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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满脑袋紫藤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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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家书房巨大工作台上，那张“花开富贵”的牡丹烟花设计图已被各色荧光笔和密密麻麻的演算公式覆盖，如同一幅精密作战地图。
寒年伏在案前，袖口卷起，清瘦腕骨上沾着一抹靛蓝颜料。
两声极轻的叩门声，带着某种熟悉的节奏感。寒年头也没抬，笔尖未停，喉咙里含糊地应了一声：“进。” 他正推演到关键处，缓冲层燃速与花瓣展开初速的耦合关系直接影响着金色花心的纯净度。
贺岁走了进来，肩头沾着几星细小的雨珠，身上那件深枪灰色的薄呢风衣带着湿意，他放轻脚步走到工作台侧方，安静地注视着寒年干净利落的侧脸。直到寒年在那关键参数旁画下一个确认的符号，贺岁才适时开口。
“这是昨晚太湖水面低空实测的燃速温度实时关联数据，高空风场扰动下的实际表现，可能需要微调配方或者……”贺岁打开传感器读数屏。
寒年抬起头，清澈的眼眸瞬间被屏幕上的数据吸引。
“5%？风向是？”他立刻探身过来，几乎要凑到屏幕前，指尖迅速在保温箱侧面的控制面板上滑动，调出更详细的风谱分析图。
发梢不经意间擦过贺岁搁在台面的手背，贺岁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西北偏西，阵风四级。”贺岁怔怔道，突然觉得脖子有点热。
“……所以我在想，是否可以考虑在缓冲层与花瓣燃剂之间，增加一层极薄的具有特定孔隙率的惰性陶瓷纤维过渡层？当然，这会增加无人机负载和配重调整的复杂度……”
他抛出了一个大胆的构想，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寒年的眼睛。
“陶瓷纤维，利用其物理结构来更稳定地阻隔高温离子扩散，贺岁，你……可以啊……” 寒年的眼睛一亮。
他眼中满是激赏。“孔隙率是关键，既要保证气体膨胀的通道，又要形成有效的微观屏障……” 他抓起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画着结构示意图。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的金辉穿透云层，斜斜地射入室内，将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
“少爷，贺先生，该用饭了。张姨今儿炖了蟹粉狮子头，火候正好。”忠叔的呼喊在门外响起。
寒年回过神，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看向窗外已然亮起的灯火，再看向身边的贺岁。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技术探讨”，似乎又顺理成章地跨越了整个傍晚。
餐桌上，暖黄的灯光下，青花瓷盘里卧着几个圆润饱满、淋着晶莹酱汁的蟹粉狮子头，旁边是碧绿的白灼菜心和冒着热气的火腿笋丝汤，张姨乐呵呵地又端上一盘油亮亮的响油鳝糊，目光慈爱地在寒年和贺岁之间打了个转。
贺岁极其自然地接过忠叔递来的碗筷，仿佛在自己家一般。
他夹起一块狮子头，动作优雅，寒年正要就着方才的“陶瓷纤维”话题继续，张姨却笑眯眯地插话了：“少爷，今儿这狮子头里的马蹄粒儿，张姨可是剁得细细的，保准又鲜又脆！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探讨，对吧，贺先生？”
寒年看着张姨和忠叔的眼神，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直直看向贺岁：
“贺总，你老实说，你这三天两头带着‘技术难题’卡着饭点来，是真有那么多‘关键细节’搞不懂，还是……”这短暂的两秒，一丝被看穿心事的紧张羞红悄悄爬上贺岁耳梢。
寒年故意停顿了一下，“张姨的蟹粉狮子头，真的比你们天穹食堂的机器人炒菜香？”
贺岁闻言动作一顿，眼底漾起一层真实笑意。
“寒工，天地良心。”
他指了指自己带来的还放在工作台角落的保温箱，“风洞实测数据，无人机集群在四级风扰下的轨迹偏移分析报告……今儿才出的数据……”
“我这是运气好，刚好赶上饭点。”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继续说道“当然……天穹食堂的饭嘛，管饱，但怎么能和张姨的手艺相比呢……”
忠叔在一旁布汤，闻言低低地笑出了声。张姨更是乐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连连点头：“小贺先生合胃口就好，以后多来家里吃饭，人越多，菜越香！”
寒年看着贺岁有些“无赖”的笑，夹起一块狮子头慢慢嚼着，不知道是不是贺岁无赖的过于坦荡，还是他吃饭吃的很香让人很有食欲，寒年突然觉得，好像今天的马蹄确实比较……脆？
三日后，雨过天晴。寒家老宅深处，临水而筑的茶室轩窗四敞。
茶案旁，人影错落。余砚舟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赵临川坐姿板正如尺，深蓝色的定制衬衫领口扣得严严实实，正低头看着摊在膝上的超薄平板。李叙白则懒洋洋地倚在一张铺着软缎的贵妃榻上，眼神闲闲地扫过正与寒年并肩站在大幅太湖水域地图前的贺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寒年指尖点着地图上太湖西山岛附近一处被红笔圈出的水域：“‘明月湾’水域开阔，背靠山体，能有效削弱西北向的盛行风干扰。而且岸线曲折，有天然的半岛作为观众隔离区和安全缓冲带。最重要的是……” 他拿起激光笔，光束投向水域中心，“这片区域水深足够，无航运主道，空域干净，非常适合作为无人机的表演核心区和烟花燃放的安全水域。”
贺岁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身形挺拔。
“地理位置和空域条件确实极佳。临川”他转向赵临川，“这片水域沿岸和半岛上的临时电力供应和重型设备运输通道，擎寰能覆盖吗？”
“氢能移动电站已就位，峰值输出功率冗余30%。全地形平台路线规划完毕，可准时完成实地踏勘和点位铺设。”
“很好。”贺岁目光余砚舟，““砚舟，烟花药柱的封装和无人机挂载适配接口，金焰和溯光的联合工作组进度如何？”
“适配接口的标准化封装线，今晚十二点前完成最后调试，首批五百套适配体明早送达金焰装配车间。”
“金焰的主控端口，随时可接入天穹的集群指挥核心进行最终联调。”寒年看着贺岁看向他准备张的口，快速回答。
贺岁笑笑，他们早已经有了默契。
悠闲品茶的李叙白，忽然轻笑出声。“我说贺老板——”
“是天穹没有办公室还是金焰没有办公室啊？怎么？寒工家的茶格外香？……非得巴巴地跑到这儿来，顶着满脑袋紫藤花开会？”
……
贺岁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耳根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红晕，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寒年。
“寒工……书房古朴雅致，设备齐全，适合大家讨论。”贺岁马上转为“谈正事”的严肃，用正经的口吻说着。
“哦，这意思是，这里以后就是我们新的会议室了是吧？那敢情好啊，我就多次蹭几回茶了”。
“你下次来，自带粮草。”
“嘶！怎么这么小气，人家寒总都没说啥！我不就顺便蹭个茶、再顺便蹭个饭！”李叙白气囔囔抗议。
“不至于不至于，不少这杯茶，也不少这双筷子”，余砚舟赶出来打圆场。
说话间，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寒年招呼着大家一起坐了下来，寒家老太爷看到这么一桌子晚辈一起热热闹闹吃饭，别提多开心了。李叙白每吃一个菜，就要惊叫一回，一声声赞叹好吃。
“不得不说，贺少爷，我终于知道你为啥要来寒工家开会了……”
贺岁看看他，眼神警告、明示他“闭嘴”。
“都是蹭饭的，谁比谁高贵！”李叙白心里冷哼一声，白了一眼。
“欢迎常来”，寒年礼貌客气的说，顺便给坐在身边的余砚舟夹了一筷子笋，贺岁眼角瞥见这幕，一晚上没伸出筷子夹笋。
寒年看着这盘放在贺岁面前的笋，纳了纳闷，上次吃饭好像记得他还挺爱吃这个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