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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天台的风与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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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屿攥着校服口袋里皱巴巴的纸条，站在教学楼三楼的拐角处，目光死死盯着走廊尽头的教室门。纸条上是他昨晚反复修改的告白草稿，每一个字都被铅笔描得发黑，最后还是被他揉成一团——比起提前写好的台词，他更想看着苏晓的眼睛，把藏在心里两年的话亲口说出来。
下课铃响的瞬间，夏屿几乎是冲了出去。苏晓正趴在课桌前收拾笔记本，浅棕色的头发垂落在书页上，发梢还沾着一颗不小心蹭到的橡皮屑。他在教室门口顿了顿，指尖捏得发白，才轻轻敲了敲门框：“苏晓，你……能不能跟我去个地方？”
苏晓抬头时，眼里还带着刚从题海里抬起来的茫然，直到看清夏屿泛红的耳尖，才笑着合上书：“去哪啊？马上要上自习了。”她的声音像春日里融化的溪水，轻轻撞在夏屿心上，让他原本紧张到发紧的喉咙，突然松了些。
“就……顶楼天台，很快的，不会耽误你自习。”夏屿的声音有点发飘，他不敢看苏晓的眼睛，只能盯着她校服袖口上那朵小小的刺绣花——那是去年运动会前，苏晓自己缝上去的，当时她还笑着说“这样跑步的时候，好像有小花跟着我一起跑”。
苏晓抱着笔记本跟在夏屿身后，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走。楼梯间里没有灯，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夏屿的脚步很慢，每走一步都在心里默念“再慢一点”，又怕耽误太久让苏晓着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楼梯扶手，直到摸到扶手上凹凸不平的划痕，才想起高一那年，他就是在这里帮苏晓捡过掉在地上的语文课本。
那时候苏晓也是这样跟在他身后，抱着一摞刚领的新书，脚步不稳地踩在台阶上。突然脚下一滑，书本哗啦啦散了一地，她蹲在地上捡书时，马尾辫扫过他的手背，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他帮她捡最下面那本语文课本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苏晓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小声说了句“谢谢”，就抱着书匆匆跑上了楼。
从那天起，夏屿的视线就像被系上了一根看不见的线，总是不自觉地跟着苏晓转。她上课认真记笔记时，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她课间趴在桌子上打盹时，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她喂楼下流浪兔时，轻声细语的温柔……这些碎片像星星一样，一点点填满了他的青春。
“到了。”夏屿推开天台的铁门，一股强劲的风瞬间涌了过来，吹得他的校服衣角猎猎作响。苏晓跟着他走进来，刚站定，风就掀起了她的头发，浅棕色的发丝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有几缕调皮地贴在她的脸颊上。
她下意识地抬手拢头发，指尖刚碰到发梢，就被风又吹乱了。夏屿站在她对面，看着她踮着脚、着急地想把头发别到耳后，却总也抓不住的样子，突然想起去年跨年夜，在广场上看烟花时，苏晓也是这样被风吹乱了头发，他当时没敢伸手帮她，只能看着她自己笨拙地整理，心里却像被猫抓一样痒。
“风好大啊。”苏晓笑着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天台的栏杆上，低头看着楼下的篮球场。夕阳把篮球场染成了橘红色，几个男生还在打球，欢呼声顺着风飘上来，模糊又遥远。“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说什么呀？”她转头看向夏屿，眼里带着好奇，嘴角还噙着浅浅的笑。
夏屿深吸一口气，风灌进他的喉咙，带着傍晚特有的凉意，却让他原本发慌的心慢慢静了下来。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苏晓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眼睫毛上沾着的细小灰尘，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和高一那年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
“苏晓，”夏屿的声音有点哑，他攥紧了口袋里的纸条，却没再拿出来，而是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喜欢你，从高一第一次在楼梯间帮你捡书的时候，就喜欢了。”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夏屿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看着苏晓的眼睛慢慢睁大，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也轻轻抿了起来，心里突然慌了，赶紧补充道：“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哥哥，可是……我不想当你哥。”
风还在吹，把他的声音吹得有些飘。夏屿的指尖在口袋里攥得发白，他想起每次放学时，故意绕远路陪她走回家；想起她数学不好，他熬夜整理错题本，把每道题的步骤都写得清清楚楚；想起运动会上，她跑800米时体力不支，他冲过去陪她一起跑，看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喘气时，心跳得快要炸开；想起跨年夜烟花炸开时，他原本想说的话被烟花声盖过，只能看着她的笑脸，把喜欢咽回肚子里。
“我想当能和你一起放学、一起吃奶茶、一起看烟花的人，”夏屿的声音越来越轻，却越来越坚定，“我想在你数学考差的时候，不是只帮你讲题，而是能抱抱你，告诉你没关系；我想在你喂流浪兔的时候，不是只站在旁边看着，而是能和你一起蹲在草丛前，听你跟兔子说话；我想在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跟你一起，做很多很多小事。”
说完这些话，夏屿不敢再看苏晓的眼睛，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帆布鞋。鞋尖上沾着一块褐色的污渍，是昨天帮苏晓捡掉在地上的笔时蹭到的，他一直没舍得刷掉。天台的风还在吹，带着楼下的欢呼声和远处的蝉鸣，却让空气变得格外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响。
过了几秒，夏屿感觉有温热的气息靠近。他抬头时，正好看到苏晓的眼睛——她的眼睛慢慢红了，像蒙着一层薄薄的雾，却亮得像星星。没等他反应过来，苏晓突然往前一步，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夏屿僵在原地，能感觉到她的头发蹭过他的脖子，带着温热的触感；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隔着校服贴在他的胸口，和他的心跳慢慢重合在一起。
“夏屿，”苏晓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哭腔，却很清晰，“我也是，我早就喜欢你了。”
夏屿的呼吸猛地顿住。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苏晓，她的肩膀轻轻颤抖着，浅棕色的头发被风吹得贴在他的胸口。他慢慢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抱住了她，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发间的栀子花香，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胸口。
“我还以为你只把我当妹妹，”苏晓的声音带着委屈，还有一点庆幸，“每次你陪我放学，我都偷偷开心好久；每次你帮我讲题，我都故意装作听不懂，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每次看到你跟别的女生说话，我都好难过，却不敢告诉你。”
夏屿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他轻轻拍着苏晓的背，像哄小孩一样温柔。风还在吹，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凉，反而带着一丝甜甜的暖意。他看着远处的夕阳，一点点沉下去，把天空染成了粉紫色，云朵像棉花糖一样飘在天上，楼下的欢呼声已经听不见了，只有他和苏晓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天台上格外清晰。
“以后不会了，”夏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承诺，“以后我会每天陪你放学，会帮你把数学补好，会只跟你一个人说话，会陪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
苏晓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抬起头时，眼睛还是红红的，却笑了起来，两个小小的梨涡陷在脸颊上，像春日里盛开的花。“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算在一起了？”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夏屿的校服衣角，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夏屿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像被灌满了蜜，甜得发慌。他点点头，伸手帮她把贴在脸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的皮肤，温热又柔软。“嗯，在一起了。”
风还在吹，把两人的头发吹得缠在一起，把他们的心跳声吹得更远。夕阳最后一点余晖落在天台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像一对分不开的剪影。夏屿抱着苏晓，看着远处的天空慢慢暗下来，星星开始一点点冒出来，心里突然觉得，原来青春里最美好的事，不是看多少场烟花，不是解出多少道数学题，而是在某个有风的傍晚，能把藏在心里的喜欢说出口，还能得到一句“我也是”。
天台的风还在吹，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甜，反而把这份甜，吹得越来越浓，飘向了更远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