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南部 ...
-
美国深南部，肃穆的墓园中阴雨淅淅沥沥。
入冬后的雨丝带着丝丝凉意，但因处于温暖的南部，即使是冬季均温也处在二十摄氏度左右。
司的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衫，一贯会有的人偶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肩膀。他撑着一把黑伞，将雨丝隔绝在外界。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本体正坐在能够覆盖墓园极限位置上，他需要在这半小时内在墓园之中找到“多明尼克·普奇”这个名字。
石之海中只提到，恩里克·普奇少年时的故事发生在美国深南部，具体的精确位置却并没有提及。兰斯已经用司的身份排查了三座墓园，总共十一个可能的地点，他只能靠自己在这个1986年的冬天一点一点排查。
至于为什么以司的身份去，一来是兰斯想要增加自己对替身的熟练度，二来则是……如果普奇神父真的在这座小镇，那么『兰斯·齐贝林』并没有进入墓园的理由。“小镇”之中不会存在没有来历的陌生人。当年普奇委托的私家侦探一眼便能认出普奇的身份，也能够查到维萨母亲的信息，兰斯·齐贝林如果大摇大摆地进入墓园，肯定会被小镇的居民目击到。一旦被调查，势必会为这个身份增添疑点。
司的身份便不会面临这些问题。
墓园中本来就人烟稀少，下雨后整个墓园更是只有司一人。他快速地将墓碑排查过去……理查德·胡克、雅各布·马丁、多明尼克·普奇！
找到你了。
多明尼克·普奇（DOMENIC·PUCCI），5 JUNE1972—5 JUNE1972。青色的墓碑上赫然刻着这些字样，几支白色的玫瑰花被放在墓碑前，证明普奇一家很可能今天才来过。
在多明尼克的墓碑前放下一捧白菊花，司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阴影处。
兰斯看着窗外的雨，喝了口咖啡。
佛罗里达州的咖啡并不像那不勒斯的意式浓缩那样浓郁，但却有股淡淡的糊味，难怪意大利人都说美式咖啡是刷锅水呢。兰斯也算是亲自到现场体验过了。
他招招手，服务员很快便走上前来。
“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麻烦加点牛奶，”兰斯又指了指窗外。服务员顺着看过去，几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将书包顶在头上狂奔而去，嘻嘻哈哈地打闹显得青春洋溢。“附近有什么高中吗？”
服务员笑容满面，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先生您是外国人吧，我们这附近还算繁华，算上神学院一共有三所学校呢。首先就是神学院了，在那里就读的孩子们未来几乎都可以获得神职，踏上神选的道路。如今教堂的神父们，大部分都是神学院出身的。”
“而外面的那群高中生，他们都是普瑞格预备学校的学生。普瑞格有着初中部与高中部两个校区，大部分学生都是从初中部直接升上高中部的。您别看学生们嘻嘻哈哈地好像一直在玩乐的样子，实际上就读这里的学生，都一直为大学升学做着努力呢。”
兰斯等了两秒，却发现服务员没有接着说下去，便好奇地问道：“还有一所呢？”
“先生，我们这里也不尽是一些美好的东西。”他叹了口气，“剩下的这所学校名为南部中学，大部分穷人和黑人的孩子都就读于那所学校。要我说，穷人确实也有接受教育的权力，南部中学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可是先生，您认为黑人也该与我们白人一起上学吗？穷人的孩子们在南部中学里，整整十二年都与黑人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麻烦先为我加点牛奶吧。”兰斯打断了他。
百多年前曾以法律形式存在于这片地区的，对于社会最为恶劣的老规矩依旧存在。哪怕是兰斯原本生活的2025年，这种歧视也依旧没有消失，只是从明面上转到了暗地里。作为一个炎国人，兰斯虽然早就知道了维萨被迫害的原因，却依旧很难对这样的环境有实感。如今来到了这片地区，倒是轻轻松松地体会到了。
恩里克·普奇肯定就读于神学院。以普奇一家的家境，妹妹佩拉·普奇必然就读于普瑞格预备学校。而根据维萨刚出场时还在打工来看，应该是南部中学没跑了。
兰斯垂眸，无论如何，作为普通少女的妹妹与当初的维萨都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因为命运的愚弄，佩拉应该会升入大学，过着普通少女的生活。维萨也不会遭受到来自血脉上亲生哥哥的迫害……如果不改变这一切，整个小镇的人们都会因这场愚弄而死。
命运吗……
兰斯的目光投向窗外。刚才的那群高中生早已离开雨幕，只有远处依稀可见的教堂静静伫立。
威斯·布鲁马林将被雨水打湿的校服脱下，迅速换上一身常服。学校禁止打工，如果被别人发现他还是一个学生就惨了。
他与母亲一起生活在小镇的外围。父亲的身影自他有记忆起就从未出现过，是母亲独自一人将他抚养长大。他时常看见母亲忧郁的双眼，那双眼无神而空洞地注视着远方，眉头总是不自觉地紧锁。而当这双眼落到他的身上时，总是一瞬间就多了些神采，却也多了些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如今的威斯只有十四岁，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由于天生长得比较高，力气也比较大，所以便自称十六岁已经辍学，顺利在邻镇的一家便利店找到了工作。
每周工作日的下午四点到晚上七点，他都需要赶到邻镇去上班，下班后再从邻镇赶回家中。学校的课是下午三点半结束，威斯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赶往工作地点。不过毕竟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虽然每次都跑得气喘吁吁，威斯还是能准时到达岗位。
虽然威斯一天只工作三个小时，不过威斯的工资并不算低。便利店一般都会选在晚上为第二天的售卖补货，每次威斯这个年轻的劳动力都会派上用场。如果有什么卸货以及搬运重物的工作，也同样都会被交给他。
两罐咖啡被放在收银台上，刚上岗就百无聊赖的威斯顺着一只修长的手抬头望，顿时有些惊讶：竟然是外国人？
“一共是7.46美元。”
有钱的外国人将10美元放下，说完不用找了之后却没有马上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威斯觉得外国人看起来也有些惊讶，盯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需要购物袋吗？”威斯问。
“……不，”外国人摇了摇头，白金色的发丝轻轻晃动，威斯好像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咖啡味，“冒昧能知道您的姓名吗？您的模样与我的一位朋友非常相似。”
“啊，”威斯有些意外，不过马上就回答道：“我叫布鲁马林，威斯·布鲁马林，大家都叫我维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