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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36人面鼓奇案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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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凌晨秦怀潇还是回酒店休息去了。
翌日清晨的阳光没什么温度,斜斜地扫过刑侦支队的玻璃窗,把秦怀潇面前的豆浆杯照出一圈淡白的光晕。他刚把最后一口油条塞进嘴里,指尖还沾着油星,旅店餐厅的门就被“咚”地推开——张倚鹭举着一叠报告,脸上的笑比窗外的太阳还晃眼。
“秦副队,你的番茄鸡蛋面先往后排排,”张倚鹭把报告“啪”地拍在桌上,指腹点着最上面那页,“技术科连夜出的结果,鼓皮上的皮肤组织确认是男性,年龄大概五十到六十岁之间,还有那点银色碎屑——你猜是什么?”
秦怀潇抽了张纸巾擦手,眼皮都没抬:“我猜是你又要拉我跑现场。”
“答对一半!”张倚鹭弯腰凑过来,声音压得有点低,“是老银匠打的银合金,含了点黄铜,这种工艺现在少了,一般是做戏曲行头的饰件,比如老生的头冠、旦角的压鬓簪。”
秦怀潇擦手的动作顿了顿,终于抬眼看向报告上的检测数据:“戏曲相关?那失踪人口那边有眉目了?”
“巧了不是,”张倚鹭把另一张纸推过来,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穿着对襟衫,手里捧着个老鼓,“辖区派出所昨天报的失踪案,陈砚秋,五十八岁,退休教师,老戏迷,尤其爱唱老生,每周都去老戏台听戏,有时候还上台跟票友凑场子——你看他手里这鼓,鼓身的缠枝纹,是不是有点眼熟?”
秦怀潇眯眼盯着照片,男人怀里的鼓虽然比人面鼓小一圈,但缠枝纹的走向几乎一模一样,连纹路里藏着的细小弧度都分毫不差。他指尖在照片边缘划了划:“这人失踪多久了?
“一周整,”张倚鹭直起身,随手抓了秦怀潇桌上的半根油条塞进嘴里,“他女儿上周六联系不上人,去家里没找着,调监控只看到他那天下午往老戏台方向走,之后就没影了。”
秦怀潇把报告拢了拢,站起身拿外套:“地址。”
“在西巷老小区,三楼,没电梯,”张倚鹭嚼着油条,含糊不清地补充,“我已经让小李先去守着了,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着跟人面鼓搭边的东西。”
两人的警车开在老巷里,车轮压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陈砚秋家的门没锁,贴了张派出所的封条,小李已经在门口等着,见他们来,赶紧递过手套和鞋套:“秦副队,张队,屋里没被动过的痕迹,就是有点乱。”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旧纸张的味道涌了出来,和老戏台里的味道隐约有些像。屋子不大,客厅的茶几上还摆着半杯没喝完的茶,杯沿印着个浅淡的唇印。靠墙的书柜里塞满了戏曲相关的书,从《京剧脸谱图谱》到《昆曲鼓谱》,最上面一层还摆着几个小小的戏偶,老生的袍角沾了点灰,却擦得发亮。
“你看这儿。”秦怀潇的声音突然从里屋传来。张倚鹭走过去,只见秦怀潇蹲在书桌前,手里捏着一支打开的锦盒——盒里放着一支银簪,簪头是个小小的“寿”字,簪身缠着细巧的缠枝纹,靠近簪尾的地方缺了一小块,断口处还留着点暗褐色的痕迹。
“技术科刚发的比对图,”秦怀潇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银色碎屑的成分分析,“成分完全对得上,这簪子就是掉碎屑的那一个。”
张倚鹭凑过去看,簪子的缠枝纹和人面鼓上的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陈砚秋,不光爱听戏,还藏着这么个老物件……不对,他一个唱老生的,戴旦角的压鬓簪干什么?”
秦怀潇没说话,目光扫过书桌的抽屉——最下面的抽屉没关严,露出半本泛黄的鼓谱。他伸手把鼓谱抽出来,翻开第一页,就见页眉处用红笔写着个“陈”字,和人面鼓上的刻字笔迹几乎一样。再往后翻,好几页鼓谱的空白处都画着缠枝纹,纹路的尽头总带着个小小的圆点,像是在标记什么。
“小李,查一下陈砚秋最近半年的社交记录,”秦怀潇把鼓谱合上,指尖在封面的“陈”字上顿了顿,“尤其是跟戏班的往来,还有,查老戏台最近三个月的承租人——重点查有没有跟戏曲相关的团体。”
张倚鹭靠在门框上,看着秦怀潇认真的样子心中不知在想什么,不久他突然笑了:“我说秦副队,你这一碰到案子,咸鱼劲儿就跑没影了~比我还积极~”
秦怀潇抬眼瞥他,把鼓谱放进证物袋:“我是想早点查完,不然你能让我安稳煮面?”
话虽这么说,他的目光却又落回了那支银簪上。阳光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照在簪身的缠枝纹上,竟像是和记忆里人面鼓的纹路叠在了一起。他忽然觉得,这案子恐怕不只是“人脸拓在鼓上”那么简单——那支断了的银簪、画满缠枝纹的鼓谱,还有陈砚秋消失前往老戏台去的背影,像是一串没串起来的珠子,差的那根线,说不定就藏在戏台的某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