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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侧写师与午后画廊 ...

  •   凌曜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嗒嗒声。
      窗外是城市午后慵懒的喧嚣,隔着隔音良好的玻璃,只剩下模糊的背景音。他面前的屏幕上,是错综复杂的案件线索图,线条交织,节点密布,像一张等待捕食的蛛网。他是这张网的编织者,一名顶尖的犯罪侧写师,擅长从混乱中剥离出秩序,从人性的碎片里拼凑出完整的恶魔。
      但此刻,他感到一种罕见的烦躁。
      不是源于案件的棘手,而是一种更深层、更难以名状的空洞。仿佛他精心构建的逻辑大厦之下,存在着一个无法填补的裂缝。他闭上眼,指节顶住微微发痛的太阳穴,试图将那些无关的情绪——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某种即将到来的“异常”的预感——排除出去。
      他厌恶不可控,尤其是来自自身情绪和直觉的不可控。
      “凌老师,这是您要的上一期所有关联案件的通讯记录分析报告。”助手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破了一室沉寂。
      凌曜睁开眼,眼神锐利而清明,所有外露的情绪已被完美收敛。“放那儿吧。”声音冷淡,听不出丝毫波澜。
      助手放下文件,快步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那低气压冻伤。
      凌曜拿起报告,刚翻开第一页——
      【检测到强烈‘心念回响’,波动峰值超过阈值……】
      一个冰冷、毫无情感可言的机械音突兀地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凌曜动作一顿,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
      【……符合‘共鸣者’资格。链接建立中……3……2……1……】
      视野瞬间扭曲,窗外的阳光、桌上的文件、身下的座椅……一切实体都在刹那间失去了形态和颜色,被拉扯成无数流光溢彩的混乱线条。强烈的失重感攫住了他,仿佛被抛入了一个没有方向的漩涡。
      不是物理上的移动,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剥离”。
      整个过程或许只有一秒,或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当周遭景象重新稳定下来时,凌曜发现自己已不在办公室。
      他站在一条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郁消毒水气味和某种若有若无腐败气息的走廊里。冰冷的白色墙壁上沾着些不明污渍,绿色的墙漆有些部分已经剥落,头顶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光线忽明忽灭,将人影拉得诡谲变形。
      空气粘稠而冰冷。
      他几乎是立刻绷紧了全身肌肉,像一头察觉到致命危险的猎豹,目光飞速扫视四周,将所有细节纳入分析:陌生的环境、异常的空间转换、潜在的威胁……
      以及,不远处那个同样刚刚站稳,脸上还带着明显茫然和惊愕的年轻男人。
      那人看起来二十出头,头发有些微卷,相貌干净清爽,穿着件略显宽松的针织衫,看起来更像是该出现在某个午后咖啡馆或画廊门口,而不是这个诡异的地方。他手里甚至还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奶油面包,此刻正傻傻地低头看着它,仿佛在疑惑它怎么还在自己手里。
      “这……什么情况?全息恶作剧?新型沉浸式剧场?”年轻人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他很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甚至还试图扯出一个笑容,虽然那笑容看起来有点僵硬,“哥们儿,你知道这是哪儿吗?我们是不是被绑架了?”
      凌曜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越过年轻人,落在走廊墙壁的一块标识牌上。
      那上面印着一个模糊的、代表着医院的十字标志,但十字的下半部分被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液的污迹覆盖扭曲,形成了另一个诡异的符号。标识牌下方,刻着一行字迹斑驳的规则:
      【慈安综合医院住院部守则】
      【规则一:请时刻确保您佩戴着代表您身份的名牌。无名者将被视为‘异物’。】
      【规则二:护士是白色的,医生是蓝色的。如果看到穿红色衣服的医护人员,请不要与它对视,不要回答它的任何问题,立即前往最近的值班室并锁好门。】
      【规则三:病房在晚上十点后必须熄灯。如果你在熄灯后听到隔壁病床的呼唤,请不要回应,那不是你认识的人。】
      【规则四:……】
      后面的规则模糊不清,仿佛被什么东西刻意刮花了。
      凌曜的心沉了下去。空间转换、莫名规则、潜在的生存威胁……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远超他过往认知的、极不科学的恶劣局面。
      他的目光回到那个年轻人身上,快速打量。没有明显武器,身体姿态更倾向于防御而非攻击,情绪反应真实,初步判断威胁性较低,但……无用。
      就在这时,那个机械音再次于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冰冷而清晰:
      【副本《慈安综合医院》已加载。】
      【模式:生存探索。】
      【主线任务:在住院部存活至天亮(06:00),并找到‘院长遗失的处方笺’。】
      【警告:违反规则可能导致即死、精神污染或未知异化。】
      【祝各位‘共鸣者’,旅途愉快。】
      最后四个字,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存活?异化?共鸣者?”旁边的年轻人苏言终于消化完信息,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些,他捏紧了手里的面包,声音干涩,“开玩笑的吧……这听起来可一点也不愉快……”
      凌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把你的面包扔掉。在这种地方,任何不必要的物品都可能是致命的弱点或触发点。”
      苏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自己手里可怜兮兮的半块面包。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缓慢、拖沓,却异常清晰的——
      脚步声。
      嗒…嗒…嗒…
      像是某种硬底鞋敲击在水磨石地面上,节奏古怪,时快时慢,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苏言猛地抬头望去,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惊惧。
      凌曜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所有杂念被强行压下,大脑进入高速运转的分析状态。他迅速看向规则第二条,再看向空无一物的自己和苏言的胸前。
      没有名牌。
      他们现在,都是规则里的“异物”。
      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一个副本的诡异面纱,正缓缓揭开一角。生存倒计时,开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侧写师与午后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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