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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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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缘感应再次消失,特里休跟着老人进入屋内,正巧遇上从楼上走下来的多比欧。
多比欧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下午好,贝利可罗老先生。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很感谢您能护送特里休来这里。”
“您言重啦,能替老板做出任何不值一提的贡献,是我的荣幸才对。”
贝利可罗平静地回答,能如此靠近老板的秘密,他对自己可能得到的下场早有猜测,决定毫无怨念的接受它:“现在只有我本人知道特里休的去向,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随时闭上嘴。”
“你拥有这样的觉悟,BOSS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多比欧皱眉,等波尔波派出他的替身,本体就是唯一的弱点,需要人小心保护。
“但还有任务需要你来完成。我叫了那不勒斯的波尔波过来这边,贝利可罗你负责接应,然后就和他一块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
贝利可罗恭敬领命退下,只留下旁听了对话的特里休。她愈发察觉到异样,不安地看向唯一的熟人:“等等,多比欧我没听错吧?你们刚刚说到觉悟,还有闭嘴什么的,我们还会被人追杀。父亲他不是个开公司的老板吗,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事到如今,我没法再瞒着你。BOSS他其实是黑.帮的老板,现在有敌对组织和背叛者想从你这边找到BOSS的弱点。
不过特里休完全不用担心,即使不够成熟,我也会赌上性命保护你的安全,不会有事的。”多比欧尽力安抚着特里休的情绪。他有些怜爱这个少女,可能因为在她身上也流着属于老板的血吧。
“不要说怪话,我们都会没事的。伤口还疼吗,还有哪里受伤?”特里休牵过少年的手,看着他身上被纱布缠着的地方,强忍着不让泪水在眼里打转。
眼看特里休要对毛衣下手,多比欧羞涩地躲开:“真的没事啦!那个敌人很弱,我一下子就打倒他了。”
特里休敷衍道:“嗯嗯,多比欧最厉害了。你别跑,让我再仔细检查一下!”
两人都度过了无眠的一夜。与特里休对未来的忐忑不同,多比欧发现自己毫无睡意,就像白天已经睡过了。
害怕血缘感应的追逐,谨慎的迪亚波罗不再愿意和女儿共处一室。他选择推出半身,只隐藏在他背后,用电话指导多比欧行动。
“我安排了不错的人选,就由波尔波下属的替身使者小队,来护卫我女儿的安全。我对那个布鲁诺·布加拉提有点映像,是个能力值得信赖的人。”电话里老板的声音总能让他心旷神怡,但是今天的多比欧有些走神。
他死死盯住电脑屏幕上那个穿着身带斑点和拉链装饰的白西装,留黑发妹妹头的男性,一股莫名疯狂的恨意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就像这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曾是多比欧的敌人一样。
多比欧非常讨厌这个叫布加拉提的家伙。他又点开其他人的资料,看了一圈,个个都很不顺眼。尤其是那个只有名字和照片的金发少年,头上顶着的那三个是什么鬼东西,甜甜圈吗?看着真叫人恶心。
但是老板的决策没有问题,情况紧急,能完整调动的人手不多,这群人的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多比欧忍着委屈,咽下向老板提出更换人选的想法:“好的,我明白了,BOSS。请您放心,我也会同特里休一起,一定会安全的将她护送到您身边的!”
你跟过去做什么?!多比欧的脑子是出问题了吗,我女儿安不安全管你什么事,不如说死了更好。
但如果多比欧……我的身体有什么损伤,才更无法原谅。
迪亚波罗少见地出声呵斥自己宠溺的第二人格:“我不允许你过去,他们都是吸引敌人的诱饵,你会置身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所以我才必须要加入啊!那群混蛋!…一看就靠不住,如果特里休被欺负了,或者由于他们过于无能,导致她被敌人抓走了怎么办?”多比欧愤怒回嘴,冲着手机大喊发泄恐慌的情绪:“那BOSS的安全就会受威胁啊,我怎样都无所谓,但是BOSS您绝对不能出事!”
“……别生气,我的多比欧。是我没能考虑到这点,你说的很对,如果害怕受伤就缩进安全的角落,人是不会有所成长的。这是一场试炼,我和你注定都无法置身事外,现在只有全力跨越它一途!否则我们就会被敌人踏在脚下。”
多比欧的双眼再次变成绿色,裂纹几乎要贯穿他的瞳仁,这种状态下,两个人格的思想渐渐重叠。他还是多比欧,又绝不是平常那个天真无知的孩子:“如果特里休·乌娜还不够重要,那就压上我,唯一能联络到BOSS您的秘书。等待敌人忍不住现身,胜利就把握在我们手中。”
“绯红之王即是不容改变的未来,立于巅峰的帝王只会是我!”
清醒过来的多比欧全然忘却自己刚刚发疯的记忆,有条不紊的发出邮件,命令布加拉提小队前往卡普里岛,等待下一步指令。
他刚走出书房,苦恼着要如何向特里休解释这件事,就看到少女焦急地冲过来。
“多比欧,快点跟我走!妈妈就快要……妈妈她正在等我们!!”
不容多比欧发问,特里休拉住他跑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多纳泰拉所在的病房。
多纳泰拉真的醒了过来,她又支起病床,枯瘦面孔上难得有几分昔日的神采。
“索利特……还有我的特里休,快过来,让我再仔细看看你。”
“妈妈,我在这里。”特里休强撑着笑容上前,握住母亲的手,试图温暖它。
多比欧感觉自己什么也没想,只是呆呆地靠过去,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抚上面颊,细细描摹他的五官。
多比欧轻轻抓住它,将多纳泰拉的手臂抱进怀里,没有意义的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
不是为了特里休的妈妈即将死去而悲伤,也不是替纯洁灵魂离开人世而哀叹。
这悲痛来得莫名其妙,又无比真实,但这就是属于他维内嘉·多比欧的情感。
多比欧悲哀的发现,他不想多纳泰拉死去,即使这女人只是在死前又把他误认为是老板,做了些蠢事。
假如她不在了,还有谁还会爱他,又值得他去托付情感呢?
多纳泰拉感觉自己已经走到终点,但属于她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
一生最爱的两个人就在这里,多纳泰拉相信他们终会有相互信任和解的那一天。
女人在对幸福的期待中合上眼睛,再没有醒来。特里休放声大哭,下意识抱紧旁边的人:“我不要!妈妈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多比欧手忙脚乱地安抚着老板的女儿:“没事的特里休,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BOSS……还有我在呢!”
为什么他还没有成家,就提前感受到了不知道怎么哄女儿的无奈啊。
BOSS快救救我,哪怕只是打来个电话也可以啊!
没隔多久,疲惫又哀伤的特里休窝在多比欧怀里沉沉睡去,梦中她依然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多比欧的身形拔高,他拂开少女的手,将她放到一旁。迪亚波罗心情复杂的看着曾经的女友。
他原以为对自己而言,多纳泰拉这个人也不过是过去遗留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浮尘。没产生危害就无视,没必要为之产生情绪。
感情是完全没用的东西。有价值的利用,无用的就抛弃,这才是不败帝王的哲学。
但注视着床上多纳泰拉安详的神情,迪亚波罗突然发觉,自己并不是急于摒弃过往的一切。
毕竟他之所以想埋葬自己的过去,究其原因是因为不光彩的出身,以及童年那些灰暗的记忆。
在十九岁的那个夏天,和来到萨丁尼亚旅游的美丽女孩结识的日子里,所有回忆都是明快而轻松的。
直到命运的转折突兀降临。无人可以违抗自身的命运,迪亚波罗注定要离开那个普通的渔村,登上属于他的王座,哪怕脚下踩过累累尸骨。
唯有今天,只有这一个夜晚,迪亚波罗决定稍微放慢脚步。等到太阳升起,再彻底跨过多纳泰拉,跨过曾经天真的,会和他人交换真心的,那个不成熟的自己。
早晨,特里休醒来时发现自己落枕了,昨晚多比欧把她放在床头柜边,在木板上靠了一夜,他自己倒是好好趴在床边,正打着香甜的小呼噜。
这就是昨天多比欧说的以后会像家人一样,好好照顾她吗?这人心该有多大啊,让女孩坐地上睡,自己趴床上。
特里休没好气地起来,差点恶从心头起抽醒多比欧,看到床上的母亲,又想流眼泪。她简单整理了下发型,出去喊医生过来。
最终,名为多纳泰拉的一切被埋葬在六尺之下,简单的仪式过后,留在墓前的人只剩下两个孩子。
多比欧难得换上肃穆的黑色西装,他悄悄用留恋的目光又瞄了一眼冰冷的石头墓碑,抚上正捂脸流泪的少女肩头,开口劝道:“我们是时候离开了,特里休。只在这里停滞不前,是没法好好和她告别的。危机正在身后追逐着我们,只有彻底战胜敌人,多纳泰拉才会放心吧。”
“奉命来保护你的小队,此刻就在卡普里岛待命,我们该和这里暂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