助冰镐攀越一段冰壁时,他率先上去,然后放下绳索,却没有交给林砚,而是自己牢牢抓住另一端,对下面的林砚伸出手:“抓住我。”

      林砚看着那只戴着厚手套的手,犹豫了一瞬。他不习惯这种依赖。

      “快点,别浪费时间。”顾衍之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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