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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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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下来了?”
陈进东这会儿从调酒台上退了下来,坐在吧台上休息。
“瑛姐呢?”
“送客人去了。”
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不知不觉零点了,他竟然在楼上和贺璟尧纠缠了四十多分钟。
“你怎么了?”
陈进东愣愣地盯着他。
林书钦拢了拢被弄得有些散了的丸子头,不自然咬着微肿的下唇。
“没什么,能帮我拿杯酒嘛,甜一点的就好。”
要说怎么了,陈进东说不出来,硬要形容的话,打个不恰当的比方。
不久之前的林书钦像一颗嫣红软甜的水蜜桃,现在就是不知道谁给这颗水蜜桃喷了一层水,雾蒙湿润,引得人口干舌燥立刻就想去咬一口。
咽了咽口水,平常一张嘴巨能说的陈进东有点词穷。
“行,那来杯Pink coastline吧。”
清亮通透的玫粉色液体很快被送到林书钦面前,入口是金酒的清香带着红石榴的甜酸可口。
比苦涩浓烈的威士忌好喝多了,也比那人残暴凶狠的吻甜多了。
“你先喝,我去后头抽根烟。”
陈进东几乎是忍着鼻腔的热意落荒而逃,留他独自在吧台上一小口一小口品尝着酒精中丝丝缕缕的甘甜。
高脚杯快要见底时,眼前晃过来一颗略微眼熟的红色脑袋。
“太好了,我以为你走了呢。”
短暂的惊喜过后,红发男孩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嘴巴突突突迅速完成自报家门。
“对不起,我知道你是男生,但还是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我叫舒铭远,是隔壁X大工商管理专业的学生,不是什么坏人,请你相信我。”
X大啊,如果当年没发生那件事,他应该也是去那里读书的,林书钦有些羡慕地想。
莹白纤嫩的手指举起快喝完的酒杯隔空点了点男生的脑袋。
“你不学好。”
一阵清新淡雅的香气飘过,舒铭远脑袋又有点晕了,他怎么觉得,眼前的姐姐更漂亮动人了,果然是夜色迷人眼嘛。
“没有不学好,我是当cosplay来玩的,不是为了什么不良目的来的这里。”
说着他努力扯了扯身上的球衣证明。
“樱木花道你知道吗?你可能没看过,一部比较老的动漫,我很喜欢。”
零点已过,消耗了大部分体力的客人们依旧不愿离去,有的窝在卡座里喝酒聊天,有的留恋在舞池中相拥相诉。酒吧的音乐从亢奋激昂转为舒缓优美的古典舞曲。
“你会跳舞吗?”
意识逐渐断片,思维变得跳脱,林书钦放下酒杯,脚步摇晃着凑近男生,舒铭远瞬间浑身僵直。
“你是喝醉了吗?”
林书钦冲他眨了眨眼睛,斩钉截铁,“没有。”
天呐,怎么会有男生美成这样,持续不断的美颜暴击让舒铭远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那、那我是谁?”
林书钦扬起一个自信的微笑。
“你是樱木花道。”
“……”
但是,靠靠靠,他对我笑了。
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舒铭远感觉这辈子值了,他要的就是这份从未有过的心动。
见他半天没反应,林书钦歪了歪头,左耳一根不规矩的发丝轻轻滑落。
“你不会跳舞?”
怎么又感觉好萌,舒铭远被他看的小鹿乱撞。
“会,我会。”
就算是扭断骨头,这个舞他今天也要舍命相陪。
“你想跳什么舞?”
“探戈会吗?”
舒铭远眼睛一亮,这个他真会,感谢爸妈带他参加的那些无聊的商业宴会。
“会,我们去台上好不好,这里人太多了,我怕挤到你。”
“嗯。”
得到肯定,舒铭远鼓起勇气拉住林书钦的胳膊,没来得及回味,他发现自己和对方几乎一样高。
虽然是对方穿着小高跟的缘故,他依旧被打击到了。
现在回去找室友拿增高鞋垫还来得及吗?不然怎么让对方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怎么了?”
“没,没什么。”
不管了,陪心上人玩的事最紧要。
“冒犯了。”
升降台上确实没什么人,一片昏暗之中,舒铭远右手小心翼翼抚上纤腰,林书钦配合地将头微微靠在他的肩膀上。
“唔,头晕。”
冷静,冷静,不要失态,深呼吸几口气,舒铭远调整着快要从胸腔跳出来的心脏。
“没关系,我们不跳大动作,慢慢来就好,慢慢来…”
跟随着轻柔婉转的音乐,舒铭远引导着人缓缓挪动双脚。
“你身上的味道怎么变了?”
记忆中的味道清冽沉寂,似初冬的第一捧新雪,冰冷刺骨,独独会为他融化。
“你说什么?”
由于过度紧张,舒铭远没听清。
恰逢音乐来到高潮部分,林书钦忽然一改方才的慵懒倦怠,踮起脚跟轻盈一转。
两人十分默契,舒铭远配合着松手,转身,再抱紧,沉浸在音乐中的舞姿总是吸引人的,很快周围就有陆陆续续的目光投射过来,一个交叉缠绕步接空中跳跃旋转后,音乐结束,一舞完毕,有人带头鼓起了掌。
“我好高兴。”
舒铭远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怎么样,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嗯,”林书钦认真点头,“不凶我,就可以。”
凶他?
舒铭远迷惑,他什么时候凶他女神,哦不对,男神了。
“玩够了吗?”
就是等待生理现象消退下去的时间,贺璟尧没料到,林书钦又勾搭上了一个男人,看样子还是个稚气未脱乳臭未干的大学生。
“谁?你在说我们吗?”
寻着一道威严的声音,舒铭远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站在升降台下,光线太暗看不清脸,不能确定对方说的是不是他们。
“过来。”
又是这样,大脑不太清醒的林书钦以为声音是搂着他的人发出来的,当下把人推开,摇摇晃晃就要走下升降台。
“等下,台阶不在那边!”
在脚腕报废躺进医院之前,贺璟尧一抬手整好被落了个满怀,这一幕看得反应慢半拍的舒铭远目瞪狗呆。
他经常打篮球,自认体能不错,男神一个将近180的成年男人瘦却不是干瘦,看他跳舞就知道了,用力的时候腿部的肌肉线条非常漂亮。毫无防备从升降台落下去产生的的重力绝对不容小觑,西装男竟然就这么纹丝不动把人接住了。
姿势优雅,就像巍巍高山接到一片一不小心跌入凡间的云彩,脚都没挪动一下。
一只手轻松穿过腰和膝盖,另一只手帮他脱下欲掉不掉的高跟鞋提在手上。
“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美人柔若无骨地融化在他怀里,这般蚀骨销魂的滋味儿让贺璟尧的情绪像一记哑炮,没了声响。
说什么,听不清。
大脑彻底宕机,林书钦选择摆烂,而且脸颊处的靠垫软硬适中很舒服,他便不想动了。
感受到怀中人主动往自己胸口缩了缩,贺璟尧的心情又好了一点。
算了,气多了伤的是他自己。
“不是,等下,你是谁?”
震惊完的舒铭远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想追上去,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
“先生,留步。”
楼上的房间狭小简陋隔音也不够好,充其量就是一个午休的地方,贺璟尧没有选择回去,抱着人直接下了停车场。
“容我说句话。”
等电梯的时候,有个打扮成海盗戴着面具的男人无故上来搭话。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您要带走的这位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哄骗有钱人的手段了得。”
这是想用钱引林书钦上钩没成功破防了?
贺璟尧没心情在这里和别人聊天,但听到后面这句话不禁反问:
“你又是什么良善之辈?”
再说,如果林书钦利用美貌获利不是什么好人,他贺璟尧更不是什么好人。
男人以为他不信,还想说点什么试图说服他,却被一道锋利的眼神切断了。
“闭上你的嘴,他不是你能评价的。”
由于雇主的体温高又正处于夏天,贺璟尧的司机历来会把温度调得比较低,车门打开,车内车外冰火两重天。
冷气一吹,心底繁杂的情绪简化了不少。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车上找不到什么遮盖物,只能拿西装外套暂时把手表光洁的大腿盖上。
“温度调高一点。”
得了吩咐的司机照做。
怀里的人睡得还算香甜,重逢以来,贺璟尧难得有机会以平和的心态去观察他。
脸上包括身上的肉没有以前多了,外表看着唇红齿白面若桃花非常有迷惑性,上了手才知道差不多又和高一那会儿一样瘦了,唯一的一点肉都堆在了臀部和大腿根上。
遥想初次见面,林书钦乖巧安静的模样十分唬人。如果你用温柔一点点将他捂化,会发现,他其实会挑食会娇气会任性,经常不好好吃饭,冷了不好好穿衣,热了不做防护,明明娇嫩的皮肤最容易过敏,却总是吃一堑又吃一堑。
有时候不是不明白他在无理取闹企图用撒娇蒙混过关,可非但生不起气来,反而会因为窥探到如此生动的一幕而感到骄傲幸福并乐此不疲地包揽下一切。
因为你的世界仅仅是有他的存在,就已无比绚烂瑰丽,其他皆是锦上添花。
方才那个男人的话倒是起了一个提醒作用,权色交易哪有那么轻松的。
四处检查一番,除了手心多了两个看不大出来摸起来有些硬的茧子格外刺眼,没有什么其他伤痕。
图画得多了,手心会长茧子吗?
认真思索到一半,忽觉现在的行为过于荒唐离谱,怀里的可是为了钱可以把所有感情抛下的诈骗犯,竟然去担心他在继续骗钱的路上受到身体伤害,真是可笑至极。
又谓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出生于商业世家,精明了一世的贺璟尧开始怀疑真人被夺舍的可能性。
“老板?”
过分沉寂的车厢被司机带着疑惑的声音打断,回过神已是凌晨一点,他就这么抱着人看了半个多小时,期间不带一丝yu念什么也没做。
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确实是被人顶了号病得不轻。
“送他回家。”
“好。”
一边在心底感叹这位在大老板眼里的分量,一边讶异冷冰冰的大老板是这么纯爱的一个人,司机踩下了油门。
车辆稳步启动,开出去十分钟不到,怀中的人有了苏醒的迹象,睁着迷蒙的美目,不甚清醒地说着软语。
“这里是哪里?”
“现在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
一听要回家,酷爱干净的林书钦不干了,他现在浑身酒气,身上乱七八糟不知道哪里沾染的烟味和香水味,他最讨厌烟味儿了,这种气味又很容易沾到衣物被褥上,绝不能这样带回去。
果然宁静温馨都是虚假的幻像,头顶男人的声线立刻变得十分危险。
“那么,你想回哪里?还是你想和谁回家?刚才的学生吗?那种什么经验都没有的愣头青能满足你?”
什么和什么,把他送到酒吧的休息室不就好了,那是瑛姐专门帮他准备的房间。
林书钦正要回答,一只大手伸到他下巴处差不多把他半张脸给掐住了。
既然这么缺男人,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他。
贺璟尧转头吩咐司机。
“调头去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