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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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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唐遗，正好行苍也回来了，我自认人情还的七七八八，也有脸回趟家了。心情正好，出了特殊病房，迎面和一位大褂带血的医生装上。
这人看着高挑清瘦，步履匆匆。才脱下手套，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一个小护士着急地追着他的脚步，他看起来有些烦躁，两个人身后跟着两个小机器人，就像鸡妈妈带着三只小鸡一样。
不习惯对视，我低头侧身靠墙，却觉得那人好像是往这边走了过来。然后，怕什么来什么，他停到了我面前：“你是……曲南意？”
曲南意此刻神游36区，精神却唯独不在此处，我想。愣了一瞬，我点头：“你是？”
“哦，”他从机器人的胸膛里取出酒精擦拭，随即像我伸出手，“我是新来的研究员，可以叫我林动。”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想。握了手，我正想走，他又开口：“我听唐遗说起过你，你写的书很有意思。”开口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有些尴尬，周了皱眉头：“都是些深夜睡不着写的胡言乱语。”不对，我一想，他认识唐遗——也就是说把我进医院的事告诉唐遗的多半就是这个人了。
“林医生记性不错？”我问。
他推了推眼镜：“哈哈……确实。”
我没再说话，他身边的小护士叽叽喳喳地和他低声汇报着什么，擦肩而过之际，他再次拉住我的衣角：“姜尚说要是你有时间的话去一趟单位。”
姜尚，我的上司。我不得不感叹这位研究员的人脉之广，又可以说是十分生气，我敢说还谁来这种话到哪处都与自己有关的感觉并不好受，加之没好好休息……我给自己找了无数理由，最后还是归在自己暴脾气身上——我甩开了他的手臂。
如果有镜子，我现在脸色一定不太好。
好烦。
但他却像一条蛇一样死死缠着我，无名间我有种感觉，要是我今天不和他成为什么相谈甚欢的好友他恐怕是不会放我离开了。以及那双灰色的眼睛，给人一种相当空洞又严肃的感觉。
“林医生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记得我好像与您并不认识。”
他支走了三只小鸭子，我无力地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立马跑掉。
“曲南意，你的母亲曲芸以前拜托过我照顾你们，你……”他低下头，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话，我鸡皮圪塔掉了一地，实在难忍。
不过我还没发作，另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的人一只手横叉在我们之间，熟悉的笑声响起：“林研究员是来找我的吗？我在病房里等了好久也没等到您，出来看看。”
行苍。
太奇怪了。
这半个月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比我一生的经历都快丰富了。就像是一场刻意为我准备的演出，所有人等待我按部就班地上场。
趁行苍隔开他，我转身快步离开。
“您好，请问您的目的地？”医院外，我拉开无人驾驶车门，报了自家地址，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
母亲……照顾我们。我一遍一遍想这句话，我们，“呵”，也就是说唐遗早就认识这位林动了。可他一直没有告诉我哪怕是提也尚未提起过。
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已经不想去质问他什么了，眼下我只想回到家里，最好一头扎进被子里就这样睡上三天三夜。
家门口，一张纸贴在我的门上：
曲先生，在我单位的集体商讨下，您的离职申请并未通过。很抱歉对您的误判，请于3045年十月五日回单位销假。
——您最好的上司 姜尚
......我无话可说。
这份看起来十分荒唐且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纸条，来自我的上司。他既没有通过通讯设备联系过我，也没有提前对我告知任何消息。明摆着一副：看到纸条就回来上班，回不回也没关系。
毕竟像我一样的闲职人员也很难找出第二个了，就连我去提辞职的时候，人事都要调侃着说一句：你不来我都差点以为你早就辞职了。
我也只好笑笑。
我：明天我还要回来上班吗？
姜尚：（惊讶.jpg）我其实就只是试试，没想到你真回来了，好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非常乐意明天看见你哟～
我：就这么直接回去？
姜尚：不然你想怎么回？要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吗？
我：不，我明天回来一趟。
姜尚：早点休息。
我：嗯。
十月十日。
“哎，曲南意？你回来啦？休假去哪里玩了？”我一走进办公室就听见同事带着好奇的目光问我。我一愣，随即笑到：“没去哪里，周边走了一圈，你知道的，现在外面都不敢去了。”
她手上抱着箱子，长头发耷拉下来，我忙伸出手去：“需要帮忙吗？送到哪里去？”
“哦，送姜老大办公室，你去人事销假吧，我抱过去就行。”
“我去姜尚那儿，我给你带过去。”
“进。”姜尚忙得焦头烂额，我把箱子放在沙发边，自顾自坐下等他，他只是扫了我一眼，就心安理得地把我晾在了一边。事实上我和他的关系更接近于朋友，因此也没有太过于坐立不安。只是突然回来，他又是那知晓内情的人之一，“老友相逢”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啊——曲南意看你留下的烂摊子！”他嚎叫一声。
我一头水雾：“少血口喷人，我可是交接完才走的。”
他三两下打开了个人终端，不过一会儿，我这边就弹出了少说五六个文件框：“这些是什么？”
“往常这些事情都是交给你打理的，什么话术美化、实地考察，其他老员工搞不定，新来的实习生更是，你一走就没人按着我的性子处理了。你看，潭城政府的报告，让他们整理之后替我回信，居然还真答应了对方的探查申请？！十月份本来就是我们这边的审核期，两个时间一撞上，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到时候这边说通过的那边可就不一定了。”
我听他絮絮叨叨，感觉脑子都快炸开了，还好他说了句公道话。
“曲南意，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想辞职了。”
我莞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