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雨、血6属于我的骗局 ...
-
码头的风裹着咸腥气，卷起林中欣米白色衬衫的下摆。他站在废弃集装箱前，指尖捏着那本画满“秘密”的速写本，金边眼镜后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方才在临时办公室的慌乱，只有一片沉寂的冷。方才沾在镜片上的番茄汤汁早已被他擦得干净，连指缝里的面汤痕迹都用湿纸巾仔细拭过，那副精致得近乎苛刻的模样，哪有半分“救人心切”的哥哥姿态。
集装箱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白启叼着烟倚在门框上，指尖“王”字戒指在夜色里泛着冷光。“Prophet，你倒比我预想的还快。”他吐了个烟圈，目光扫过林中欣别在领口的钢笔——那枚装着追踪器的钢笔，此刻笔尖正被林中欣无意识地抵着掌心，显然早已被他察觉异常。
“King别这样看着我，难道需要我现在就把这个东西给毁了吗？”林中欣无奈的说。
白启低笑一声“我的Propher，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毁掉它，我俩的后果。”
林中欣走进集装箱，里面空无一人，哪里有什么“被绑架的妹妹”。他将速写本扔在地上，抬手理了理衬衫袖口，腕骨处那道替黎苏雨挡刀的疤痕在应急灯下发着淡白的光。“秦怀潇他们到仓库了？”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清润，却比临时办公室里多了几分掌控一切的慵懒，方才眼底的红血丝像是从未出现过，不过是他用指尖揉出来的伪装。
白启踩灭烟头，弯腰捡起速写本，翻到第三十七页时笑出了声：“你这透视画得真逼真，连通风口的螺丝数量都标得一清二楚——他们肯定以为这是真地图。”
“不然怎么引他们去‘假仓库’。”林中欣走到集装箱角落，掀开一块松动的钢板，露出底下藏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时，上面正显示着仓库的实时监控——秦怀潇和张倚鹭带着人冲进仓库，却只看到满架空箱子，而真正的毒品早在三天前就被林中欣转移到了城郊的旧画室。他推了推金边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将眼底的算计藏得严严实实，“黎苏雨的追踪器信号还在仓库里跳，他们至少要半小时才能反应过来。”
白启凑到电脑前，看着监控里秦怀潇皱眉的模样，突然转头看向林中欣，轻轻抬着他的下巴说：“你倒舍得下血本，连‘姐姐的女儿’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林中欣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一下，调出一张女人的照片——那是三年前“幽灵毒案”的受害者，确实是他的姐姐。但照片里根本没有什么“女儿”，那不过是他从旧相册里翻出的远房表妹的照片，故意拿给白启看，编造了“女儿被绑架”的戏码。“我姐根本没结婚，哪来的孩子。”他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秦怀潇他们总觉得我心里还有‘软肋’，正好用这个‘软肋’让他们信我。”
他忽然想起刚才在临时办公室里，黎苏雨红着眼眶递给他追踪器的模样，还有牧愉举着尸检报告、圆框眼镜滑到鼻尖的慌张神情。那些真诚的担忧，在他眼里不过是计划里的“助力”。你们为什么要相信我呢？这个念头再一次冒了出来。他抬手摸了摸领口的钢笔，那个秦怀潇送的生日礼物，此刻成了他戏耍警方的工具。
“对了，”白启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副黑框眼镜递给林中欣，“你不是说，等这事结束，就换回这副眼镜，假装从‘卧底’身份里‘解脱’，继续留在警局当我们的眼线？”
林中欣接过黑框眼镜，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镜框。这副眼镜是他三年前刚进警局时戴的，后来为了让白启“放心”才换成金边款。他看着镜片里自己的倒影，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当然，警局里还有很多‘有用’的人，比如牧愉——他怕鬼，下次再让他去停尸房‘发现’点‘线索’，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秦怀潇，但你别忘了我可能回不去了。”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上突然跳出个红点——是黎苏雨的追踪器信号，竟朝着码头的方向移动过来。林中欣瞳孔微缩，指尖飞快地敲击键盘，想切断信号，却发现追踪器早已被黎苏雨做了手脚，信号根本无法屏蔽。
“怎么了？”白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凑过来看向屏幕。
林中欣没说话，猛地抓起桌上的钢笔，将笔尖对准自己的掌心——他要毁掉追踪器。可就在笔尖快要刺到皮肤时，集装箱的铁门突然被撞开，秦怀潇举着枪站在门口，身上还沾着仓库里的灰尘，身后跟着张倚鹭和牧愉。
“林中欣，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秦怀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他手里攥着个录音笔，刚才林中欣和白启的对话，全被录了下来。
林中欣停下动作，缓缓转过身，戏谑的把双手举到头旁边。他没有惊慌，反而抬手将黑框眼镜戴上，取代了那副金边款。瞬间，他脸上的冷意褪去几分，又露出了以前在警局里那副斯文温和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算计警方的人不是他。“秦队，你怎么会来这？”他的声音依旧清润，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张倚鹭忍不住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硬朗的下颌线绷得发紧：“你以为我们真会信你那套‘救女儿’的鬼话？黎苏雨早就发现追踪器被你动过手脚，故意让信号往码头移，就是为了引你出来！”
牧愉站在后面，圆框眼镜后的眼睛里满是失望。他手里还攥着那份尸检报告，刚才他说“白启手下有个兽医怕狗”，其实是故意编造的——他早就怀疑林中欣，想试探他的反应，可林中欣当时根本没在意这个细节，只想着怎么让他们去假仓库。
林中欣看着眼前愤怒的秦怀潇、失望的牧愉，还有门口站着的、眼眶通红的黎苏雨，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他抬手推开张倚鹭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揪皱的衬衫领口，金边眼镜被他随手扔在地上，踩得粉碎：“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秦怀潇看着他这副无所谓的模样，想起以前在队里，林中欣教新人画素描、替黎苏雨挡刀、还有那次加班时一起吃番茄鸡蛋面的场景。那些曾经的温暖，此刻都变成了扎心的刺。“你姐要是知道你用她的死做幌子，她会怎么想？”
林中欣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裂痕。他想起姐姐临死前，攥着他的手说“别学坏”的模样，可那点动摇很快就被冷意取代。他抬起头，看着秦怀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都死了，还能怎么想？只是我以后上天堂了她把我多打几顿而已。”
话音刚落，张倚鹭突然上前，准备击中林中欣。可林中欣的反应更快一步，“King，跑！”疼痛的感觉传来还带点酥麻，他好像中弹了。
“我不会放弃我的得力心腹。”白启低笑的声音在林中欣背后传来。没有反抗，林中欣被白启大力拽走。
“碰！”一声轻响，白启甩出烟雾弹和闪光弹扔在地上，把他的得力心腹林中欣带走了。
还有地上那副被踩碎的金边眼镜——那副他戴了三年、用来伪装身份的眼镜，最终和他的谎言一起，碎得彻底。
黎苏雨走到林中欣之前占的位置，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林老师，我一直以为你是好人，你怎么能……”
被强行拽走的林中欣没有回头看任何人，目光落在远处的海平面上。夜色里，海浪拍打着码头的礁石，像是在为他这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唱着最后的挽歌。他知道，从戴上那副金边眼镜的那天起，他就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个在警局里教新人画素描、和会为一碗番茄鸡蛋面开心的秦怀潇一起打游戏的时光，只剩下白启手下的“Prophet”，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水了的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